《戏子多秋》泉水涓涓

1、chapter1

　　“噔——”
　　翠青色的舞袖半遮半掩着台上人的容颜。脚步款款，裙摆似水面层层涟漪，荡得台下人噤了声。朱唇轻启，一声芳香，二声沁心，三声谢零，声声温婉；高鼻丰颐一双桃花眼含着半分情，乱了几人心。
　　曲毕，台上人微微屈身，款步下台。
　　“三少，”说话这人身着灰蓝色的军装，侧头对旁边的男人道，“今日这曲儿可谓妙哉！”
　　“哼，”答话之人轻哂，放下手中的茶盏，“曲好还是人妙，秦睿，你那点心思藏都藏不住。”同样身着灰蓝色的军装，男人却坐得挺拔，肩上垂泻而下的金色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了几下。腰间别着的手枪昭示着主人身份的不同凡响。
　　“诶，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把人点上来喽。”秦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诶呦，诶呦，”酒楼的大掌柜气喘吁吁地迎了上来，“秦大少，哎呦，贺三少也在呢。您说这，来了也不跟小的们通报声，要是招待不周可就是大罪过喽。”
　　“诶，可以了可以了，我就想让你把刚刚台上唱戏的那个叫上来，其余的就没你的事了。”
　　“好的好的，小的这就把人叫上来。”

　　宋忻刚换下戏服，卸下妆，就听见三楼有人传唤自己。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兴许又是哪位客人把自己看作了女儿郎。也不是没遇到过好男色的，但真的有权有势的都是叫戏班上门亲自到酒楼听曲的便少了，好歹是保住了清白身。
　　今日可就难料了，三楼单是定包厢的价可就不是寻常百姓负担得的。要真是想做点什么，宋忻自知无能为力。
　　进到包厢，宋忻二话不说先行跪下 ，低垂着眉眼。视线正好对上两双军靴，是军爷啊。宋忻只觉冷气直冒，咽了口气，“二位爷好。”
　　声音是清脆的，可怎么听都不会是女声。秦睿瞪着眼，“你…你…我…你先把头抬起来。”
　　宋忻缓慢地抬起头，除了脂粉的脸比白玉更加温润，配上那双摄人的桃花眼，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秦睿不吭声了。
　　宋忻也顾不上秦睿，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在座唯一一位从未发过声的人。宽肩窄腰，深眉修目，每一寸都是宋忻在梦中用目光无数次亲吻过的模样。三年，还是四年，梦中那人就如自己撺掇出来的慰藉。现在坐在他正前方的男人，少了几分少年性气，多了几分沉稳，可确确实实是他梦中的所念所想。
　　男人笼在他身上的目光并不锐利，但瞧着他的眼神很陌生。他不记得自己了，宋忻放在膝盖旁的手指踡了踡。
　　“滚去隔壁包厢，”贺三少用手盖了下秦睿的头，“郉二在那。“
　　宋忻知道郉二是谁。京城有三少无人能不晓，秦大少秦睿，郉二少郉烨，贺三少贺与珩。别误会，他们三个是同龄人，不过，是同辈人里的佼佼者。
　　秦睿撇撇嘴，忿忿地往外走。
　　贺与珩倒了杯茶，低头见宋忻还跪在那，他挑了下眉，“起来吧，还跪在做什么。”
　　宋忻用手撑着地，站起身。一杯热茶举在他面前，雾气氤氲，依稀与几年前那个雪夜重合在一起。
　　“拿着，润润喉。”
　　宋忻接过茶杯，热气模糊了眼前人的身影，那温度从指尖暖到了心口，“…多谢。”
　　贺与珩颔首示意，“叫什么名字？满二十了吗？”
　　“叫宋忻，过了年就二十三了。”
　　“是吗？看着还挺小。”男人的声音里藏着几分笑意。
　　宋忻捧着茶，有些无措。贺与珩，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坐下吧，陪我说说话怎么样？”
　　“不…不行的，我这个身份怎么能和您坐在一块？”
　　“有什么不行的？”贺与珩敲了敲桌子，“现在是民国了，这民主难道还分高低贵贱？”
　　“大人…您不要为难我了，您还是宋忻站着吧。”
　　“你要是站着，我可就得仰着头看你了，”贺与珩把身子往后靠，“还是说你想要我站着和你说话？”
　　“…没有。”宋忻哪说的过他，只得坐下了。
　　宋忻记得，那天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屋内两人安安静静地喝着茶，偶尔几句交谈倒也没搅乱这份宁静。
　　雨停了，茶凉了，人也离去了，宋忻阖了眼，饮尽最后一口凉茶，涩的不知是茶，还是酸红的眼。

作者有话说

　　作者：别问，问就是高中写的小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