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弦》幽邪

8、第六章

　　自从闵政来过沁轩后，沁玉忽然变更沉默，她终日没有几句话，只是拨动着那柄德王送来的琵琶，日日郁郁寡欢。步姨娘听闻此事后，来看过她，可是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用一张平静而没有波动的脸面对她。
　　姨娘劝说了她许久，可她始终都是面无表情，无所回应。
　　“沁儿，”步姨娘不禁急了，她拉了拉她，沁玉总算回头看了她一眼。
　　“娘。”她叫了声，又低下头去，这会儿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你这是怎么了？”步姨娘担心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沁玉微笑着摇摇头：“不，没有什么事。您也知道我要在宣王爷的寿宴上弹曲子，正忙着练习。哪来的时间说话呢。”
　　“是吗？”步姨娘却对她的话将信将疑，“真的吗？”
　　“真的。”沁玉微笑着，再次安慰母亲
　　“那……”
　　“娘，时辰不早了，天儿快从书房回来了，您快些回去吧。”
　　“啊，”步姨娘这才惊觉时间过得飞快，慌忙站了起来，“哎呀，我真么忘了。那么我先回去了。”
　　“嗯。”沁玉回以母亲的依旧是温柔的让她无比放心的微笑。
　　步姨娘见女儿还是如往常一般，这才放心地离开。
　　看着母亲匆忙离去的身影，沁玉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空虚席卷而来，迅速包裹住了她的整个身体。

　　午膳后，闵政如往常一样坐在劲松斋里读书品茶，可这一日他才坐下不久，总管便急匆匆地来报说，德王府的人送了聘礼过来。
　　闵政迅速赶到花厅之中，只见厅堂中已经放满了各式的珍宝，都用喜庆的红色丝绸装点着。而德王府的长史官王进则垂着手，恭敬地站在一边。
　　而闵哲谦和大夫人江氏，以及大小姐闵珍玉都到了堂上。
　　江氏和珍玉听说德王府送来的聘礼，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江氏是直盯着那些珍奇异宝，而珍玉则是娇羞地用纨扇遮住了脸，可眼中的笑意是如何也遮掩不住了。可与她们不同，这时的闵哲谦却白着张脸，冷汗直冒。
　　天知道，这聘礼是给沁玉的还是珍玉的。
　　他知道德王从来都不是个会轻易放弃自己想要的人，再加上他与沁儿自小便亲近，两人感情极深，他怕——唉。
　　闵哲谦垂下头来，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他一转身就看见父亲一脸严肃地站在身后。
　　“父亲。”闵哲谦赶紧迎了上去。
　　闵政却推开他，自顾自地在主位上坐下了。王进见他来了，立刻上前拜礼：“小臣王进拜见太爷。”
　　闵政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老夫问你，这可是你家主子要你送来的。”
　　“当然，自然是王爷吩咐小臣前来的，”王进说着从怀里套出红色的礼单，“这是聘礼的礼单，请太爷过目。”
　　闵政随手接过翻开，并位仔细地看，就交给了江氏。江氏喜滋滋地接过，细细地看了起来。
　　“太爷，很丰富呢。王爷真的很有心呢。”江氏仔仔细细的来回看过两遍后，满意地对闵政说，听她如此说道，王进面有自得之色，而珍玉的喜悦之情更深了。
　　可闵政却仍是面无表情。
　　“那么，老夫请问，王爷这聘礼是要向我家哪位小姐提亲呢？”
　　“太爷怎么这么说呢，自然是我家珍玉了。是吧，老爷？”大夫人道，满脸的喜气。
　　闵哲谦却含糊地应了声，撇开脸去。沉浸在喜悦之中大夫人并没有察觉丈夫的异样。
　　闵政这样一问，大夫人这样一答，反而令王进尴尬起来。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家的王爷与闵府的大小姐有婚约。可王爷却说，着聘礼是要给二小姐的。
　　“王大人为何不答呢？”闵政又道。看着王进此刻的表情，他就已经猜到了。
　　王进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回太爷的话，我们王爷的意思是，向贵府沁玉小姐求亲。”
　　大夫人和珍玉的表情与动作都僵住了。闵哲谦则是一脸的苦恼，闵政却是一脸的冰寒。
　　“大人说错了吧，怎么会是沁玉呢？”大夫人这会儿可没有了刚才的欢喜，风韵尤存的脸上此刻已经是乌云密布。
　　“这个，夫人，王爷确实是如此对小臣说的。”
　　忽地，珍玉从椅子上猛然站起，一张如花美颜换上的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她抖着声问道：“那王爷又我这个未婚妻置与何地？”
　　王进哑然，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虽说王爷倾心与二小姐，但据他所知，闵府的大小姐也是个不错女子。王爷为了二小姐而伤害到大小姐也未免太……
　　“既然如此，”闵政的声音忽地打断了他的思绪，“老夫只能劳烦大人，请将这些东西取回去吧。我们承受不起。”
　　“可是太爷……”
　　“请大人转告王爷，若是此礼是为珍玉而来，老夫必将欢心收下，若为沁玉老夫只能婉绝，请告知王爷，沁玉已经婚配了。”
　　闵政如此一说，王进再也找不出话来。再看他冰冷的表情，王进只得带着这些珍奇离开闵府。
　　“太爷……”待人一走，珍玉伤心地唤了声祖父。
　　“你放心，我会还你个公道。”闵政道，眸中迸出寒光。
　　既然德王执意不放手，他就不得不这样做了。
　　“准备一下，我要进宫面圣。”

　　年关将至，这个帝国都沉浸在新年将要到来的喜悦之中，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北部韩城的大仓突然发生大火，仓库里保存过冬用的粮食在一夜之间尽毁。这是件大事，因为这场突来的火灾令整个韩城的百姓都无法安心过冬。
　　尊帝知道此事关系重大。韩城位于边疆地区，韩城的安稳关系着整个北部边疆的安定。尊帝清楚，此时最应该派遣钦差，运送粮食过去，不然必会影响当地的民心。
　　正当尊帝苦恼于钦差人选之时，闵政突然求见。
　　“启禀尊上，闵国丈求见。”
　　尊帝一愣，忙道：“快宣。”
　　“尊上有旨，宣国丈闵政晋见。”太监尖哑的通报声传过宫廷高高的大门，久久不停。
　　不一会儿，闵政便在小太监的引路之下进了清泉殿。只见那位万万人之上的尊帝，身着青石锦缎金绣五抓金龙袍，端正地坐于装饰华美威严的御坐之上。由于政事烦心使这个已中年的天子看起来似乎更加苍老了一些。
　　闵政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老臣参见尊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尊帝一笑，道：“闵太爷不必太多礼了，请起身。来人，看座。”
　　侍奉的宫女赶紧搬来上好的紫檀木凳，并细心地在其上放上的软垫。闵政方在凳子上坐下，尊帝便道：“太爷来的正是时候，朕正为韩城的事情而苦恼呢。”
　　“哦，”他应了声，恭敬地半弯下身，问道，“老臣可否斗胆得知是什么事情？”
　　“哎，”尊帝一叹道：“三日之前，韩城储粮的仓库起火，数千石的粮草尽毁，如今天寒地冻的，那里的百姓不知该如何过冬。朕知道此时最应该派遣钦差，运送粮食过去，可是又苦无适合的人选。”
　　“陛下，依老臣看来，此事确实要紧。若陛下要派遣钦差护送粮草过去，必然要派个不凡之人，这样足见朝廷对此的重视，也能安抚安抚当地百姓之心，”闵政道。
　　尊帝闻言点点头道：“太爷所言是，但是如今已是年末，是家家户户都要团圆的日子。若是朕此刻派旨，似乎有些……”
　　“臣有一人选。”闵政道，眼中闪过一丝几乎不可发觉的冷光。
　　“哦，太爷请讲。”尊帝心中一喜道。
　　他站起身来一揖，“臣认为，现无家室的德王可行！”
　　尊帝一愣，然后回过神来道：“的确，老四尚未婚配……这说起来，唉，朕又对不住太爷了。当初孝定尊后亲自指婚，没想到御垅倔强，不肯现在成婚，竟然让闵大小姐到现在都还在闺中。”
　　“陛下，老臣一家之事，不及皇家之重，不要紧的，如今是韩城时急呀。”
　　“多亏太爷海量，”尊帝却面露出些愧色，“但朕认为若是德王再如此拖延婚事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此次韩城事罢，就让德王大婚。”
　　“那老臣谢过尊上隆恩。”闵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谢了恩。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意。

　　从聘礼被退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事情也许会变得十分困难。
　　结果，在第二天御垅就接到了尊帝的圣旨，代帝出巡韩城，以劳该城百姓受灾之苦。
　　他对这个突来的差事措手不及，当他面对那个熟悉的传旨太监时有种清楚的感觉——他落入了外公的圈套了。
　　他黑眸一眯，看来外公是死也要让他娶不成沁玉了。只是他现在将他送到韩城，也不过是一时的拖延，很快他他就会回来，到时谁也别想再阻止他娶沁玉为妻。
　　“王爷，请您接旨。”太监笑着道。
　　“谢主隆恩，”御垅恭敬地接过，“劳烦公公了。”
　　“王爷客气了。”这回来传旨的是侍奉了尊帝二十多年的大太监常福。他一直看着御垅长大，自然对这位年轻有为，又和善温和的王爷充满了好感。他对此次御垅能获得尊帝的赏识，可代帝处出巡的事感到十分欢喜。面对御垅一直笑脸吟吟。
　　“王爷这可是天大的好差呀，”常福笑道，“可见尊帝有多看重王爷。”
　　“是，公公所言是。”御垅应道，心中却忖若不是因为这突来的“美差”，恐怕他很快就可以抱得佳人归了。竟然要他即刻上路！难道是怕他多留一刻，也会生出变故不成。
　　“那奴才祝愿王爷一路之行顺利，时间不早了，老奴要回去伺候尊上了。”
　　“公公慢走。”御垅立刻起身相送。
　　“王爷留步，奴才自个儿回去便成，您还是快些准备一下上路吧。”常福笑着说。
　　御垅却仍派王进亲自送他到了门外。
　　待常福离去，御垅缓缓地收起了笑容，他望着厅外的一片白雪，目光却变得冷厉无比。
　　不管如何，沁玉终究会是他的妻子，他的德王妃。

　　由于前几日电脑中毒，动弹不得，所以更新慢了，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