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故事传奇》紫陌芊城

171、叔胯织屦苏从谏王

　　鲁国公子叔胯，是鲁宣公的同胞弟弟，为人正直。见兄君藉公子遂之力，弑君自立，心里厌恶，不往朝贺。
　　宣公使人召他来朝，欲加以重用，叔胯推辞不去。朋友问他何故？他说，我不是不想富贵一身，是不想见吾兄，见了他就想起我死去的弟弟。
　　友人就说，既然这样，你何不到他国去发展？
　　胯说，兄君未绝于我，我何敢绝于兄呢？
　　时宣公使有司候问，赠以粟帛，胯对使者拜辞道：胯不致忍饥挨饿就可以了，国家的粮食布帛就免了。
　　使者再三致命，胯说，今后倘有或缺，再取乞不迟，今必不能受。
　　友人道：子不受爵禄足以明志，何必连一些馈赠也不受呢？何况家贫如洗，稍领馈赠，以保朝夕餐中之资，此举也未必伤廉，不亦乐乎？
　　胯只是笑笑，无奈地摇摇手。友人只好叹息而去。
　　使者不敢强，乃辞回，禀复宣公。
　　宣公叹道：吾弟素来家贫，不知以何为生？遂使人夜里悄悄到他家中窥探，方见叔胯在灯下织屦（编织鞋子），以待来日早晨卖掉，钱用以置回一天的餐食之用。
　　使者回复宣公，宣公叹息道：吾弟这是何必呢！唉！寡人当成其志，但愿不至食不果腹，穷困潦倒罢了！
　　胯至宣公末年方卒，终其一生未受其兄一丝一粟之赠，也未有一言一语道其兄之过。
　　再说说楚国。楚庄王旅即位三年，不理朝政，日以田猎为乐。就是身在宫中，也和妇人饮酒为乐。又怕朝臣来烦他，遂在朝门口悬一令牌，上书：敢谏者，死无赦！
　　大夫申无畏入见楚王。时楚王右抱郑姬，左抱蔡女，欢坐于钟鼓之间。见了申无畏道：大夫此来是要饮酒吗？还是听音乐？不要说有谏言与孤哦。
　　申无畏行过礼起身说，臣来非饮酒闻乐，也非谏言。只是刚才臣行与郊，有路人进一隐语与臣，臣竟不得解，愿闻大王为之一解。
　　庄王一下来了兴趣笑笑说，噫！有何隐语大夫不能解？快快说来本王听听！
　　申无畏道：那人说，有大鸟，身被五色，止于楚之高阜三年矣，不见其飞，不闻其鸣，不知此为何鸟也！
　　楚王知其讽己，脸上仍挂着笑容：哦，这个寡人是知道的。此为非凡之鸟，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子何其不待也！
　　申无畏亦含笑再拜而退。
　　过了数日，楚王仍然如故，天天只知玩乐。
　　大夫苏从求见楚王，楚王允准。见了面苏从拭面大哭。楚王甚是不解问道：苏子何哀至于此？
　　苏从说，臣之将死楚也将亡了。
　　楚王大惑不解说，子为何而死，楚为何而亡？
　　苏从答道：臣欲进谏与王，王不听，必杀臣。臣死而楚国更无谏者，从此，顺王之意，楚政日坠，楚亡之日立等可待也！
　　楚王勃然变色道：寡人先前有令，敢谏者死！今明知王令亦犯寡人，你是不是太愚蠢了？
　　苏从说，臣之愚，不及王之愚更甚呢！
　　庄王怒道：胡说！寡人何以愚甚？
　　苏从挺身答道：臣非是胡说！大王居万乘之尊，享千里之税，军强马壮，诸侯畏服，四时来贡，不绝于庭，此万世之利也！今荒于酒色，沉溺于音乐，不理朝政，疏离贤才，大国攻于外，小国叛于内，乐在目前，患在日后。以一时之乐，弃万世之利，此不是愚之甚么？而臣之愚不过是杀身，然大王若杀臣，后世将铭记臣之忠，可比肩龙逢、比干。此是臣之愚还是王之愚？臣言毕于此，请借大王之佩剑，臣当刎颈与大王跟前，以信大王之令也！
　　庄王幡然起立道：大夫之言，忠言也！寡人当洗耳恭听！
　　自此，楚王绝钟鼓之悬，远郑姬，疏蔡女，立樊姬为夫人，主中宫之政。楚王说，寡人好猎，樊姬谏我不从，遂不食鸟兽之肉，此实乃吾贤内助也！
　　朝中任蔿贾、潘尪、屈荡之职，以分令尹斗越椒之权。再令郑公子归生伐宋，战于大棘，俘获宋右师华元；命蔿贾救郑，与晋师战于北林，擒晋将解扬以归，自是楚势日强。庄王有争伯中原之志。
　　再说晋上卿赵盾，因楚日益强横，欲结好于秦以拒楚。赵穿献谋道：秦有属国叫做崇，附秦最久，倘若使一偏师袭崇，秦必来救，到那时与秦讲和，我可占上风。
　　赵盾从其言，报与灵公，出车三百乘，赵穿为将，率师伐崇。
　　赵朔说，秦、晋之仇已深，现在无故侵其属国，秦必怒甚，焉肯与我讲和？
　　赵盾回道：此事吾已许之。朔复言于韩厥，厥微微冷笑一声，附耳对朔说，尊公此举，欲树穿之威以固赵氏家族，非为和秦也。赵朔嘿然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