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宜》莫夭阏之

2、第 2 章

　　宋宜走上前去将墓碑擦干净，在墓前摆上瓜果。崔詹在一旁烧着带来的纸钱，宋宜则点起蜡烛，捻了两柱香插在父母墓前。
　　爹，娘，女儿好想你们。望着空无一字的墓碑，宋宜心中悲痛，想起了英俊爽朗的父亲和温柔美丽的母亲。如今却……究竟是何人如此陷害沈家！
　　“小姐。”看着她有些伤神的样子，崔詹想要出声安慰。宋宜侧首淡淡一笑道:“没事，只是想起一些爹娘的事，崔叔不用担心。”
　　空中又飘起雨，崔詹又看了看天色道:“又下雨了，小姐我们该走了。”
　　“走吧。”宋宜同意，崔詹快速收拾了一下，便一起朝着马车走去。绿珠和小厮见小姐和总管出来了，连忙快步上前撑伞。

　　临上马车前，宋宜停下脚步对崔詹道:“崔叔，我想去前面的灵尘寺为爹娘供奉长明灯。”
　　崔詹立刻应道:“好，那属下陪您一起去。”
　　“不用了，绿珠陪我去就行了，崔叔先回去忙吧。”宋宜摇了摇头。
　　崔詹不放心，道:“小姐一个人不安全，还是……”
　　宋宜抬手制止了他，道:“城中还有事等着崔叔，你先去忙吧。况且怎么会是我一个人，还有绿珠和当归跟着呢。当归也会些拳脚，不会有事的。”得劳动崔詹这个总管出面处理不会是什么容易的小事，按时间算崔詹才到地方差不多就赶回来了，没什么时间处理事情，这会儿该回去处理了，事情总是越拖越麻烦。
　　崔詹想了想道:“好，那属下先回城中处理。”又转身对当归吩咐:“照顾好小姐。”
　　“是，崔总管。”
　　宋宜上了马车，崔詹向宋宜拱手行礼后接过当归手中的伞。当归跟着上了宋宜马车，坐在车夫旁。

　　灵尘寺
　　可能是因为雨天出行不便，寺中几乎没什么香客，倒是很是安静。宋宜将绿珠和当归留在佛殿外，独自进去佛殿，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盘腿坐在佛像旁的蒲团上，一边口中念着佛经，一边手里一下一下地敲着木鱼。空荡荡的佛殿中，浑厚的木鱼声和喃喃的念经声混杂在一起，绵长又深远。
　　宋宜没有打扰，静静走到佛前注视着佛像，没有下跪磕头。恰好这时进来一个小和尚，宋宜起身，双手合十道:“小师傅，我想为故去的长辈供奉长明灯，可否劳烦小师傅帮忙？”
　　小和尚双手合十回礼道:“自然可以，施主这边请。”小和尚将宋宜引到一边去供奉长明灯。
　　“多谢小师傅。”
　　一切准备好后，小和尚问道:“施主立的这长生牌位上要如何写？”
　　宋宜摇了摇头道:“不用写。”
　　小和尚不明白，这长生牌位从来没有人什么都不写的，“不写如何知道施主是为何人祈福？”
　　宋宜眼眸微闪，如今她得小心行事，竟连父母的名讳都不敢明言，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小师傅不知尘世复杂，其中之人总有些事不便宣之于口。况且佛家不是说心诚则灵么，只要我诚心祈祷，佛祖自会明白，对么？”
　　“施主说的是。”
　　弄好后小和尚便离开了。宋宜在长生牌位前跪了许久，起身离开快要迈出佛殿大门时，身后木鱼声停下，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女施主，请留步。”
　　宋宜转过身浅笑道:“大师可是在叫我？”此时殿中并没有其他人，宋宜知道他叫的是自己，可为何叫住她？
　　慧慈大师缓缓睁开眼，看向宋宜道:“施主并不信佛，怎么又觉得心诚则灵？”
　　宋宜并未回答反问道:“大师为何觉得我不信佛？”
　　“进这殿中的人若是信佛，怎会只是静静地站在佛像前毫无所求。”
　　宋宜淡然一笑，道:“我信佛，只是更相信求佛不如求己。”宋宜确实算不上信佛，但在这儿佛门之地自然不会明说，慧慈大师自然听得懂。
　　“施主聪慧，心诚则灵，灵的不是佛祖而是己身。自有灵气，则可度一切苦难。”慧慈大师起身，双手合十。
　　宋宜双手合十回礼道:“大师谬赞了。”
　　慧慈大师走近宋宜，距离三步外停下，道:“见施主面色苍白，可是身体不适？贫僧略通医理，施主若是不介意，可否让贫僧把一把脉。”
　　刚在马车上听当归说过寺中的慧慈大师精通医术，想来就是这位，宋宜自然不会拒绝，伸出手来道:“如此便有劳大师了。”
　　慧慈大师也不用脉枕，伸手按住宋宜的手腕，仔细诊脉，片刻后收回手，面露悲悯道:“施主先天不足，后又病的不轻，如今虽气血亏虚，但好在难关已过，剩下的便只能慢慢调理，如若需要贫僧可留一方子。”说完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忧思伤身，施主保重身体才是啊。”
　　果然是名不虚传，就这么简单一诊脉便知道的差不多了，宋宜感激一笑，道:“多谢大师。”
　　慧慈大师去一旁写下方子回来递给宋宜，又回到蒲团上继续。宋宜接过方子，恭敬地对着慧慈大师行了一礼，“小女告退。”悄然退出佛殿。
　　殿外绿珠等得有些焦急，见宋宜出来，快步走来，“小姐怎么进去这么久，之前出来的小和尚说都弄好了，小姐怎么还在里面呆了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宜安抚道:“没事，只是跟慧慈大师聊了几句。”
　　绿珠眼睛一亮，问道:“小姐见到慧慈大师了，可有让大师看看？”绿珠自然也听到了当归对慧慈的介绍。
　　宋宜将手中纸递给绿珠，“拿回府让李大夫看看。”到不是不相信慧慈，只不过确实是一直以来照看她的大夫更了解她病情。“当归去捐些香火钱。”
　　“是，小姐。”绿珠小心地将方子收了起来，又拿出银两给当归。
　　“是，小姐。”当归结果银两应声离开。
　　宋宜看到不远处有几株桃花树，道:“那边花开得不错，去那边等当归回来吧。”
　　“好，小姐脚下小心。”雨后地面湿滑，绿珠小心扶着宋宜。

　　突然，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绿珠没有注意到，宋宜却警惕得多，道:“谁？出来！”
　　走近似乎隐隐闻到血腥气，绿珠紧张地将宋宜护到身后，“小姐小心。”
　　宋宜按下绿珠的手，上前轻轻拨开杂草，映入眼帘，一个双眼紧闭，浑身是血的人。宋宜吓得后退一步，被身后的绿珠扶住，强忍着才没叫出声。定了定神，再次上前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绿珠去叫人过……”宋宜话没说完，那个浑身是血的人睁开眼抓住了宋宜的手腕，“别……”
　　而这时前面转角走来一个人，宋宜连忙抽回手起身将手背到身后。
　　一个身影有些健硕穿着僧袍的和尚走了过来看到一个柔弱的女子和一个侍女在这儿，并未靠近，只是问道:“施主可是叫有什么人过来么？”
　　绿珠正想开口，宋宜暗中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对着和尚柔声道:“小女见这里桃花来得甚好，在此处赏花，并未见有其他人过来。”
　　花草将那人身影掩盖住，和尚看了宋宜一眼，未发现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绿珠见人走后才问道:“小姐不是让我去叫人帮忙么，那人……”
　　“过后再跟你解释。”宋宜蹲下身子，绿珠见状上去帮忙将草丛中的人扶起来，人又晕过去了。宋宜环顾四周，吩咐绿珠，“你去找当归过来，让后让车夫去把马车驾到寺庙后门来。
　　“小姐，这人……你会不会有危险？”绿珠担忧道。
　　“快去。”宋宜不容置疑道。
　　“是，小姐。”绿珠一咬牙快步去找当归。
　　很快当归便找了过来，应该绿珠提前告知了，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也比较镇定。“小姐，让小的来吧。”当归走过来蹲下，伸手将人半扛着站起来。
　　宋宜和当归将人一路小心地带到寺庙后门，绿珠和马车已经等在门外。

　　回城路上，马车里绿珠护着宋宜离那受伤的的人远远的，可马车就这么点大，再远能有多远。宋宜示意绿珠安心，“他晕了，就算不是好人也不会伤不了我们。”绿珠想想有道理，才稍微松了一点。
　　那人浑身是血，马车上也没带什么药，宋宜也就尽量不去动他，免得伤上加伤。
　　绿珠暼了眼昏迷不醒的人，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宋宜手上沾到的血迹，问道:“小姐刚刚还让我去找人帮忙，那和尚来了怎么又隐瞒了，还将人带回去了。万一是坏人呢？”
　　知道绿珠吓到了，宋宜摸了摸她的头，解释:“他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但那个人不是灵尘寺的和尚，甚至都可能不是和尚。”
　　“为什么？”绿珠回想了一下当时那个“和尚”，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宋宜耐心地解释:“他的僧袍明显小了，鞋也不合脚。”
　　“他可能是胖了？”绿珠觉得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宋宜淡淡一笑，“自然不止这些，你当时可能是吓着了，没看到他的僧袍领口有些血迹，僧袍颜色深不仔细看就像是沾了污迹，这也是为什么他站得那么远。而且他过来和离开的时候明显对寺中的路不熟悉。”佛门弟子可不能杀生，血是怎么溅到领口的？常年住在寺中的人怎么会对寺中的路不熟呢？
　　绿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小姐真是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