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停》扬周

72、阿屿

　　风机的声音嗡嗡地响着，七月似乎是觉得太吵，早就自己慢悠悠地下楼回到小窝里。

　　倪清埋着头在自己膝盖上，任由周屿行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他的手穿插在她的发间，一缕一缕认真地吹弄。

　　热风吹弄在倪清的耳朵上，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周屿行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把蚕丝被盖在她身上，“下次外出记得穿衣服，感冒的话会很难受。”

　　或许是常年营养缺失的缘故，她的头发呈现出一种干枯的黄，周屿行抬手把那瓶精油喷洒在她的发尾，小心翼翼地护理着。

　　下午睡得太久了，现在反倒清醒起来，周屿行手心的温度微凉，隔着纯棉衣料覆过她清瘦的肩胛骨。

　　莫名地，她想靠近他。

　　“下次如果觉得不舒服，换我出去。”手上的头发已经吹干了，周屿行拔下吹风机的插头，把已经泡好的安睡茶递到倪清手心。

　　天台暖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不过很快被黑暗覆盖，倪清抬眼看见他正在收昨天洗过的新衣服。

　　似乎自从他住进来后，原本空荡荡的衣柜渐渐也被塞满。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外出逛街的人，日常的衣服款式也简单又随意。
　　于是他为她买了很多衣服，依旧是简洁的款式，但细节处总是有她喜欢的设计。

　　比如领口处的山茶花刺绣，比如大衣上的收腰纽扣，比如发夹上的银丝蝴蝶。

　　他的爱也渐渐隐匿在他们生活的细节里。

　　那些衣服在他手里很快被叠成了规整的形状，角落的灯光被猫爬架遮挡，明暗的光影交错，他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晰。
　　他放松的时候表情总是很冷淡，眉眼低垂地专注着自己的事情，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陌生感。

　　倪清有的时候会莫名喜欢他对一切都不关心的冷淡样子。
　　人总是会爱上自己缺失的一部分。

　　倪清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条风信花手链，扯起一个释然的笑。

　　周屿行回到卧室时床上人已经缩在被子里，戴着他买的那副冰丝眼罩沉沉入睡。

　　他扯起一个无奈又宠溺地笑，抬手关了卧室的灯，靠着落地灯昏黄的光把衣服放进衣柜。

　　从二楼的楼梯口向下看，七月和柠檬都乖乖地睡在自己的小窝里，七月偶尔会在睡梦里发出一两声嚎叫。

　　天台上的星星灯还没有关，从室内望过去亮晶晶的一团，格外温馨。

　　周屿行站在窗边许久，直到身上的寒气都散尽了才坐在床上。

　　那只熊猫占据了床上的大半位置，倪清两只手紧紧搂在它身上，埋在它宽大的毛绒胸膛里沉睡着。

　　原本是为七月准备的床伴玩偶，她却说喜欢，于是抱回床上，偶尔搂着睡觉。

　　周屿行侧躺着，对上那只毛绒熊猫黑亮的眼睛，它没什么表情地横在他们之间，微笑的唇角似乎尽是笑意，他忽然就有些不爽。

　　她似乎已经睡了很久，被子遮住她大半的表情，只有额头露在外面。

　　应该已经睡熟了吧，周屿行腹诽。

　　于是伸手，尽量动作极轻地抓住那只熊猫的腰身，抬手轻缓地把它拉出来。

　　它的体型很大，周屿行又怕吵醒倪清，所以搬起来格外费力，不过努力了许久总算把它的手从倪清怀里抽离。

　　成功似乎已经近在咫尺，周屿行暗自叹了口气，拖着那只大熊向后移。

　　只是这只熊占据的空间太大，把它完全平移出来后周屿行半边身子都悬空在床边。

　　好在保持平衡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
　　周屿行第二次庆幸自己有些蛮力。

　　第一次是凭借着这份力气在工地做苦力的时候。

　　怀里原本的温热被抽离，倪清昏沉的睡意被驱离，她单手掀开眼罩下意识地想要把熊猫往回拉。

　　“咚”一声，沉闷的撞击在原本安静的卧室里显得尤为清晰。

　　倪清慌乱地爬向窗边，周屿行的手还撑在床头柜上，抬头有些尴尬地看她笑。

　　她环视了一周床上的状况，大概明白了刚才的情况。

　　“熊猫确实有一点占空间，我去换一个小一点的玩偶。”倪清忍着笑意看向周屿行，细心地替他解释。

　　她脸上那些调笑的意思再也藏不住，于是偏开头去笑。

　　虽然他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也已经渐渐融入彼此的生活中，但周屿行和她始终保持着一个礼貌又克制的距离。

　　只是半夜看到他因为和玩偶争宠然后摔倒在床头，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快上来。”倪清坐在床边伸手，想要拉周屿行上床。

　　她的脚已经搭在床边，寻找着自己的拖鞋，打算下楼取一个小一点的玩偶。
　　微凉手掌握住自己的，倪清用了十分力气想要拉周屿行起身。

　　“不要。”

　　突然拉近的距离，他的右手搭在她的腿边，微微下沉腰身，皱着眉表示自己的不满。

　　倪清歪了下头表示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想抱着你睡。”周屿行眉眼认真地看向倪清，像是执着于玩具的金毛犬，眉眼里都是执拗地较劲。

　　倪清微微眯了眯眼睛，端详着周屿行的表情。

　　好像最近确实好久都没有抱着他睡觉了，因为冬天自己的身体总是格外凉，她不想把身上的寒气传给他，于是每次都会放玩偶在中间。

　　“我身上很凉，干嘛一定要搂着我。”她好笑地摇摇头，把手伸进他的睡衣里，摸上他结实的背脊。

　　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周屿行并没有躲开。

　　“我喜欢。”周屿行收紧胳膊，直到她的手臂完全攀附在他的背脊。

　　“因为是恋人，所以会喜欢接近的每一个瞬间。”他埋在倪清的肩头喃喃地解释着。

　　久久都没有回应，直到周屿行试探地从她肩头抬手，想要去看她的表情。

　　那双微凉的手抚上他的脸，她侧身靠近。

　　强烈又滚烫的吻，她的舌尖闯进来，生疏地勾-扯着。

　　他垂眸看到她绯红的耳尖，抬手轻柔地扶在她的脑后，给了她退后的余地，原本搭在她身侧的手也下意识地想要收回。

　　她成为完全的掌控方。

　　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克制着他们间的距离，倪清的吻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柔软的下唇微微摩挲着周屿行的唇瓣，她的手覆上他宽阔的背脊，轻而易举地把他推到床上，掌心微凉的温度透过真丝睡衣传到他的身上。

　　这个吻格外让他分神，等到回神时睡衣最上方的两粒扣子已经被解开。

　　那双柔弱无骨的手还在继续着动作，他抬手摁住了那双作乱的手，“睡糊涂了？”

　　刚刚那个吻太过暧昧，空气里都是黏腻的潮湿气，他的声音也带了点哑。

　　“因为是恋人，所以想要更亲近。”倪清趴在他身上扯起一个笑，却格外明艳动人。

　　周屿行想要偏开目光，她的视线却格外灼热。

　　白色的纯棉睡裙或许在刚才的亲吻中滑落，露出她白皙又纤细的肩头，她的杏眼里雾蒙蒙，像是一池旖旎的春水，格外勾人。

　　“我，去买些东西。”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脑海里飞速寻找着应该去的地址。

　　葱白手指握住他的，他看到她不太自然地偏开头。

　　“抽屉里有，卢霖送的。”倪清的脸随着这话一点点变红。

　　这个吻湿润又绵长，周屿行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勾勒着她的唇形，冰凉修长的手揽在她的腰间，摩-挲着她腰-间的软肉。

　　倪清有些喘不过气，她想要抬手中止这个吻时，灼热的温度下移，她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

　　“不舒服吗？”他抬头神色关切地询问。

　　倪清摇摇头，“没事。”

　　她仰头亲了亲周屿行的嘴角，示意他自己没事。

　　床边的抽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拆封塑料的声音在卧室里更加清晰。

　　身上的睡衣褪至腰间，蚕丝被虚掩在身上，倪清侧眸看着周屿行的动作。

　　类似紧张的感觉迅速在周身蔓延开，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被角。

　　他迟迟没有动作，就垂眸看着她的表情，倪清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他潮湿的情-欲似乎早就到了临界点。

　　周屿行在等待，等她拒绝自己。

　　他并不想她勉强自己，他想尊重她，情事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他只是希望她和自己在一起会轻松开心。

　　“阿屿，”她的声音里带了些撒娇的味道，纤细的手指同他的握在一起，“我想看着你。”

　　原本克制的情欲冲出了束缚，像是终于苏醒的困兽，他们的身形重叠在一起。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她看到他眼里滚烫的爱意。
　　他沉身加了些力道。

　　她握着被角的手收紧，下一秒就被他拨开，抓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脖颈。

　　“抓这里。”他的声音很低，带了些蛊惑的哄骗味道。

　　濡湿的呼吸声混杂着细微的呜咽，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她被迫仰着头，纤细脖颈上的素银项链不停晃动着，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了，失神地微张着嘴想要呼吸更多空气。

　　他缠着她缠绵亲吻，手掌抚着她脆弱的脖颈，欲望释放的瞬间，她想要偏开头去。

　　下一秒就被他禁锢在怀里，视线里只有他染了情欲的眼。

　　“不是说想看着我。”他低低地笑，眉眼里都是得逞的笑意。

　　她周身的温度滚烫，被他禁锢在怀里不能动作，只是不想看他那样得意，于是抬头咬了下他的喉结。

　　她眼神凶狠地看向周屿行，只是那眼神显然没什么威慑力。

　　室内短暂停滞的灼热再次蔓延开来，倪清还没从情事中回过神来，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背脊。
　　“没有力气的话，就抱紧我。”

　　潮湿的水声灌进脑海里，他吻上她发红的眼角，低声哄着她说些什么。

　　窗外月光正好，照着卧室内的一片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