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186、第87章 远赴恶魔 岛

　　又是新的一天。

　　苏璃从睡梦中醒来，一眼便瞧见颜霜的面容，纵然还是有些芥蒂，可还是免不了心中的暖意融融。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一睁眼就能看见心爱的人儿还要令人舒心的事儿呢？

　　昨夜睡得很沉，沉到明明才感觉刚躺下，思绪就飘来了今日。可实际上，昨夜是坐在树下靠着树干睡的，这样的睡姿理论上并不算舒服，自己还能睡得这么死，属实是把睡觉的本领又进化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当然，小姑娘并不知道，昨夜都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她睡得这般沉，自然是被施了法。

　　不过，也无大碍。她若是醒着，那可又免不了一番胡思乱想——她这时不时开小剧场的清奇脑洞，脑补一向十分在行。

　　简单梳洗过后，苏璃又看向了颜霜，笑问道：“霜儿，今日做些什么？”

　　“都依你。”颜霜正系着发带，清清淡淡地说道，眼神却没怎么离开过她。

　　“唔……今日已是最后一日了，明日便要启程向下一站了。”苏璃沉凝道，“不如，上午再游览这珏山，下午回返，在城内美美地吃上一餐，便可以回船上了！”

　　“好。”颜霜道。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颜霜莞尔，果然还是那个充满活力的小姑娘。

　　珏山的风光自然是极好的，不过还是可惜并非主峰珠帘峰。珠帘峰的内部总是幽深静谧，偶有雷鸣瀑布与激荡流水点缀其间，高处的嶙峋怪石亦是令人目不暇接。更绝的是，若是多云天气，在阳光与阴影的交替沐浴下，山石与林木一明一暗，会构成宛如珠光玉润的珠帘之景，这也便是珠帘峰之名的由来。这场面，也只能在海上见着，可谓一大奇观。

　　就算不是主峰珠帘峰，但若是身旁之人令人舒心，身在何处又有何谓？

　　苏璃暂时没有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她只是在与心上人度过一段短暂的闲暇时光，并不想那些纷纷扰扰的杂事坏了心情。搞不懂的事，就暂时放一放吧，之后霜儿会向自己阐明的，当前，就该好好玩乐才是，她想。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仿佛只是一晃眼，便已过了午时。二人以这慢腾腾、一步一顿的速度并未攀上顶峰，方向也主要是深入群山而非往上爬，而今这时间也该要准备下山了。

　　下山，则是更为欢脱些，主要是沿途的景致，多是已经游览过了，且下山路是下坡，依苏璃的性子，免不了急哄哄地往下扑腾。颜霜无奈，却也在一旁护着，生怕这炼神阶的修者能给自己绊倒了。

　　二人抵达山脚之时，已是近黄昏，天将暮色，万物渐隐，海共长天被落日余晖晕染成漂亮的纁色，如梦似幻。若是在冬季，海上弥漫着海雾，那时更会如同仙境一般，足以令人沉醉。

　　“霜儿，还要多久？”

　　“明日。明日清晨，我留信予李公子，我们便离去。”

　　“去哪儿啊？”

　　“届时便知。”

　　“好。”

　　二人踏着斜阳辉光，一身暮色，共同进入了那冷硬厚重的珏山城。

　　当二人用膳后，已是两轮明月高悬，来到港口附近，鸿元商会的商船队还在披着星光工作，不过看岸上剩余的货物量，也不多了，约莫过会儿就能完工。

　　二人趁着夜色，悄悄登船，而李锦钰已经在船上了，两边人见着，相互行礼，以表敬意。

　　“二位姑娘可还尽兴？”李锦钰笑问道。

　　“珏山景致独秀，游历所感与别处确有不同。”颜霜轻轻道。

　　“反正出来玩嘛，看惯了蓝晶的风景，自然是看哪儿都觉得有意思。”苏璃笑道。

　　“那便极好。”李锦钰颔首，“天色不早了，二位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便启程往无尽海域了。”

　　“谢过李公子。”颜霜垂首行了一礼，苏璃自然也是随她共行一礼。

　　“招待二位亦是李某荣幸。”李锦钰笑了笑，回礼道。

　　简单寒暄之后，二人互道了晚安，便各自回了房。

　　苏璃接水洗漱了一番，便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发起了呆。明日啊，明日便要知道过往的一切了么？自己作为洛魂那大剑客的一生。明明都已经知道那是自己了，可还是觉得很遥远、很陌生。时不时梦境里的过往碎片，也像是看一部叙事混乱的电影，里面是人或物，都像是与自己毫无干系，自己像个完全的局外人，或喜悦，或愤怒，或悲怆，都像只是个表情而非内心真实的心绪。

　　那一世，究竟是怎样的光景呢？

　　苏璃在困惑中也渐渐静下了心，逐渐空灵了起来，开始日常的修行。

　　第二日清晨，苏璃偶有所感，醒得很早，而此时恰有敲门声响起。苏璃不用想也能知道是霜儿，昨夜说的，便是今日清晨离去。

　　“请进～”

　　苏璃唤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这才精神了些。而颜霜，也已经推门而入，清清冷冷的目光，看向了还在被子里猫着的苏璃。

　　“怎的还赖在床上。”颜霜的嘴角轻轻掀起，“我还等着为你绾发呢。”

　　“这就起了。”苏璃答应了一声，起床便噔噔噔跑去了洗漱。

　　颜霜扫了一眼她略显凌乱的床铺，不知怎的脸上又浮现了几许笑意，她倾身把轻薄的凉被叠好，又细细理了理床单，直到把这收拾得像是未有人住过那般整洁。随后，她便安静靠边站着，挂着如春风般温柔的笑意，看着忙忙碌碌的苏璃。

　　待苏璃洗漱完毕之后，她才发觉霜儿一直看着自己，不由得老脸一红，嘟囔了一声：“为何一直看着我。”

　　“你好看。”颜霜不假思索地说道。

　　苏璃却也是一笑，她也还记得，这对话曾经也发生过一次，只不过那时的问话者是霜儿，自己便答出了那三个字。

　　绾发之中，一时安静无两。

　　最后，苏璃换上了衣裳，便又看向了颜霜，问道：“去何处？如何去？”

　　“第一个问题，阿璃你心中也已有答案了吧？”颜霜轻轻道。

　　“恶魔 岛？”

　　“的确。”

　　苏璃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地方了。恶魔 岛串联着她的过往与今生，是洛魂与恶魔交易的契约地，是洛魂的埋骨地，是奏的复生所，也是夏清潭指名道姓要自己前往的第一站。虽然不知道哪里除了一个恶魔还有什么，但既然各方的推动都是把自己往恶魔 岛上引，那便去看看吧。

　　“既然阿璃已经清楚我的身份，如何去，也不成问题了吧？”颜霜轻笑着反问了一句。

　　“的确不是问题了。”苏璃闷闷得回复了一句。不论怎样的理由，霜儿是奏这件事都让她很是在意，不管怎么说，她都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如果这一次的揭晓答案，不能有一个很好的解释的话，那她……那她……那她还能怎么办呢？

　　而解释的好不好，这个概念本身也比较唯心，主要取决于届时的心境，与那个真相够不够说服力，当然过往的记忆也会是一个很重要的评判因素。即使看一遍自己的记忆，她也并不认为自己就会是洛魂了，那终究会是走马灯一般像是看了部第一人称的电影，而非自己的真实经历，看过了，便也就过了。

　　但上述一切，目前都只是建立在自己的想法之上。而自己真正抵达恶魔 岛，想的什么、会做什么，其实都无法盖棺定论。那些汹涌归来的记忆，自己目前无法确定到底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还远不如实地亲身经历来得更深入人心些。

　　所以，当下的一切，还是要先抵达恶魔 岛再论。

　　“那，现而今离去？”颜霜询问道。

　　“霜儿，你给李锦钰留了言吗？”苏璃问了一嘴。

　　“在我房内已留，若你需要，我这里还有一封一样的。”颜霜扬了扬手中信封，上面写着的充满江湖侠气的大气字体，一看便知是颜霜的。“或者你要是想对李公子说些什么，也可当即起草修书一封。”她补充道。

　　“我与他也没有太多闲话可论，告别一句便是。”苏璃轻轻摇头，道。

　　随后，苏璃便取了纸笔，谢过了他这些日子的照拂，将来回到蓝晶定会撺掇老爹与鸿元商会的生意云云，最后与他做了个告别。至于此去欲何、如何离去，尽皆语焉不详、含糊其辞，最后落了款，封入信封，写好封皮内容，便把它留在了此处。

　　“这些日子，也劳烦李公子的照顾了。”颜霜叹了一声，“不辞而别，略感失礼，但权衡此事难以相告，也只得如此。”

　　“确实是很值得相交的人，这般长袖善舞之人，倒也很难予人恶感。”苏璃应道，“希望他此去一路顺风顺水吧。”

　　“好了，我们也快该离去了，天将放明，过会儿该准备起航了。”颜霜看了看窗外熹微天色，提醒道。

　　“好。”苏璃再看了看这房内简单而温馨的布局，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随在颜霜身后，离开了此处，顺手关上了门。

　　此去，便是不知多遥远的距离；下一次再登此船，更是不知多久的以后。

　　那么，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