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芒茫

6、第 6 章

　　顶着将近四十度的高温，谢凯扬还跑到学校对面打包了两份热卤，回到宿舍时已经汗流浃背了。

　　他放下手里的食物和书，立马打开风扇对着脸使劲吹了几分钟，这才有力气关注最近不太正常的好兄弟。

　　环顾宿舍一圈没见到人，谢凯扬见怪不怪的推开阳台门，果然看到容乔悠闲地坐在大太阳底下，盯着一张奇奇怪怪的黑色卡片出神。

　　“你说你到底什么毛病。”谢凯扬实在不能理解，“大夏天跑出来晒太阳，你是真不怕中暑啊！”

　　因为前两天容乔那场突如其来的诡异病症，谢凯扬最近仿佛一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每天泡图书馆死磕专业书的间隙里，还要抽空跑回来看望留守儿童乔。

　　他绕着容乔碎碎念了几圈，把人哄回寝室，然后送上热卤和一次性筷子，并充满慈爱地道：“吃吧，儿砸，爸爸给你带的爱心午餐。”

　　容乔：“……谢谢乖儿。”

　　“不客气，这是爸爸应该做的。”谢凯扬誓要把口头上的便宜占回来。

　　容乔瞟了他一眼，包容了他的这点小胜负欲。

　　“对了，乔妹。你之前不是收到大公司的offer，去附近看房了吗，怎么样了？”谢凯扬记起这件事，随口问道。

　　“啊，那个啊。”容乔拆筷子的动作一顿，迟疑片刻后说：“我现在正在犹豫。”

　　“犹豫什么？”

　　“怎么说呢。”容乔组织了一会语言，“就是去看房的那天吧，我得到了另外一个机会，是关于我之前从没有涉及过的东西，很有挑战性。我现在正在犹豫，是要继续之前的规划，稳扎稳打的积累经验然后自己开公司，还是挑战这个全新的领域。”

　　谢凯扬惊得筷子都掉了，他扭头用苍凉的目光瞅着容乔，半晌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幽怨地说：“这种问题，你问我？你觉得合适吗？”

　　容乔莫名，“有什么不合适的？这里就你跟我，也没第三个人的意见可以参考，不问你我问谁？”

　　谢凯扬一哽，“倒也是。”

　　他捡起筷子丢进垃圾桶，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双新的拆开，然后怏怏道：“我这人别的不行，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我没有混社会的技能和底气，就留在学校往学术方面发展，好歹环境简单些，我也能适应得更好。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脑子好，学什么都快，主意也正，还有家里人支持，注定了今后是个做大事的人。”

　　容乔听着他的话，陷入沉思。

　　谢凯扬噼里啪啦说完，拿筷子末端戳了戳容乔，贼眉鼠眼地说：“兄弟，苟富贵，互相汪！”

　　容乔回神，有些失笑，“放心，少不了你。”

　　谢凯扬满意地回头，继续“斯哈斯哈”地吃热卤，一边吃一边灌水，吐着舌头抽气的间隙里，他问道：“你那个什么机会，到底什么情况，想好怎么办了吗？”

　　容乔抬头看他一眼，笑了笑，说：“想好了。”

　　谢凯扬好奇地道：“说说？”

　　“你不是说了吗，我注定是个做大事的人，当然要勇于挑战未知。”容乔说完，微微一顿，又轻声喃喃道：“有多大本事…就有多大的责任。也许我骨子里就不是个多安分的人吧。”

　　谢凯扬懵逼地看着他，“我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容乔笑道：“不是吗？”

　　疑惑了不到三秒，谢凯扬便将这事抛之脑后，热情招呼道：“想好了就赶紧来吃热卤，等下别凉了，这玩意就要又辣又烫才够味！”

　　看他辣得嘴唇又红又肿，满头大汗，还在不停灌水，容乔有点无奈地道：“少吃点上火套餐吧，小心又蹲厕所里面出不来。”

　　“没事！”谢凯扬不屑一笑，从抽屉里摸出两盒痔疮栓，“啪”地扔到桌上，“我早有准备！”

　　容乔：“……”

　　谢凯扬把其中一盒递给容乔，非常大方地说：“来，这是你的，放心大胆地吃吧！”

　　瞅着痔疮栓上的图片，容乔痛苦地闭了闭眼，飞速将其塞进抽屉里，眼不见为净。

　　……

　　校门外的行道树下，容乔站在不怎么浓密的树荫里，靠着树干等了几分钟，一辆改装越野车在不远处停下，黑色的车身上绘着白塔的图案。

　　容乔收起黑色卡片，走了过去。

　　驾驶座上是一个肤色略深的男人，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工装背心，手臂隆起发达的肌肉线条，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都不像什么良民。

　　男人打量容乔两眼，下巴一抬，说：“上车！”

　　容乔：“……”

　　开始怀疑白塔是不是□□组织了。

　　越野车以飞一般的速度驶出大学城，容乔抓着车顶扶手稳住身体，目光划过从路边居民楼飘出来后，被冻成冰雕寸寸皲裂化灰的灵体，神情十分平静。

　　男人也瞟了一眼消散的灵体，然后看向容乔，目光透着考量。

　　容乔问：“看什么？”

　　“我在考虑一件事。”男人说，“要不要叫上几个兄弟，带着你在市内兜两圈。”

　　“干嘛？”容乔皱眉，直觉对方没打什么好主意。

　　果然，男人“嘿嘿”笑了两声，说：“钓鱼。”

　　鱼饵容乔：“……”

　　你们这帮通灵师都什么毛病，不是把他当充电宝，就是把他当鱼饵，能有听起来正常点的用途吗？

　　“唉，算了算了。”没等容乔表态，男人自己就先放弃了这个想法，“你一刚觉醒的小新人，还是别吓着了。”

　　容乔沉默一会，说：“那倒不会，不过我有什么好处？”

　　男人有点惊讶，打量他几眼，乐了，“心理素质不错啊，小兄弟！这样，到时候咱们获得的积分分你三成，不，分你一半，怎么样？”

　　“积分是什么？”容乔问。

　　“积分是咱们通灵师之间的通用货币。”男人解释道，“等你在白塔做好登记，他们会发给你一个手环。”

　　他用眼神示意容乔看自己左手上戴的东西，是一枚造型简约的黑色金属手环，上面有细碎的星光，与卡片背面的画面十分相似。

　　“你别看这玩意长得不起眼，但功能非常多。所有通灵师人手一个，绑定不可转移，它就是我们的身份证、手机、银行卡和随身雷达。”男人的语气有些骄傲，“它能检测你周围的能量波动，发现灵体出现时向你发出预警。在你与灵体战斗时自动录像，杀死灵体后根据灵体的实力与你在战斗中的贡献计算积分。如果战斗场面非常精彩，它会在取得你的同意后将录像上传，供其他通灵师学习讨论，当然…如果你在战斗中死亡，它也会把最后的画面和遗言传输出去，让其他人能获取战斗信息。”

　　容乔惊讶地挑眉，不由得多看了手环几眼。

　　“不用羡慕，马上你也有了。”男人说。

　　容乔点点头，心底对白塔的期待的确更多了几分。

　　越野车熟门熟路地驶进公共停车场，下了车，男人招呼容乔跟他穿过马路，走进一幢夹在商铺和居民楼之间的三层小洋楼。

　　“这里就是白塔？”看到小楼门口挂的C市志愿者机构标牌，容乔有些震惊。

　　“因为分部选址靠近闹市区，所以挂了个牌子糊弄普通人。实际上真正的白塔分部在地下，上面几层都是些不重要的零碎事务。”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他绕到某个不起眼的视觉盲区，启动了通往地下楼层的电梯，“我跟你说，不只是白塔，很多组织分部的选址可能在闹市区，可能在深山老林，可能在窄街老巷，看起来没有一点规律。”

　　“咱们头顶上有一个阵法，这你知道吧？”男人说。

　　看到容乔点头，他便接着解释道，“阵法有八个核心能量源，咱们也叫它阵眼，对应八大组织的总部。而这些分部、小组织的选址，对应的则是阵法的其他重要节点。这样既是方便了我们维护阵法，及时应对突发情况，也保证了这些组织的安全，毕竟节点处阵法力量更强，没有多少灵体愿意靠近。”

　　容乔点点头，但同时也产生了一个疑惑：“这样一来，不就把九曜大阵的重要核心都暴露了吗，如果有不怀好意的人破坏阵法怎么办？”

　　男人笑了声，不以为意地道：“这些小节点没那么重要，被破坏了也能很快修补。至于八大核心，守卫在那里的可是通灵师界最强大的势力，如果他们的防守真有被人突破的那一天，估计也就是咱们通灵师快要覆灭的时候吧。”

　　电梯停在地下三层。

　　上面的大堂不见几个人影，地下却是人来人往，显然这处白塔分部远不止明面上一个出入口。

　　“走吧，新人登记在这边。”男人领着他往右手边走，同时压低声抱怨道：“今天值班的是薛芙，你可别被那女人的外表骗了，她是个实打实的……”

　　“实打实的什么？”两人身后传来凉飕飕的一声询问。

　　男人脸色一僵，缓缓转过身，看到站在不远处冷着脸的女人，他赶忙堆起笑，谄媚地道：“我说咱们薛芙妹妹可是个实打实的大美人，天姿国色，实力出众，是咱们分部公认的女神。”

　　薛芙冷笑一声，食指一挥，示意他滚蛋。

　　男人给了容乔一个祝好运的眼神，然后脚底抹油，迅速开溜。

　　薛芙看向容乔，冷厉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似水。

　　“你就是容乔先生吧。”她温声道，“请跟我来。我已经收到了宋医生发过来的检测报告，不过在正式登记前，我们还是需要做一个详细检查，以防近日你的数据有变动。”

　　“好的。”容乔礼貌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