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芒茫

7、第 7 章

　　白塔分部的检测和在医院做的差不多，只是步骤多了几步，出来的数据结果也更详细一些。

　　容乔与薛芙隔着办公桌面对面坐着，看对方往系统里录入信息。

　　“你的灵力数值较之前略有上涨，说明你的觉醒非常稳定，而且潜力很高。这一点从你双高的特质偏向，以及91%的灵力纯净度也能看出来，你有成为A级通灵师的潜力。”薛芙一边说，一边从旁边取过一本小手册递给他，“这是通灵师需要知道的一些常识，你回去可以看一下。”

　　容乔接过，向她道谢。

　　“虽然之前在通话中已经询问过，我还是需要再正式确认一遍。”薛芙严肃地说，“容乔先生，您确定要成为一名通灵师，肩负起守护民众的责任吗？”

　　这个问题容乔已经深思熟虑过，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确定。”

　　薛芙接着道：“即便你将面对的，是牺牲与背叛，是死亡与痛苦，是丑恶与罪孽，是遗憾与悲哀？”

　　容乔轻轻点头，并未多做犹豫。

　　“那么，我代表全体通灵师，欢迎你的加入。”薛芙欣慰地起身，与他握手。

　　“谢谢。”

　　薛芙打开桌上某个方形仪器，然后微笑着对他说：“接下来我需要了解一下你觉醒时的情况，以及觉醒后到登机前的特殊遭遇，方便补充你的个人资料。”

　　容乔微怔，而后道：“我觉醒的时间是三天前，6月10日的上午，大约在九点到十点中间。我通过XX租房网站，联络到信达房产的中介梁愆，前往金仓路……”

　　他的记性很好，加上这几天仔细回忆过当时的情况，因此描述得很详细。

　　听到容乔说的那只重手独眼的灵体，薛芙眉心微蹙，但她没有开口打断，一直到容乔将两次遭遇灵体的经历说完，她才迅速调取相关资料。

　　“你在6月10日晚遭遇的女性外貌怨灵，当地驻守的通灵师浦英已经详细上报，并确认将其清理。”薛芙说，“但是当日上午遭遇的灵体……”

　　她飞快浏览过屏幕上的内容，片刻后才道：“根据驻守人员上报的情况，他们的确在当天上午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并立即前往事发地。但当他们赶到后，只在1107、1104、1207发现五名人类受害者的残肢，没有搜寻到作恶的灵体。经过仪器检测，在1107发现灵体释放的阴气和污染残余，评估等级为恶灵，能力偏向意识攻击。”

　　“目前这只恶灵仍未被绞杀，附近驻守者正在努力搜寻其踪迹。”薛芙抿了抿唇，正色对容乔说：“我会把你所述的情况发布给追捕的通灵师，但还有一件事要询问你的意见。”

　　容乔正在思索1107的死者是不是梁愆，听到薛芙的话，他道：“什么事？”

　　薛芙温声道：“是这样的，为了获得在逃恶灵更详细的信息，我想申请由通感能力者读取你遭遇恶灵的那段记忆。”

　　“读取记忆？”容乔一愣，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薛芙向他解释道，“通感能力者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可以与生物及灵体意识相通，读取对方的思想、记忆和情感。我们组织内的通感能力者有丰富的经验和良好的职业素养，不会造成你的不适，更不会获取你的个人隐私。当然，如果你有顾虑的话也没关系，这并不是强制任务。”

　　容乔确实非常犹豫，让通感能力者读取记忆，相当于放任对方侵入自己的意识世界，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任何人都会感到不安。

　　“我不太明白，我对事情的经过描述得非常详细，没有遗漏，为什么还要再读取一遍？”容乔问。

　　薛芙解释说：“并非你主观上遗漏了信息，而是你目前对灵体了解太少，你所观测到的内容并不全面。通感能力者透过你的记忆，可以更深入的获悉恶灵的能力手段和弱点，帮助通灵师更快、更安全的将恶灵诛杀。”

　　容乔听完，垂下眼，陷入思考当中。半晌，想到那五位惨死的受害者，他轻叹一口气，抬眸对薛芙说：“我试试。”

　　薛芙一喜，立刻轻点手环，似乎是发出了什么消息，随后她起身引着容乔往外走，“请跟我来，通感能力者在休息室等你。”

　　她说的休息室在上一层楼，屋内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两张沙发椅和一个空茶几。其中一张沙发椅上坐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穿着宽松的麻布长袍，头发已经全白，脸上也布满皱纹，唯有一双眼睛灿若晨星。

　　一进门，薛芙就恭敬地微微欠身，“徐前辈，中午好。”

　　“好好好。”老人见到他们，脸上露出慈和的笑容，冲淡了面容中的些许愁苦感。

　　“好孩子，过来坐。”等薛芙转身出去，老人便招手让容乔过去，“不用担心，普通的记忆读取没那么可怕。你只需要稍微放松精神，等我与你的浅层意识相通时，在脑海中回忆当日所发生的事情就行了。”

　　“好的，前辈。”容乔依言靠坐在沙发椅上，闭上眼睛，努力放松自己。

　　很快，他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意念缓慢靠近他，与当日遭受到恶灵尖锐的精神攻击不同，这股意念如同柔和的流水，毫无攻击性，还带着安抚的意味。

　　容乔不自觉地松缓下来，甚至有点昏昏欲睡之感。

　　老人温和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现在你可以回忆一下那天发生了什么。”

　　被老人引导，那天上午发生的事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中，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闪过，甚至连梁愆的神情变化、看房过程中闪过的黑影，以及逃离时踉踉跄跄撞翻一个垃圾桶这样的细节都浮现出来。

　　老人的意识缓缓退去，容乔睁开眼，看到对方若有所思的表情。

　　“前辈，是有什么问题吗？”容乔问。

　　“啊，没有。”老人笑着说，“读取得很顺利，我对恶灵的能力已经基本清楚了，待会就会把资料发给他们。你可以离开了，小芙应该在门口等你，去吧孩子。”

　　容乔礼貌地朝老人点头致意，随后转身离开。

　　一直到房门被关上，老人才收回目光，收敛了笑容，摇头叹息着感慨了一声：

　　“人呐……”

　　***

　　回到之前的办公室，薛芙从之前的方形仪器中取出一枚黑色手环，放到容乔面前的桌上。

　　她举起左手，向容乔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环，而后道：“这是九曜手环，每个通灵师必备的设备。”

　　“九曜手环为纪念九曜大阵，及无数自愿将力量献祭给大阵的通灵师前辈而得名。”薛芙说着，将手环翻过来，露出内侧镌刻的符文，“在你戴上手环后，这枚符文将与你手腕内侧灵力运行必然途径的穴位相合。手环通过符文汲取你体内的灵力作为能源，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力竭状态，人体本身具备的灵力都足以维持它的基础功能，但一些重要功能需要充足的灵力支持，这一点你需要牢记。”

　　容乔慎重的点头。

　　“除了输送能源，这枚符文还有第二个重要功能。”薛芙停顿片刻，神情肃穆地说：“在你戴上手环第一次将其启动时，它会跳出让你输入密码的提示。这个密码仅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启动手环隐藏的自毁功能。”

　　她看着容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叮嘱道：“任何时候，只要你用声音或意识传递出信号，呼唤九曜，要求启动自毁功能，并输入你设定的密码，这枚符文中储存的特殊能量就会沿着手臂经脉输入你的灵核，调动你所有的力量，完成一次自爆式攻击。”

　　“这是通灵师陷入绝境时才会使用的最后手段，能保证你的力量、身体和灵魂不会被灵体吞噬。”薛芙沉默一会，才扯了扯嘴角，对轻声容乔说：“希望你不会有用到它的那一天。”

　　容乔看着那枚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符文，笑了笑，声音温和平静：“世事无常，但我想，我不会后悔。”

　　闻言，薛芙微微低头，脸上的笑容不知是哀伤还是欣慰。

　　她抬手按了按额角，很快整理好情绪，详细向容乔介绍了手环的各种功能。除了之前听钓鱼男提到过的，手环还能查询各种知识和信息，能发送紧急呼救的信号，能接取白塔等组织发布的各种任务等。

　　“手环戴上后将会记录你的灵力与灵魂波动，与你完全绑定，不可转移，也无法摘下。”薛芙将手环递给他，嘱咐道：“回去好好想一想你的密码。”

　　容乔点头。

　　“你的身份登记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以后信息有什么变动，基本通过手环就能完成修改。”薛芙神色轻松了许多，“由于你亲属都是普通人，此前没有接触过任何通灵师相关的信息，也没有前辈可以教导你提升自己的力量。我建议你进入通灵学院就读，白塔可以帮你完成入学手续，考虑到你目前的情况，我们还会派专人护送你入校。”

　　容乔微微挑眉，“通灵学院？”

　　“是的，通灵学院是仅次于白塔的第二大组织，近千年来为通灵师界培养了无数人才。你在那里可以得到专业的培训，可以获得丰厚的资源，还能找到志同道合的队友。”薛芙劝说道，“对于非家族子弟，尤其是你这样的普通人出身，通灵学院是最好的选择。”

　　容乔垂眸思索片刻，问：“通灵学院什么时候可以入学？”

　　“因为每个人的觉醒时间不定，通灵学院是可以随时入学的。”薛芙说。

　　这与寻常学校相差迥异，不过考虑到现实状况，这样的安排倒也合理。

　　“那我回家收拾点东西，明天、后天……”容乔迟疑了一瞬。

　　薛芙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虽然有些抱歉，但我必须提醒你。对于普通人而言，对灵体相关的事了解、接触得越少越安全，而且你现在处于灵力逸散的状态，这对你、对你身边的家人朋友都是很危险的。”

　　“所以，你最好选择在线上与亲人告别，然后尽快入读通灵学院，那里是绝对安全的。”

　　容乔闭了闭眼，他是个听得进劝告的人，何况事关亲友的安危。他很快点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就请明天上午来接我。”

　　“没问题。”薛芙应下，然后送他出去。

　　刚出了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薛芙脸上温柔的笑容瞬间消失，板着脸冷声道：“郭磊，你蹲在那里做什么呢？”

　　那人慢吞吞从墙角挪出来，正是之前送容乔过来的鸭舌帽男。

　　“我…没干啥，就随便走走看看。”郭磊演技显然不怎么样，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眼神四处漂移，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有鬼。

　　薛芙缓缓握拳，冷笑一声：“说实话！”

　　看她这架势，郭磊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飞快交代了：“我就是来接这小兄弟去市里逛几圈，看能不能多钓几只灵体出来。”

　　薛芙脸一黑，隔着数米一拳砸出，空气中隐约泛起了波纹，不知是拳风还是某种灵力的运用。

　　见她来真的，郭磊“卧槽”一声，赶忙竖起几道冰墙，而后那些厚实的坚冰全在隐秘的波纹下炸得粉碎。

　　“蠢货！”看郭磊狼狈的拍着身上的碎冰，薛芙教训道：“他还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完全无法收敛自己的灵力。如果你们钓出解决不掉的强大灵体，他逸散的灵力就是给灵体的指向标，你们逃都逃不掉！”

　　“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我真怀疑你当初是怎么毕业的。再敢出这种馊主意，你就给我老实蹲禁闭室去！”

　　郭磊缩着脖子苦着脸，蔫头耷脑地连连应声：“是是是，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薛芙冷冷地横他一眼，这才让他安全地把容乔送回去。

　　等人一走，郭磊立马蹦起来抻直脊背，活动着胳膊抱怨道：“母老虎，成天就欺负我。”

　　容乔忍不住笑了笑，说：“也还好吧，薛小姐只是工作比较负责。”

　　郭磊瞥了他一眼，郁闷得直叹气：“差别待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