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没有然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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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离婚后他一直没回来过，不过几天，这里一切依旧，不同的只有他的身份。尹广生在车里静坐了五分钟才推门出来-----楼上窗户透出的光亮，仍令他感到亲切。
他有钥匙，但不确定是否过了“保质期”。他没有勇气检验，抬手按了门铃。几天前他还称之为老婆的女人开了门，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诧异，而是问询----大概她已经从猫眼里窥见了“不速之客”。
“你家里寄了东西到公司。”
尹广生递上包裹，夏雪接了，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尹广生又补充道：“顺便，我来拿几件衣服。”
衣服？夏雪想起什么：“你等一下……”
她转身去书房，尹广生踏进了门。整洁，是他环视房间的第一印象----家里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整洁过，他们没有请钟点工，而夏雪对打扫一向不太热衷。
就这会儿功夫，夏雪已经推出一只大行李箱，又折回了书房，尹广生跟了进去。书桌上，她的笔记本开着，他忍不住扫了一眼----51job的网站开着。
“在找工作？”
“嗯。”夏雪含糊地答了一声，把另一只箱子也推了出去。
“那个……”夏雪故意提高了声音，尹广生从书房出来，她指着箱子说：“你的衣服都在这里了。”
尹广生能感觉心脏下落的失重，他望着她，想看穿什么，隔着那层淡漠。“我们的事，你没跟家里说？”
“我想等找到工作再告诉他们。”
原来如此，尹广生再无话可说，拖了箱子离开，顿时房间里生出一股感伤，夏雪对着他背影离开的方向静默片刻，回去了书房。
发完简历、合上笔记本，夏雪蓦然发现桌上的水笔消失不见……
（二）
尹广生没等来杨浩口中的美眉，倒意外地遇见曾经相识的一位美女----当时，他在一家西式快餐店解决午餐。
“尹总？好久不见-----”
拉长的音调，尹广生抬头，不可否认，面前站着的这位光鲜靓丽的时尚女子让他眼睛一亮。很眼熟，但他一下子没想出她是谁，尴尬地随了一句：“好久不见。”
好在，美女坐下之后主动掏出了名片：“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这是我现在呆的公司。”
杜茉莉----尹广生终于想起来，三年前她曾在他的公司做过几个月广告策划，应该是表现平平，因而他没有太深印象。但看她名片上印着“迅达传媒公关经理”，迅达他知道，虽不是声名显赫的巨头，但比起他这个薄有微名的广告公司已经强悍许多。这样看来，她好像混得不错。“变化挺大，差点没认出来。”尹广生客套。
“人家以前就这样，只不过尹总眼里只有尹太太。”杜茉莉玩笑中带点认真，尹广生笑了笑没有接话。杜茉莉又道：“尹总公司现在怎样了？也不发张名片，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合作呢。”
尹广生二话没说，奉上名片，同时欠身告辞：“不好意思，我约了客户，下次再聊。”
（三）
“夏小姐，下周一报到有问题吗？”
“没问题。”夏雪回答很响亮。
一个月后，夏雪找到第一份工作。她很开心，虽然薪水很低，又是让她心里打鼓的销售，但她没有选择。多数公司的职位都要求工作经验，剩下的少数也只面对应届毕业生-----只有销售这个职位拥有海纳百川的胸怀，用这家公司老板的话说“我们看重潜力、能力。”夏雪也不知道在二十分钟的面试中，老板从何看出她的潜力和能力。
好几天没见到女儿，下周又要开始上班，夏雪决定去看女儿。这个时候尹广生还没下班，她惴惴不安地拨了个电话到尹家，尹爸爸接的电话，答应在家等她。
夏雪在路上就在考虑是要称呼伯父伯母，还是爸爸妈妈？纠结了一路，到站在尹家门口，她还是叫了一声“妈”。
“知道叫妈，为什么跟广生一起胡闹？”尹妈妈脸色不好看，夏雪垂首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为难之际，尹爸爸领着妙妙来到门口，妙妙看见妈妈兴奋地拉了她直往里去，夏雪顺势进了屋。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就不要难为夏雪了，人家来看女儿。”尹爸爸低声劝老伴。
妙妙把妈妈拉进自己的房间，给她看今天画的画。稚嫩的蜡笔线条勾勒出三个简单的人形，两大一小，夏雪一看就明白了，她愧疚于画里的完整，难过地搂住女儿：“妙妙，妈妈很想你……妈妈不能每天都看到妙妙……”
“妈妈，你干嘛不来奶奶家睡？爸爸每天都来奶奶家睡。”
夏雪摸着女儿的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儿可以有爸爸，可以有妈妈，却不能同时拥有爸爸和妈妈。有时候，大人的所作所为，对孩子实在残忍又自私！
“因为妈妈要去上班了，奶奶家离妈妈上班的地方太远了，所以妈妈不能住在奶奶家。”夏雪编了谎话。
小姑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爸爸不是开车吗？爸爸可以送妈妈，就不远了。”
“妙妙……妈妈离爸爸太远……而且，妈妈可能会比较忙，以后只能周末来看妙妙、带妙妙出去玩，好吗？”
“也带爸爸吗？”小姑娘仍执著于心目中的完整……
第二天早上，尹广生才得知夏雪昨天下午来过。他悄悄问妙妙妈妈说了什么话，妙妙努力回想，就想到一句话“妈妈说上班远，不能住奶奶家。”知道她找到工作，尹广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四）
夏雪的公司的确有点远，她研究了两条路线：公交换公交，或者公交换地铁再换公交。前者比较省事，而且第一部公交是起点站有座位；缺点是路上时间太长。后者虽然地铁省了些功夫，但加上换来换去的时间，总体上只节省二十分钟左右。而且地铁太挤，其程度就是，无论地铁急刹慢刹、左刹右刹都不会倒一个人----要倒铁定倒一片儿。夏雪试过两次之后便放弃了第二条线路，每天专心坐公交。
余洁妮让她试着找个顺风车。所谓顺风车，就是有车的人和没车但想坐车的人一拍即合的亦商亦友的交通方式。通常，两人上班的路线一致，车资高于公交但远低于出租，且一路有个伴儿，这种模式比较受年轻白领的欢迎。于是，夏雪在某个热门拼车网上发了一个寻车友的帖子。
因为几乎从零开始，夏雪每个细节都不敢疏忽。老板欣赏她认真学习的态度，让她跟了手下最得力的资深销售曾光。
曾光，中等身材，貌不惊人，眼睛虽小却望不见底。他喜欢独来独往，在公司业绩斐然，也是公司股东之一。行事利落，作风冷酷，在公司绰号“光狼”。起初，曾光并不乐意身边跟一个人，等见到夏雪本人、以及得知她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的时候，他勉强答应-----美女加白纸，似乎也是一张不错的牌。
跟着光哥，夏雪外出的频率变多。参加各种相关展会、活动，拜访客户，跟进案子……阿光不懂怜香惜玉，看夏雪搬重物、跑腿，他连眼皮也不带眨一下。夏雪也感受到他的冷酷，谁让她“一穷二白”，底子薄、根基嫩，她能忍。此外，余洁妮说了一句话：冷酷的男人究竟比热情的男人安全。夏雪觉得相当有道理，累是累点，但，她乐在其中。
“中午回家换裙子，下午去会场。”
早上，夏雪去他办公室交作业，他头也没抬，余光朝她的牛仔裤斜了一眼，淡淡地发出号令。夏雪应了一声退出来，心里小小地嘀咕：又是这样，他从不会头一天就告诉她明天要做什么，需要准备什么，也不怕她手忙脚乱-----他是不是盼着她手忙脚乱？夏雪摇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乖乖地到中午回去换了一身轻爽的职业套裙，然后毕恭毕敬地跟着光哥去会场。
尹广生发现夏雪的时候，她正与一个中年男人握手，身边站了一个年轻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尹广生没有去细想，而把注意力转回到她身上。高挽的发髻，淡雅的笑容，以及浅灰色修身套裙勾勒的玲珑，是他爱极的另一副模样。他不禁回想起她第一次穿套裙在公司出现的时候，他居然想起了“制服诱惑”这个词。他想起半开玩笑地叫她穿这样的时候不许进他的办公室，她就偏这样穿、然后理所当然地在外面办公区逍遥不踏进他的房间半步，然后是他忍不住频繁“出巡”装作不经意地偷偷看她，然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将她拖进办公室……夏雪觉得好玩，对他却是煎熬。那时候夏雪还没毕业，他不能越禁区半步。然后，这个游戏便在他发出最后的、最严厉的警告之后结束。然后……已经没有然后……只是，不知不觉，他居然快走到她面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没有然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