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板修正》岁栗

35、035 饭卡

　　离开家里之后，许之就不再受任何人的控制了。

　　本来他已经找好了一个地理环境和住宿环境都比老楼好一万倍的租房，但现在他大概要改变主意了。

　　“你在邀请我吗？”许之偏头和旁边这个人对视，但宁渊‘唰’的一下就把目光移到了练习题上。

　　刚认识的时候，还是许之死皮赖脸的去和宁渊合租，现在倒变成了宁渊主动找他了。

　　有时候宁渊自己也觉得，现在的这个他变得有些陌生。

　　但是，到底是自己变了，还是说是自己能在许之面前做真正的自己呢？

　　“算了，”宁渊想把桌上的钥匙拿回来，“房子本来就不大，住两个人是挺委屈的。”

　　许之眼疾手快，先一步抓起钥匙紧紧篡在手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准反悔啊！”

　　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宁渊的手僵持在空中，没忍住勾唇笑了笑。

　　新学期，新气象。

　　因为天气燥热的原因，高一新生取消了军训。

　　校长借此机会让全校学生都来参加开学第一课的讲座，对于这种不用上课的好机会，就算是去听领导们在台上说些他们耳熟能详的话，也没有一个人不乐意。

　　各班学生都陆陆续续到达操场，这个时候太阳稍微被云层遮住了一些，才不至于那么炎热。

　　“同学们都赶快找到自己班级所在位置，原地坐下！”

　　学校操场除了橡胶跑道外就都是由假草覆盖，虽然美观，但这假草的质量简直一言难尽。

　　只要踩一脚，鞋子和裤腿上就必定沾上假草。

　　高三（6）班比较倒霉，他们的班级位置刚好卡在晒得到太阳的地方。

　　许之和宁渊并排坐着，屁股刚着地就被烫的差点从地上弹起来。

　　“我操，这太阳真毒啊……”许之叹了口气，伸出胳膊想挡一下太阳。

　　“待会儿毒的就不仅是太阳了，”宁渊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还有查课太祖的嘴。”

　　此时此刻，查课太祖正在演讲台上激情演讲，那颇有感情的语气再加上她必备的肢体动作，就跟在台上演相声似的。

　　不过讲的都是些学生们能倒着背出来的东西，大多都和“读万卷书才能行万里路”这个话题脱不了干系。

　　台下闹哄哄的一片，不是讲话的就是睡觉的。

　　“都给我安静，我在上面讲，你们就在下面讲！”查课太祖酝酿了好半天才大发雷霆道，“高二（2）班第一排最右边的那两个男生，给我站到台上来说！”

　　有了被逮的先例之后，整个操场便安静了许多。

　　蒋豪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坐到了宁渊旁边，因为刚好是他听不见的那边耳朵，所以他每次说话都得用手戳戳宁渊，示意让他面向自己。

　　“班长，放学和我一起去食堂吧？”蒋豪从裤兜里掏出饭卡，“我请你吃新食堂的干锅虾，听说巨好吃欸。”

　　他每次说话，宁渊都只能被迫把身子转向他那边：“不用了。”

　　许之用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看到宁渊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之后，他便默默地往宁渊那边靠了靠：“我说，小心被太祖拎到台上去。”

　　本来高三（6）班的位置就比较靠后，他们几个又是坐到最后一排的，查课太祖就算是带着望远镜来的也不可能逮到他们在说话。

　　他就是单纯不想让蒋豪和宁渊说话而已。

　　两个人都扭着宁渊一个人讲话，都快把人整成拨浪鼓了。

　　宁渊本来从蒋豪偷摸坐到他身边来的时候就有些烦躁了，现在还要两头兼顾着这左右两边的话唠。

　　岂有此理……！

　　他一气之下往后挪了一步，单独坐出去了一排。

　　许之和蒋豪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就差把“看你不顺眼”写在脸上了。

　　讲座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刚好卡到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

　　“我，蒋豪，咱班副班长。”蒋豪拦住许之的去路，“哥们儿，你到底怎么想不开了，才要回来复读？”

　　“复读就是想不开了啊？”许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你心灵挺脆弱的哈。”

　　“……”蒋豪瞥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宁渊，没好气道，“除了发挥失常和特别努力的，复读就是浪费时间。”

　　许之有些不耐烦，把视线重新放在他的身上仔细巡视了一番：“高三打基础，高四985，没听过啊？”

　　没等蒋豪继续开口说话，他便拉着宁渊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真的是，哪来的难缠死鬼。

　　这个班的氛围相比于许之他们班，简直太奇怪了。

　　他刚到班级的时候就能看出，这些人大多都是组成各自的小团体，从气氛就完全没有团结可言。

　　在这个班待了两年多，也算是为难宁渊了。

　　学校在暑假期间改造了食堂环境，还扩大了食堂规模，增添了一个新食堂出来。

　　许之这种就算是饿死都不在学校食堂吃饭的人，也到充卡室办了一张饭卡。

　　“咱俩以后的三餐就都在学校解决吧，”许之说，“你以后都刷我的卡。”

　　昨年他俩合租的时候，三餐除了外卖就是宁渊下厨做的一些根本没办法吃的黑暗料理。

　　现在食堂改进了伙食，那就值得许之在这里消费了。

　　宁渊摇了摇头，手插进校裤口袋里摸着：“我自己有饭卡，你自己吃你的吧少爷。”

　　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里面除了一把老楼的钥匙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鬼？”宁渊换了一边口袋继续找，还是没能找到，“许之，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拿的。”

　　这种事儿，绝非巧合。

　　除了许之，不可能有第二个能干出这种损事儿的人。

　　“我去，什么意思啊小酒窝，”许之‘啧’了一声，“哥们儿我行的端坐的正，像是会干那些事儿的人么。”

　　说罢，他紧紧捏住手里的两张饭卡。

　　……

　　——新食堂

　　不得不说，新食堂的环境和菜品都比老食堂更加吸引人。

　　在老食堂菜品的基础上，这里还新添了好几家小吃店以及奶茶店。

　　许之专门找到了蒋豪所说的那个“巨好吃”的干锅虾的窗口，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吃。

　　今天大多新生都不在学校吃饭，高一高二的也都集中在老食堂内，以至于这里就显得比较冷清了。

　　不过也好，不用体会到那种人挤人的滋味。

　　两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多少钱，我转你。”宁渊拿起手机就要给他转账。

　　许之：“谈钱伤感情啊亲。”

　　这个人，还是戒不掉那个总是喜欢给别人花钱的臭毛病啊。

　　“等你找到饭卡之后请我吃饭就行了，”许之指着餐盘说，“你快尝尝看，这个到底好不好吃。”

　　干锅虾是新食堂才有的菜品，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食堂吃到这么像人吃的东西。

　　新校长来之前他们都过的是些什么苦日子啊——

　　“还可以。”宁渊夹起一块虾仁送进嘴里，味道的确和外面卖的有的一拼，“蒋豪推荐的不错。”

　　他话音刚落，面前这个人就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还没动筷子就给出了评价：“难吃。”

　　？

　　就因为宁渊说了蒋豪的好话？甚至这还不算是什么好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妹的，抽什么疯啊，”宁渊笑出了声，“我说许之你的胜负欲能不能别这么强烈？”

　　“你从来没有说过‘许之推荐的不错’这句话。”许之顺着往下面说。

　　这话和这语气从一个185大个子的人嘴里说出来，简直太违和了。

　　宁渊欲哭无泪，他怎么认识了这么个幼稚的人啊！

　　吃完饭过后，距离第一节晚自习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

　　两人没打算回教室，而是打算出校门透透气。
　　走读生就是这么爽，不用一直被囚禁在学校里。

　　“滴——请通行。”

　　扫脸出校门过后，宁渊突然回想起昨年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之被门禁夹的场面。

　　“喂，被门禁夹是什么感觉，”宁渊嗤笑了一声，“痛不痛啊，小金毛？”

　　“你记性挺好啊，”许之在他的头上胡乱摸了几下，把人的头发弄的乱七八糟，“你自己尝试一下吧，我感觉挺舒服的，把我十八年腰椎病都治好了。”

　　“腰椎病倒是给你治好了，就是脑袋给夹傻了。”宁渊一巴掌拍在许之的手上，又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血可流，头可断，但是发型不能乱。

　　林荫路这一阵很凉快，绿树成荫，完全晒不到太阳。

　　暑假这几个月以来，白杨中学周边的小商铺倒是发生了大规模的转变。
　　除了本来就有的店铺，其余摆摊的全部都不在了。

　　许之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嗡的响了半天，电话那头的人起码给他打了三四个视屏聊天电话，他才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手机屏幕里立马弹出李诚睿那一头大汗的脸：“许之，我他妈真想把你手机的静音键给扣了啊！”

　　看他这样子，是刚军训完不久。

　　许之把手机拿出去一米远，以免自己的耳朵被李诚睿的声音震聋。

　　“怎么样啊少爷，独自漂流在白杨中学的感觉如何？”李诚睿愣了一下，又自己回答道，“不对，不是独自，你肯定和宁渊在一起……”

　　许之推了推眼镜，干脆把摄像头一转，直接对准宁渊的背影：“采访一下这位在异乡独自漂流的朋友，你想回明江吗？”

　　“想爆了啊朋友——”

　　新的城市，新的学校，身边的人也早已不是故人。
　　短时间内，李诚睿内心的落差都是比较强烈的。
　　他想回明江，不单单是想这个城市，还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