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诉》野不秃

53、第 53 章

　　凌晨一点，警局依旧忙碌着。
　　周景因为案子的事有些恼火，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这么久了，突然甩一个烂摊子属实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钟表滴答滴答地响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这种寂静里在八分钟被人打破。

　　陈坚敲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快步走了过去作为调查分队的组员开始汇报工作。

　　“没失踪前，林楠一直居住于花苑小区，她没有什么异常，时时刻刻和爱宠待一起，早上八点会定时遛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发现。”他微顿，又为难地开了口，“再早一点的监控查不着了，开展有些困难…”

　　周景点点头，刚要打发人嘴巴又顿住了，望向陈坚，话语在口中硬生生转了个弯，“狗？”
　　陈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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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岁良哭了有些时间，隔天一起床双眼是肿胀着的，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死气沉沉地走到了宠物店门口。
　　周二的人没有昨天多，但他踩进去时店里除了忱余还多出个男人，看上去刚三十出头，守在前台玩手机，眉眼和忱余有几分相像，但神色淡漠，戴了一副眼镜。

　　许岁良没怎么好奇，脑袋在里边扭了一圈，忱余正给动物们上着粮。
　　他揉了揉眉心，脑袋有些发晕，走过去开始主动找活干。

　　许岁良三言两语接过了忱余手上的活，边和周边的叽叽喳喳聊天边上粮。

　　“人类，你没有休息好吗？”
　　“我在他身上闻到了颓废的气息！”

　　许岁良耳朵就没清净过，听着这片嘈杂不免有些烦躁，时不时应两句。

　　上午没几个人，今天店里比较清冷，晌午的时候忱余给了俩小时让许岁良去解决午饭。
　　他趁着空正好回家一趟，早上空气比较凉，晌午这时间太阳的灿黄冒了出来，将整片天空都渲染得暖和。

　　许岁良回家换了单薄的衣服就在卧室里待着了，这时候还没到十二点半，家里吃得比较晚，李秀萍此刻依旧忙碌在厨房里。
　　许岁良坐在床边抽了一根烟，勾出手机无聊地滑拉了起来，心血来潮点进了微信，然后瞥见了周景的四十多条消息。

　　见状，他微微一愣。
　　许岁良上滑大概看了一遍，三分钟后，他的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点开键盘的同时起身向着门外走。

　　到一楼，许岁良低着脑袋将消息发了出去，手机揣兜里就蹲去门口开始换鞋子。

　　李秀萍端着最后一道菜放去了桌上，听见动静，不解地向着许岁良的方向扫了一眼，“怎么了岁良？”
　　许岁良换好鞋起了身，手放去了门把手上，“一点儿事。”

　　话毕，许岁良扭下了门把手，还没朝里拉，门外一股力气向里面推来，带着他也向后踉跄了几步。

　　许岁良下意识看去，许国落于门后，而他的身旁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许岁良视线针对性地锁定在了周景的脸上。

　　许国也随着许岁良呆愣愣的目光摸了过去，拍拍周景的手臂跨进了门槛里，路过许岁良时轻飘飘地道出一句，“路上遇到了，正巧一起吃个午饭，热闹。”
　　许岁良当然不信什么半路遇到的鬼话，踩出门槛冷漠地撞了下周景的肩，向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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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岁良停在了院门边，郁闷地等待周景的到来，这期间又送了一根烟叼嘴上。

　　“少抽点。”周景走过去顺其自然地捻走了许岁良嘴上的香烟。
　　他看去，烦躁地抢了回去，眉间的阴郁成功堆了起来，扬扬下巴望着周景，眸中没有友好，“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别动手动脚的。”
　　周景看着眼前恼火的人有点儿想替他顺顺炸起的毛，“我动什么手脚了？”

　　许岁良不想和他纠结这些，“你的微信我看到了。”他微顿，“可以帮忙和狗通话，但是我要工作，现在……”
　　许岁良抬手扫了一眼表，“你还有一小时。”

　　闻言，周景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将许岁良一段话的精髓嚼了嚼，反问道，“工作？”
　　“工作。”许岁良不耐地盯着他，并不想有过多的解释，“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进去了，一会儿还得上班。”
　　“哪……哪儿上班？”周景有些语无伦次。

　　“关你屁事。”许岁良漫不经心地将香烟衔去了嘴上，“周景，找好自己的定位行不行？咱俩早没什么关系了，不是上下级，不是情侣。”
　　他看着周景不理解到极致的眼神道，“你知道我讨厌你，我不需要你的慰问和同情。”
　　“这番话你周景是最没资格问出来的。”话毕，许岁良勾出打火机点燃了烟头。

　　周景嗓子发紧，眸中晦暗了几分，半会儿才憋出几个字，“多久下班？”
　　许岁良嘬了一口烟，“有空了给你打电话。”

　　周景没再说些什么，生怕又点燃了许岁良火，暗自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周景现在才算是好好看看许岁良，他和出事前对比瘦了许多，那张本就皙白的脸更加白了，估摸着是在医院那几月常年不见光造成的。

　　周景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许岁良的右耳上，心中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没什么大感觉，但难受的后劲很大。

　　周景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最后嗯了声，挪开眼靠去了许岁良的身旁。
　　他懒懒地倚靠在墙上，准备抽完一根烟再回去。

　　周景偷瞄了许岁良一眼，什么动作也没有，烟不抽，话不说，敛下睫安静地陪他罚着站。

　　许岁良一根烟只抽了一半，因为身旁这个人打心底觉着气氛无比诡异，捻灭烟迈进了屋子里。

　　·
　　李秀萍这人手巧，在吃住这方面活得也精致，每天换着花样做东西，这次听见家里来客人了又去外面买了饮料拎回来，本来平平无常的一场午饭硬是在李秀萍的重视下吃成了过节日的气氛。

　　今天许岁良左手边坐着许好，右手边坐着周景，他抽了根凳子十分娴熟的挤了过来。

　　“周队长，别客气，想吃什么夹什么就是了。”李秀萍热情地看着周景，向着满桌的盛宴示意着。

　　周景轻点头回应，显得十分乖巧礼貌。

　　话毕，餐桌上安静几秒。
　　许国扫了眼沉默寡言的许岁良，他低垂着眼睫，脸色淡漠地进着食，显得格格不入。

　　“你小子，闷着脑袋干嘛？”许国桌底踹了下许岁良的脚，嬉皮笑脸地说道，“不说几句话啊？”
　　接收到这明晃晃的暗示许岁良可算拎起了脑袋，他瞥了许国一眼，“说什么？”
　　“就没什么想和周队长说的啊？”许国眼神示意了一下周景的脸。
　　许岁良没看过去，重新垂下了脑袋，冷声告知，“已经不是了。”

　　整个餐桌上寂静了，氛围瞬间就冷了下来。
　　许岁良没心情去观察在乎任何人的表情和情绪，他连自己都不想顾。

　　又扒了两口饭，清净的环境被一道明晃晃的脾气打破了。

　　许国猛地将手上的筷子拍去了桌上，发出一阵大动静，向着许岁良大吼了一声。

　　听到这指名道姓的怒意，许岁良嚼饭的嘴一顿，筷子也停了下来，但他没有抬头，静静地注视着碗里。

　　众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目光投去了许岁良身上，半会也没有反应过来。
　　许岁良这个主人公没给一众人后知后觉的时间，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起了身。

　　“妈，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许岁良无波无澜地丢出这么一句，转身就向着大门前进。

　　见状，许国重重地哼了声，没拉下面子去追赶许岁良的的步子。倒是一旁的李秀萍，见这场景立马追了上去。
　　“诶，岁良，你这没吃多少……”

　　这是一场极小的闹剧，许国稳如泰山，许好后知后觉，终于回神准备起身时同桌的周景先蹿了起来，那模样比李秀萍还要着急，甚至连句道别都没有，小跑着赶去门口。

　　许岁良一股脑地走出了屋子大门，步伐利落地踩上了脱离小区的路途，想要赶快逃离令人压抑心累且尴尬的环境。
　　李秀萍见许岁良这副坚决的模样跟到大门口就没再继续了，倒是周景像一缕风般卷上了许岁良的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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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靳。”许岁良跑几步上去扯住了许岁良的手臂，稳了稳力，也拽住了不停前进的他，“你别这样。”

　　闻言，许岁良转头看了过去……
　　“别这样？”他冷声道，是个反问句，满脸的疏离，让人莫名的头皮发麻，“我怎么样了？”

　　“我干什么了？为什么每个人都叫我别这样？”许岁良心里有委屈有怨气，吐不完说不完，硬憋着只能让他眉宇间的火气愈发旺盛，“我杀人了吗？我犯法了吗？还是你们都觉得我不够狼狈再来撒撒盐泼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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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周景眼底情绪翻涌，在许岁良这儿只能熬个狂风骤雨。

　　“不对。”几秒钟，许岁良坚决地使着力气扯开了周景的手，“周景，我许岁良他妈的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

　　闻言，周景心中一颤，看着许岁良冷漠的模样声音失控地哑了哑，“小靳，你不要这样说话。”
　　“那我怎么说话？”许岁良冷声反问，一字一顿道，“我该怎么和你周景，周、大、队、长！说话！？”
　　“你不要……”在许岁良的面前，周景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哽了一下，再开口，颤着声十分卑微地乞求道，“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凭什么？”许岁良看着他深情的模样突然很想笑，“周景，你的好我记着……”他微顿，慢吞吞地说，“当然，你的不好我也记得一清二楚。”
　　“付出就是为了同等的回报。”他咬住音节，“但、是、我、没、等、到！”
　　许岁良喘了一口气，“所以我选择不付出了。”

　　许岁良苦涩地笑了一声，“周景，你这人是真搞笑，嘴上说着爱我又让我为了你操碎了心，我将整颗心捧着光明正大的送到你面前时你又不珍惜，我不要你了你又想方设法地来缠着我。”
　　“风水轮流转这话没错。”许岁良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周景，犯贱啊…咱俩都挺犯贱的。”
　　他双手放进衣兜里，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冷漠，告知，通知，“我很早之前就准备向前看了，现在终于可以实践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不是故意的。”此刻，周景语言贫乏，双眼一下就红了起来，被人欺负了似的，“那一段时间我工作忙…才进去没多久…我一直想和你稳定下来的小靳…”
　　“我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我知道你付出了多少，我都看在眼里。”周景难受地说着，突然一顿，话锋一转，激动地抓住了许岁良的手臂，“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有些崩溃，“真的不会了，你相信我！”

　　“没必要，没必要周景。”许岁良烦躁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真的没必要…昂，都不重要了，这都不重要了。”他摸了摸兜，掏出一包纸巾打发似地丢给周景，“周大队长，你看看你现在这什么模样？”
　　“你别哭，也千万别低头，继续保持你的高傲。”

　　“你周景清高，你应该清高着。”他说，“你是大人物，你得时刻昂着脑袋，你可千万不能哭，我他妈也看不得你这副破样子。”
　　许岁良微顿，“我嫌恶心。”

　　话毕，他转身就走，多停留一秒，多在周景那张沮丧的脸上停留一秒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