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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二十章 捉弄 ...

  •   验骨的程序已做完,林遥笙在阿璃的帮助下,重新定了一副双人的棺木,安排着父母的合葬。

      安清等人分别上了一炷香后,远远站在几十步开外等候。

      林遥笙跪在墓前倒满一杯祭酒拱在碑前,形容略见憔悴,眼神却异常坚毅:“阿爹阿娘,这些时日几番折腾,还开了阿爹的棺,让您二位英灵不安,是女儿不孝。如今终于将爹娘合葬,也算咱们一家子团圆,完成了阿娘的一件遗愿,还有一件……也很快了。大家都说府尹安亭是好官,现在府衙在调查那件旧案子,想必很快就能查清真相、揪出背后小人。只是,方伯如今下落不明,阿爹阿娘在天有灵,还请护他平安回家。”

      话毕,她重重磕下三个头,久久没有起身。

      阿璃站在她的身后,无言相伴,脊背直挺,仍背着那把环首刀,颇有些女侠之飒气。

      “少爷对她们试探出什么来了?”秦百里轻声问。

      安清抿嘴不答,却反倒转问起闵珩:“兄长与阿璃姑娘交手,可有结果?”

      “拳脚一般,刀法很好,用招出奇。招式不是江湖路子。”闵珩言简意赅,“是军队。”

      自安清十五岁开始缠着闵珩教他武功,至今也有四年,虽然武学天赋有限、成果并不理想,但眼睛的毒辣还是能让他看出点端倪并有一些浅浅的猜测。而闵珩则从武学的角度给出了专业的印证。

      “这位阿璃姑娘,家世或师承……有得探究。”

      “你认为这与此案有关系?”秦百里问。

      安清不置可否:“我希望没关系。如果有,那背后的牵连可能会更大,麻烦得紧。”

      秦百里勾起嘴角,摇了摇头。

      “怎么?”

      秦百里徐徐道:“我倒觉得,少爷无需在阿璃姑娘身上分神。”

      安清紧紧盯住秦百里的眼睛,沉声道:“你知道她是谁?”

      “少爷高估在下了。”说完这话以后,秦百里却是咬紧了牙,任凭安清怎么询问也再不开口。明知他有话未说却拿他没办法,这样令安清无可奈何的感觉很不错,心中的畅意松快让他觉得山里的风都夹着清新的花草香,只当终于扳回一城。

      安清当然不觉得秦百里会事先同阿璃认识,但他不是会妄言诳语之人,能说出这话定然是掌握了一些信息。就案子本身而言,所有卷入案件始末的人,在没有证据都前提下都无法排除关联甚至嫌疑,但出自主观判断安清觉得阿璃的关联性可以暂时排在后面。

      他一直觉得秦百里保留自己的秘密无可厚非,但若是刻意隐瞒与案子有关的线索,那便不是神秘、而是危险了。相比起蓄意引导影响调查,安清更像发自本能地相信秦百里是好意暗示他莫走弯路。可越是如此,他也越是好奇秦百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特殊手段,好像天下就没他不知道的事情。

      秦百里感受着来自于安少爷探寻的眼神投射在他身上愈发深邃,终究是抵挡不住,转了态度松口道:“昨日她与闵大哥的比试,你也看出来了,哪怕身处弱势也绝不以兵器对阵空拳,是个磊落的人,想来不会做些背德之行。”

      “嗯,没错。”安清点头示以肯定,却仍没有移开目光。

      秦百里无法,幽幽叹了口气,垂眸道:“你不必疑我,我向来只说有把握的判断,尚不确凿的事情不愿先行分说,也当真不知她的身份。刚才那话,少爷便当是我多言罢。”

      说罢,秦百里拱手赔了个礼,转身先行离去,尽管嘴角还挂着微笑,脸上却已写上了疏离。

      安清没搞懂为什么突然就惹了秦百里不高兴,一向精明的大脑蓦得卡了壳,脚下却先于大脑作出判断,就要追上去解释一句,自己并不是怀疑他的意思。然而林遥笙和阿璃已经向他们这边走来,闵珩扯了一下他的手臂,让他又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林姑娘节哀,我们会尽快查明真相,让林总镖头与林夫人可以安息。”

      林遥笙神伤地低语道:“多谢安公子。原本,今日方伯也应该在这里为阿爹阿娘上柱香的。”

      阿璃抱了抱她的肩膀:“林方伯伯会没事的。”

      林遥笙望向安清,犹豫再三:“安公子,方伯他……他很温和,对认识的人都很好,却并不多与人交往。是否方便一问,他涉嫌杀害的,究竟是什么人?”

      安清眸光一闪,略带忧疑轻道:“告诉林姑娘也无妨,此人你也认得,是曾经万林镖局的镖师,孙桥。”

      林遥笙转了眼珠思索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孙叔叔……遥笙记得他,幼时他还教过我功夫。孙叔叔武功很好的,怎会被害?镖局所剩者本已不多,如此就更不会是方伯了……公子……”

      “具体情形在下暂时不便透露,倒是有个人,可能要向林姑娘打听一二。”安清沉思道,“当年的账房先生,朱连思,你可还有印象?”

      林遥笙怔愣一瞬,脸色随即柔和了很多,回忆道:“朱先生呀,当然记得的,他算是遥笙的文先生。那时遥笙还小,只知道朱先生很有才学,跟随先父多年,与先父很要好的。”

      “林总镖头很信任他吗?”

      “应当是吧,我记得小时候,先父经常在账房与朱先生共同处理事务,应该是很信任朱先生的。”

      安清点头:“在下今日便要回洛安府去,后续关于万林镖局的旧案,可能还需要林姑娘协助提供一些线索,如果方便的话,二位姑娘可愿同我回府衙小住?”

      林遥笙与阿璃对视一眼,尚有迟疑:“可是方伯……”

      “林方的画影图形已经张贴在洛安府和万和县的城门口,想来也已无法出城。如果他有任何动向,府衙定然会第一个得到消息。”

      “阿笙,府衙里到底比客舍安全。”阿璃从旁劝说道。

      如此一来,林遥笙也只好应承下来,当日便收拾了行装,与安清三人一道返回洛安府。

      一路上,安清也并没有忘记刚刚在山林里的小插曲,那道转身离去道青色背影让安清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闷闷的,正想着还是要同秦百里解释一句,若是这样闹了误会实在不值得,却不曾想他早已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兴致勃勃地向安清讲起在山上得来的珍奇药草。

      安清心里有些犯嘀咕,不知该感叹百里神医的宽宏大量,还是这飞贼的喜怒无常。当然,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当时在秦百里在山林中转身后,脸颊上因忍笑而颤抖的肌肉,以及眼睛里那道狡黠的精光。

      两日未回府衙,迎接安清进门的不是来自父亲大人的慰问、也不是府上厨房大娘的酥肉和糍粑,而是常弘义跟前跟后要报告的案情。

      “公子,我们在明达镖局搜到了孙桥替冯世普灭口杀人的名册,最早一起发生在嘉贤二年,这六年里总共行凶五次,前四次皆得手,第五次是这回试图杀吴关,记录详情是——因故未成。除此之外便都是些正经生意往来,没有证据表明孙桥还有其他违律之行。”

      “只替冯世普杀人啊。”安清低声重复道,心中不知思索着什么,“可做过字迹鉴定了?”

      “是,确认名册书写出自孙桥本人之手,可以作为冯世普一案的证据。”

      “如此一来,那起万和县的侵地案就基本可以结案了,冯世普勾结商户侵占农田、为阻挠罪行曝光意图买凶灭口已经罪无可逃,当然,若是能加上冯世普手中那份金茂财签字画押的分利协议,证据链便更完整些。”安清轻轻晃晃脑袋,“我爹在忙什么呢?”

      “明达镖局的所有人都要例行接受问询,一百多人呢,半个时辰前刚问完第八十六个,明早继续审问。府尹大人还在阅看口供,饭也没顾上吃,说等公子回来了一起。”常弘义打心眼儿里敬重安亭的为官之清正,一心为民的,就是心疼他不够爱惜身体,连带着安清也随他爹一个模子,查案不顾吃不顾睡的。他正想跟安清说道说道劝他父子俩注意点养生,突然发觉了等在他们二人不远处的两个女子身影,有些担心刚刚所汇报的案情会不会被听了去,话锋一转,“那两位是?”

      “林雍的女儿林遥笙,和……她的好友。”安清回头顺着常弘义的目光看过去,见林遥笙仍是半低着头、兴致不高的怅然模样,而阿璃则伴在她身旁,落落大方豪不拘泥。他知道常弘义的顾虑,却是不在意地挥挥手:“无妨,常大哥。派去绵州的人可回来了?”

      “今日晌午方归。据绵州衙门的户籍档案显示,朱连思的确在嘉贤元年以投靠亲朋之由迁居绵州,居住地址是他远房表弟家,派去的人到他表弟家核实过,情况属实。只是在嘉贤二年……”常弘义停顿半刻,又偏过目光瞄了一眼林遥笙。

      安清抬眼看他,好像已预感到他接下来的话。

      “……嘉贤二年,朱连思因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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