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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懵懂初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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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懵懂初开
正德十一年。湖广安陆。
朱厚熜与陆炳骑了他们的小马到外面去踏青,后面远远的跟着几个侍卫。
俩人到了郊外,便把马随意的拴在一棵树上,躺在溪边的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忽然听到那边有嬉水的声音,想看个真切,但溪水弯弯曲曲的又被树木遮挡。朱厚熜便拉着陆炳一起爬上树。就看到一个女孩子在不远处洗澡。因为有点距离,女孩子面容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一个模模糊糊影子披着黑色的头发。
朱厚熜立刻意思到什么回了头,却看到陆炳还愣着向那个方向张望。朱厚熜恶狠狠的轻声道,“非礼勿视。” 陆炳却还没意会到什么意思,头依旧张望着,只是口中本能的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朱厚熜气得用双手去扳陆炳的头。陆炳本能挣扎了一下。朱厚熜因为双手离开树枝,坐力不稳,啊的一声,就要翻下树。在下滑的同时他本能的去抓,带得陆炳也滑下了树。
两个人掉下来,各叫了一声,远处的侍卫立刻围过来。朱厚熜一只手臂因为手抓陆炳抓得太紧而脱了臼,而陆炳本能的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下面,身上有一些皮也蹭破了。
侍卫们慌慌张张的把两个人带回王府,叫来了大夫。大夫先是用力将朱厚熜脱臼的手臂归位,然后仔细查了有没有其他的伤,才要告退。朱厚熜立刻叫道,“等一下。”大夫问道,“世子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朱厚熜道,“帮他也看一下,”然后眼睛示意陆炳站的地方。
陆炳本来在一旁站着,刚才就感觉到很多人进来,听到“嗒”的一声大夫说手臂归位了。而陆炳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朱厚熜,看到在兴王怀中的他惨白色的脸,一开始软软低垂的手臂,看到在手臂归位刹那漆黑双眸闪过痛极的讯息。陆炳忽然看到大家都看向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还紧张的看着朱厚熜。
朱厚熜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软软的一笑,却撒娇着唤了一声兴王,“爹”。兴王道,“大夫,小儿既然无事,你就帮那个小孩子也看一下吧。” 陆炳听到兴王的话才知道大家为什么看他,慌忙道,“我没有事,没有事,没有事。” 陆炳又见朱厚熜瞪着他,立刻道,“真的,真的,真的。你看,你看,你看。”就急急的摇晃着自己的双手。
兴王听到一脸苍白的陆炳语无伦次的话,知道这个孩子是被吓着了,转念一想,唤了一个太监就想让他送陆炳回家。朱厚熜却道,“爹,我要他这几天留下来陪我。他今天救了我,如果不是他垫在我下面,我会摔得更加重。”兴王道,“那要好好谢谢他,我赏他一些东西好了。他受了吓,还是让他回家吧?” 朱厚熜唉唉凄凄的长长叫了一声,“爹……”兴王看到儿子眼中浮着眼泪,不知道因为刚才的疼,还是因为有求与自己,只好道,“好吧,好吧,我就让他留下来。” 朱厚熜眼中有了快乐的神采,道,“那爹让人通知他家人的时候,可不可以把赏的东西也带给他爹?”兴王虽然不知道儿子这是何意,但见儿子还软软的躺在自己的怀中,就什么也答应了。
很久大家才散去了。陆炳还站在原地看着朱厚熜,似乎周围的一切与他都没有关系。朱厚熜叫了一声,“过来”,陆炳没有动。朱厚熜皱了一下眉头想下床去拉陆炳。旁边的太监就叫道,“小主子,您要什么,吩咐奴婢就是了。您千万别起床,王爷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朱厚熜听了太监的话,笑着道,“你把他给推过来。”
太监推着陆炳到了朱厚熜的跟前。朱厚熜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太监叫道,“小主子。” 朱厚熜道,“你们都到门外去,开着门就是了,我有事情自然会叫你们。还有就是,吩咐厨房,把大夫给陆炳开的安魂的药煎好了就送到这里来。”服侍的两个小太监只好到门外。
朱厚熜看着眼前痴痴的陆炳,用左手抓着陆炳的右手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我?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然后就抓着陆炳的手抚过自己的头颊,肩膀和手臂。陆炳晃了晃朱厚熜的刚才脱臼右臂。朱厚熜边又用右手握住陆炳的左手,道,“你看,这只手不也是好好的。”
陆炳道,“小人,小人,小人。” 朱厚熜放下陆炳的手,遮住陆炳的嘴,笑道,“你这一惊倒学会自称小人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 陆炳抓住朱厚熜放在自己嘴上的手,拿着反复的正过来反过去,过了很久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你真的没有事?” 朱厚熜点点头。
陆炳也点点头,然后道,“那我就先回家了。” 转身要走。朱厚熜拉住陆炳转过来,用手点了点陆炳额头道,“感情你刚才什么也没有听见。你今天不必回去了,爹爹已经让你留下来陪我了。” 陆炳还是木木的答了一声,“奥,”然后慢慢的道,“刚才我只顾着看你了。”
朱厚熜摇摇头,靠着床躺着,一手握着陆炳,慢慢道,“你现在回去,就算是说你救了我,你爹听说我伤了而见你没什么伤回去,也一定饶不了你。你还不如呆在这里陪我几天,等这件事淡了,再回去。”
陆炳道,“对不起,如果不是……”
朱厚熜拦住陆炳的话,狠狠捏了几下陆炳的手,道,“记住,你救了我,你救了我。跟谁都这样说!”然后见陆炳无话,又放缓了陆炳的手,只让他的手随意搭在自己的手上。过了一会儿,朱厚熜问道,“你读过《登徒子好色赋》吗?” 陆炳道,“你知道我最烦看这些的。”
朱厚熜一时来了兴趣,兴奋的坐起来,说道,“晚上,你就在这里,罚你把《登徒子好色赋》写一遍,谁让你今天盯着看人家女孩子!” 陆炳本想回一句他没有,但见朱厚熜眼中的神采也就憨憨的笑了。
晚上,朱厚熜在床上背着《登徒子好色赋》,陆炳在一旁小桌子上写下。朱厚熜背到“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却发现陆炳没有再动笔。朱厚熜便问道,“怎么不写了?可是累了?” 陆炳提笔看看前面的字,又看看朱厚熜道,“我只是觉得前面几句形容你正好。‘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朱厚熜气道,“好啊,竟然敢嘲笑我了。”喝了一句,“过来,”停了一下又接着道,“把镇纸也拿过来,看我怎么罚你。”
陆炳老老实实的把玉的镇纸拿过来。朱厚熜一手抓住了陆炳的手,另一手快速抬起了镇纸不知怎的却又缓缓放到了一边,只轻轻的用手做了个兰花指,在陆炳的手心中,“啵”的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