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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赤隧的嘴,气人的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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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践出真知。为了了解实情,三人不出意料的又去听书馆调查。毕竟是往事。
他们所经过的那条街上美食有很多,赤隧买了青团道:"师尊,这青团不甜不腻,要不要尝尝?"
花榆也不甘示弱,凑过来道:"暮宁,这绿豆糕正适合夏天吃。"
赤隧在另一旁嘲讽道:"你的意思是指师尊火气大喽?"
这赤隧能把话的意思扭曲到十万八千里,气的花榆无语反驳。
身旁有一街头摊吸引花榆停下了脚步,有一玉佩呈墨绿色,如一枚镂空纽扣,用红绳系着几颗玉珠子和挂坠。
"这个我要了"花榆指着玉佩满脸笑意。
这边赤隧见前方有一女子走过,头上系着红绳,他脑中突生一个想法。
当初他在此买了一对红绳,他拿出除自己头上的另一条红绳给慕挽尘道:"当初我买时,那店家说可以给至亲至信之人,你不就是吗。"
为了不伤害赤隧的自尊心,他毅然接受。
赤隧并没有当即给慕挽尘,而是踮起脚,小心的给他系上。
他们离得太近了,以至于慕挽尘第一次觉得有些呼吸不顺,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幕恰巧被回来的花榆看到,脸色瞬间发黑,他收起了本想送给慕挽尘的玉佩。
又走了一段,赤隧买了两串糖葫芦,顺手给慕挽尘一串道:"这里的糖葫芦是我吃过最甜的,师尊尝尝。"
慕挽尘淡声回答道:"借花献佛。"
当慕挽尘接过糖葫芦时,才发现少了一人,问道:"花榆人呢?"
赤隧毫不担心的道:"他说想放松一下,管他呢,又丢不了。"
此时花榆一个人独坐在清幽僻静的台阶上饮酒,周围柳树环绕,小白蛇栖息在他怀里。
他想起当年慕挽尘救他的那段时光。
他出世时第一眼见到的非是父母,而是小白蛇,一起被抓又一起被救。
他初次见慕挽尘时,以为他也是一个坏人,但几日相处下来,观念发生了转变。
他是一个好人,天下最好的人,每日晨晚都会问候一声,翻阅古籍,查找如何照顾凤凰和小灵蛇。
几日后,他收养妖物的事被乐长老发现。
乐长老正执剑欲杀死花榆和小灵蛇时,被慕挽尘一击挡下。
他当即抛开剑跪下替两妖求情,"师尊,凤凰是神鸟,不可杀,小灵蛇又临绝迹,而他们又从未伤人,求师尊放过他们。"
慕挽尘跪下的那一刻,乐长老震惊了,他怒道:"你今日就为了妖物向为师下跪……罢了,仅此一次。"他终是收了剑。"既修道,便不要心慈手软,难道你忘了自己的父母,忘了那年险些溺水身亡吗?"
慕挽尘惊恐道:"不敢忘。"
乐长老一脸无奈,目中无情,"你且自行反思吧。"
"是。"
乐长老走后,他急忙收了剑送小凤凰和小灵蛇下山,生怕自己的师尊反悔。
于枫林之中,他放归了两妖,蹲下柔声道:"你们走吧,我今后不能保护你们了,切记,今后莫要伤人杀人。"
虽有些舍不得,但最后,小凤凰还是离开了。
花榆已经喝了整整一坛酒,他不明白这些年自己根据预知一直在等恩人,为何会成为如今这种模样?
他不服输,终要再试一试,他不信自己会输给赤隧。
此时,赤隧在一家说书馆前停下了脚步,"要想了解以前这里发生的事,还是得来这儿。"
两人欲进去时,身后传来一声音,"你们可不带这样,把同伴抛到一边。"
赤隧前脚已经进去了,慕挽尘闻到一股酒味,但也没脸说花榆,自己昨晚还喝的醉醺醺的。
还像往常一样,在一处偏僻有帘子的地方坐下。
慕挽尘顺手倒了一杯茶给花榆醒酒。
看着那杯水,花榆神色略显呆滞。
醒目一声响,屋内顿时安静,"上回说到被围之时,万千妖魔异人。只剩少年和十几弟子血战一日一夜,血染半边天,尸骸遍野,只剩那少年一人,你们可知,后来那少年如何?"
那说书人手握折扇,悠哉悠哉的喝茶。
"你倒是快说。"
"是啊。"
"后来死了吗?"
听到此,那说书人呛出一口水道:"当然没有死,而且……咳咳,且听我娓娓道来……当时他只穿一件素蓝素衣,没有披盔戴甲。当时手持一上古神器,此剑一出,惊天地,泣鬼神,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惊荡风雷击。"
"他把妖魔异人引到了一个位置绝佳的地方,在那里血战了两天两夜,凭一己之力终击退了他们,最后出现在苍梧山派的山门口,几处伤口可见森森白骨,衣襟尽染,体无完肤,着实给守门人惊了一跳。"
"那后来呢?"
台下一阵骚乱,赤隧花榆面目皆凶厉,慕挽尘只淡声道:"他有些地方,讲错了。"
醒目又是一响。
"后来他那师叔清阴长老日日调解,终在三月后恢复如初,这位十七岁少年也获万民荣称——暮年上尊。其实呢,"暮宁"二字出自他一首诗中的一句"似是暮晚最安宁"。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他起了身,迈着悠闲的步伐,向屏后走去。
"没想到师尊的事迹都传到这么远了。"赤隧突然想起,换言道:"师尊刚才说他有些地方说错了,是什么地方?"
慕挽尘显然不愿意回答,再不济,也总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注意我们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不仅仅是听书可以了解往事。
花榆拿出一本书给慕挽尘,上面写着"戏说南洛历年大事。"
虽然戏说有真有假,但总比没有的要好上许多。
从刚才起,赤隧心里就一直犯嘀咕,"师尊怎么不理解我,我是在关心他,那么小的年纪却……"
慕挽尘打断了他后续的思考。
或是出自内心的愧疚以及不安,他有史以来用最祥和的面孔最柔声的语气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这人还是我师尊吗?
"没……没有想什么"赤隧有些招架不住,内心却有一种欲望。
他想永远陪伴着这个从小无爱的人,想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他,就是想让他像平常人一样多笑笑,仅此而已。
一时没注意,竟把想着的说了出来,"师尊,我以后日日给你做糯米银耳红枣粥,可好?"
慕挽尘面色一愣,淡声问道:"为什么?"
赤隧故作镇定,"练厨艺,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大厨呢。"
"所以拿本尊来帮你试试如何?"
"师尊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随你。"
赤隧手心里满是汗,也不敢直视慕挽尘的眼睛,生怕他从他眼睛中察觉出一丝端倪。
出了听书馆子,由暗一下子到明,赤隧立马抬手遮住了刺眼的眼光线。
太阳直直射下道道金光,已至正午,回去用饭肯定赶不上,索性就随便找了一家路边摊。
自从中途离开那一趟,花榆话变得很少,魂不守舍。
其实慕挽尘来这路边馄饨摊,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赤隧想吃。
赤隧并没有亲口告诉他,算是他偷偷听到的。
在赤隧发烧那日,在竹林小屋中,赤隧在梦中说的。
而且还不止一个,就连那糖醋鱼,也是他在那时候听到的。
然而赤隧道此时并不知道,他在自己师尊眼里,已经成了一个妥妥的吃货,并且还以为师尊和自己一样,也爱吃馄饨。
赤隧夹了躺在碗里的一个馄饨道: " 师尊,我喜欢吃馄饨,你知道什么吗? "
他只是想问,也并不奢求慕挽尘能说些什么,在听到"为何?"二字时,内心既欢喜又惊诧。
"因为它吃起来有家的味道啊!"
慕挽尘也是第一次吃馄饨,夹了半天才夹起来一个,咬了一口。
暖如四月春风,融解了心头所有的冰冷,露出一丝透往外界的光。
心头猛地被触动,这就是家的味道吗?
与其说是不知道,还是说他从来未曾体验过吧。
在他记忆中,父母的面孔已经模糊不清,只知道他娘亲同他过别几天后,他父亲也同他告别,都说让他等着,最终等到的是来救他的乐长老,带来的是他父母的死音。
这些年他努力练各种功法,只为自己能够强大,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既然父母已逝,那.... 就护着天下苍生。
不知想起了什么,赤隧心头忽生怜悯,不知是在怜悯自己,还是在怜悯师尊。
海棠花瓣划过夜的宁静,慕挽尘,赤隧,花榆齐聚一殿。
几个站立式的夜灯,亮的幽暗深远,看不见烛焰,夏风吹过,有一丝干燥。
赤隧趁慕挽尘不注意,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感受着他周围,只有几度的凉的气息。
几人中,只有慕挽尘对虚若谷史事有了解,两少年谁有那闲工夫研究这东西,一堆文字,光看着都让人头疼,我还没看懂它,它就先让我晕了。
" 除了画本,本尊昨日又翻了史典,接下来的话,竟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长话短说,就是虚若谷谷主,最多能活二十五岁。"
这是个什么奇怪说法?
但这么一想,每代谷主,确实没有活过二十五岁的。
赤隧时时不忘调侃几句,活跃气氛"那一个二十四岁的人被选为谷主,那他岂不是一年后就死了。"
他这越说,还越上劲儿了。
人生无笑,那还算得上人生吗,总要有些人来讲讲笑话,增添一番别样的色彩。
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那若是二十六岁的人被选上,那岂不是渡了兰花灵后,直接暴毙身亡了。"
真让人忍俊不禁。
他在这句话中提到的兰花灵,是虚若谷谷主的象征,可助谷主在大量丧失灵力后,,快速恢复,也可使宿主神识更强,不至于那么容易就散,还可以相对防御各种毒和药。
慕挽尘一脸无语,被自己弟子强大的想象力所折服。
"所以,虚若谷历代来选谷主,年岁必在六岁到十五岁之间"初次来这里,慕挽尘就知道了,当时他还不过十岁,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些,赤隧也猜到了,但他当时就想那么说,就想让他师尊亲口解释给他听。
从失魂落魄到神色平淡,花榆也像从前那样,他问道: " 那若是十五岁后的人也想当谷主该怎么办?六岁以前尚不用提,他们还可以再长,还有时间,可是十五后的人却没有机会,时光并不会倒流。"
"抢呗,直接上手把兰花灵抢过来,连这都不知道吗"赤隧越说越口无遮。"能当上一二年谷主也算值。"
"不过,能当上谷主的人,实力肯定不差,怎么抢,什么人才能抢的到呀?……难不成……"
赤隧正想连珠炮弹的说下去,却被慕挽尘紧瞪的双目吓没了胆。
他也拿这个弟子没有办法,提醒道:"以后出去了,别像今天话不过脑,会吃亏。"
两人对视一眼,慕挽尘就知道赤隧接下来要说什么,先声道: " 这种玩笑不要在外人面前开。"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 "不是责怪你,真的。"
赤隧和花榆自小就是仇敌,不共戴天的那种,这时候免不了在一旁落井下石,冷嘲热讽两句"暮宁,你跟他有什么道理可讲,张口闭口一个玩笑..... "再任由他玩笑下去,整个世间,岂不是都要被他当成个笑话了?
赤隧怒了,直接打断眼前挑拨离间的话,怼道: "你什么意思,你以前……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咱们都是一路货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过是九十步笑百步。
"以前"二字音说的很轻,还是被慕挽尘捕捉到了,他淡声问道: " 你们以前认识? "
两人同声,又声带厌恶道: " 不认识。"
慕挽尘一双凤眸,冷冷清清的看着两人,好像在说"你看本尊信吗?",刚才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当然是聋子吗。
行了,看来今天,是必须得给一个解释了,泼出去的水终是收不回来,解铃还系铃人。
赤隧看着慕挽尘眨了眨眼,先装作无辜的样子,又将目光移向花榆,不耐烦的解释道:"也就见过几面,打过几架,不熟。"
花榆恶狠狠的补了句"是非常非常不熟,若不是你刚才提起,我还以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他可没忘记,赤隧那些年天天坑他。
人们常说,见一面打一架就熟了,成朋友了,这俩人见过几次面,打过几次架,还如水过竹篮一样不熟,还是非常非常不熟。
怕是有少年健忘症吧。
这也一点不像,简直……不可理喻,多大的人了,还一股小孩子气,有多大的矛盾,还不能解决了?
赤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慕挽尘面前的桌子旁,手倒扣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还边嘲讽道: " 不过你从来都没赢过,对吧,手下败将。"
就算是坦白,也不能输了气势,在师尊面前,他还是要面子的。
花榆气的凤凰毛都要炸了,双拳紧握着,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慕挽尘再也忍不下去了,这俩人干脆是把他当空气了,横眉怒道: "今日不是叫你们来争吵的。"
这俩人整天吵的,比戏馆子里演戏的还精彩,干脆直接看这俩人演,还能省下不少钱。
花榆还是硬着头皮把后面的话挤出来"每次都用激将法,卑鄙无耻。"
"激将法也是战术之一,若你不笨,怎么能被激将住?"赤隧剥好了橘子,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虽然骂的是花榆,但是他的眼神,都没在花榆身上停留过一刻。
茶是温的,慕挽尘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淡然道: " 两个选择,要么闭上嘴,要么一起,麻利的出去。"
听到一半,赤隧一本正经的道: " 当然是选前者,不过……我们都闭嘴,师尊是打算一个人长篇大论,把话都讲完?"
他只是想开一个玩笑,没想到人还真信了,后悔了,想把话收回来也没用了。
赤隧拿起果盘里一个黄的透油的橘子,说了就说了,还不知死活的又补了一句"刚才师尊是在蓄势待发? "
为了不薄慕挽尘的面子,他话说的漏洞百出。
所以说,他刚才是那个意思吗?说这人脑回路清奇,怎么清奇到这种地步?
"没时间跟你长篇大论,也不用蓄势。"
最后,他们决定,先把整个洛南地形路势弄清楚。
这期间也的确是慕挽尘一人在说,一句接一句的,简直不给人插话的机会。
惹的赤隧十分不快,小声嘀咕道: " 这么不经说,还真是一个人说,连插话的机会都不给。"
惹的花榆一脸怨恨,这东西怎么这么混蛋,找到机会,他一定要把人揍趴下,把南市也给他收回来,这样,下次他再下个禁令,禁止赤隧进去。
天色已经很黑了,花榆已经走了,小白蛇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常常昏迷。
赤隧仍在坐着,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慕挽尘黑着脸道: " 你还不走,是准备在这过夜吗?"
"那师尊留吗? " 赤隧道眼里泛着光"反正现在也不冷,弟子打地铺也是可以的。"
"不留"慕挽尘理了理褶皱的袖子,在那里端坐着,准备等赤隧走后,他再走。
果然还是他的师尊啊,若真是留了,他才觉得奇怪呢。
赤隧低下头,剥了一个手里的橘子瓣,递在慕挽尘面前道: " 师尊刚才一个人说了那么多,想来应该需要润润嗓子。"
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说了那么多,慕挽尘正想拒绝,橘子瓣早已经塞进他的嘴里了。
等回过神来,赤隧已经跑的没有人影了。
这人在心虚着什么?
这夜,海棠花开的格外烂漫,微风环绕,花瓣四飘,落在草上、桌上、台阶上、走廊上....也落到人心中,拂去漫雾,缕缕气环绕。
按计划,这几日他们走遍了洛南,与其说是在勘察,不如说是在游玩,走过街,听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