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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病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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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问问你,我的病后续要怎么治疗,用什么药?”
麟竹道:“六天后你的药就吃完了,如果不继续吃药,你就会复发,到时半个月内必会成为活死人。”
雍南吓了一跳,赶紧道:“那我第五天晚上就来找你,麟老板,你得赶紧给我配药,多谢了。”
麟竹淡淡地看向他,“配不了,我缺一味药,它的成熟周期是三个月,你要再等三个月。”
“什么!”雍南差点跳脚,“麟老板你这不是把我救回来又送给阎王爷吗,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枉我爷爷跟你爷爷有那么深的交情,你竟见死不救……”
雍南正欲故作夸张地说一长串来表达自己的悲惨,麟竹打断他,“不是不救,只是要等三个月,这三个月内,我会用别的药物控制你的病情,但是有一个缺点。”
她顿了顿,没有往下说。
“什么缺点都行,只要不让我变成活死人。”雍南道。
麟竹缓缓道:“新药有效期不定,你服用后必须留在我这里,否则我不确定你何时发病,倘若救治不及时,我也无力回天。”
雍南顿时松了口气,咧着嘴笑笑,“我还以为什么天大的缺点,不就是待在你眼皮子底下嘛,我就当是住院治疗了,多谢麟老板。”
麟竹嗯了一声,“你也打听清楚了,回去吧,我还有事。”
她推着苍琦回屋,雍南跟着她进了店里。
“你还不走?”麟竹问。
雍南笑道:“我提前适应一下。”
麟竹被逗乐了,推着苍琦回了卧室,“雍先生,过来帮个忙。”
雍南走过去,将这间卧室的布置一览无遗,一张床,一扇窗,一张桌子,一个小沙发。
很简约,没有多余的东西,整体成淡绿色,很雅致。
麟竹扶着苍琦往床上放去,雍南赶紧上前帮手,两人合力把苍琦放好。
天气热,这间卧室里没有开空调。
雍南道:“你不怕他热着吗?”
麟竹反问:“你刚才没感受到他的体温吗,他不热,他不喜欢空调的冷气。”
雍南这才注意到,刚才摸到的人的确是冰冰凉凉的,但又没有过分的凉,她这个师父也是奇怪得很,和她店里那口棺材一样邪。
怪不得是个能治邪症的。
雍南道:“平时你就是一个人把他搬来搬去,那你还不如请个护工,你看你治病这么挣钱,请个护工很便宜的。”
麟竹没理他,只道:“出来吧,我要关门了。”
雍南赶紧出来,看见麟竹关了卧室的门,又拿了钥匙几步走到屋外,“我要关店了,你还不出来。”
雍南立马跑了出去,“还没到中午你就要关店了?你这生意做得下去吗?”
麟竹把店门锁了,“做不下去,如你所说,我靠给人看病挣钱。”
麟竹说完就站在路边去拦出租车,雍南想了想,开口道:“麟老板去哪里,我送你好了,当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麟竹道:“不用了。”
很快她就打到了车,上车就道:“去西山区雅泉三路十四号。”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目的地,麟竹下了车就按照手机上记录的地址找去。
她走入一条小巷,这里地处郊区,树木郁郁葱葱,周围是低矮的房舍,多数屋前搭着一个蓝色的雨棚。
看到手机里对应的门牌号时,她走入那家的院门。
一只大黄狗倏地一下蹿了出来,“汪汪汪!”大狗扯着脖子吼叫,用气势来威慑闯入领域的陌生人。
麟竹条件反射地退了几步,见着狗的脖子上拴着铁链,这才放心继续往里走。
她视线一转就看见了院子角落里的那块红色土壤,周围的土壤都是黄色,唯独那一块湿漉漉的土壤是红色。
走近一看,她发现那块土壤很潮湿,应该是刚被泼了水上来,土壤表面有溢出红色的液体,仿佛流动的血液。
麟竹正打算细看,屋里的女主人听见狗叫声就走了出来。
女主人一看见麟竹,就大喜,“麟老板,你这么早就来了,快进屋坐!”
麟竹微微点头,跟着女人进了屋子。
女主人名叫巴秀丽,她从某个高人处打听到麟竹能治邪症,于是特地跑到冥器屋找到麟竹,想让麟竹给她丈夫看病。
麟竹被请到堂屋坐下,这是多年前的自建房,整个屋子面积宽敞,楼上楼下一共三层。
堂屋供奉着香火神位,香炉里还有香没有燃尽。
巴秀丽用一次性塑料杯给麟竹倒了杯温水,“麟老板喝水,我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本来我正打算出门买点菜,中午好招待你的。”
麟竹说话较为客气,“不用招待,我应该待不到中午,你丈夫呢,带我去看看。”
巴秀丽道:“我刚刚才给他端了早饭去,我现在去收拾碗,麟老板跟我一起去吧。”
女人往楼上走去,上了二楼,她指了指其中一间开着门的卧室,“他就在里面,自从得了这个病,他动起来不方便,吃饭也不想下楼了,我打算让他搬到一楼来住。”
巴秀丽打开房门,麟竹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的中年男人。
他靠床头坐着,面前放着一张小饭桌,但他整个人朝后仰的弧度特别夸张,似乎无法弯腰来吃桌上的饭。
小饭桌上的饭菜也只吃了一半,剩下的没怎么动了。
男人累得气喘吁吁,正闭着眼睛休息,听见有人来他才睁开眼睛来看。
他喘着气道:“秀丽,这是你请来的医生?”
男人的语气里有一丝怀疑,要说麟竹是个正儿八经的医生,谁也不会信。
巴秀丽指着麟竹给男人介绍,“麟老板不是普通的医生,我是托了好多关系才打听到的,她专治你这种病。”
男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麟竹一眼,“那多谢了,麟老板看看我这病要怎么治。”
他费劲地去挪床上的小饭桌,巴秀丽赶紧上前帮忙,撤了小饭桌,男人的上半身全然露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极度宽松的上衣,上半截松得像瘪了的气球,下半截的腹部却将衣服撑得鼓鼓的。
哪怕是怀了双胞胎的妇人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肚子。
巴秀丽叹道:“麟老板,他这大肚病得了有一年多了,刚开始肚子还没这么大,就跟普通的胖老头一样,谁知他这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
“不到半年时间,肚子就大得像怀了双胞胎要生了一样,后来肚子越长越快,不到两个月就长成了现在这样。”
男人使劲拍打了一下肚皮,他对这块肉非常地憎恨,但又无可奈何。
麟竹隔着两米观察了他一阵子,问:“有出血?”
巴秀丽重重地点头,“出,每月都有几天,今天正是第二天。”
麟竹道:“院子里那血水是你倒的?”
“是,我嫂子说这血水别留在家里,要泼到外面去,我就每回都给倒院子里了。”巴秀丽道。
“我是看邪症的。”麟竹道,“邪症的病因有很多,我也不便细细跟你说,你家有纸钱吗,拿几张给我。”
巴秀丽哎了一声,“前几天刚用完了,我这就去买,你等我一下。”
巴秀丽买个纸钱从早上一直买到了中午,顺便还提回来两只猪蹄和一条鱼。
“不好意思麟老板,我顺便去逛了一趟市场,买了些菜中午做给你吃。”
巴秀丽把东西放进厨房,麟竹站在客厅无奈地看了看天。
拿了几张黄纸钱上楼,麟竹就在男人床边将它点燃,薄薄的几张黄纸很快就燃尽了。
火星从明到灭,整个过程很快,寻常人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但麟竹却在明灭的火星中看见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乙卯年癸未月壬戌日丑时生人。
她将这行字写下来交给巴秀丽,“我不是道士,但邪症的起因与因果恩怨分不开,你们去找一找这个人,她已经去世了,有什么恩怨你们与她的家人共同商议,另要请人做个道场,化解怨气。”
麟家的命契也是原于这个机理培育出来的,正是顺着这一缕怨气与相关的人产生联系,从而找出因果。
男人一看那个生辰八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触动了内心的秘密,但他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巴秀丽赶紧道谢,“多谢麟老板,他这个病做个道场就能了事吗,这个肚子能好吗?”
麟竹道:“若能化解怨气,能保证他的病情不再恶化,想要彻底好全,需要吃药,我会配好药,你明天来我店里取。”
巴秀丽又道了几次谢,让麟竹去楼下坐着等吃饭。
麟竹刚走到楼梯上,就听见二楼卧室里传来吵架的声音,巴秀丽在质问男人缘由。
麟竹加快了下楼的脚步,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事,她没兴趣听。
此刻她只想回家去,但没架住巴秀丽千般万般的挽留,麟竹虽然为人高冷,但也不是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
她留在巴秀丽家吃了顿午饭,午饭很是丰盛,又有海带炖猪蹄,还有水煮鱼。
虽然巴秀丽的手艺不错,但麟竹还是不太习惯在陌生人家里吃饭,一顿饭她吃得很拘谨。
临走前,麟竹嘱咐道:“如果没能化解怨气,我的药只能保着他性命无忧。”
巴秀丽答应着好,接着客气地送了麟竹出来。
麟竹坐在车上陷入了沉思,不是每一个得了邪症的人麟竹都能保他们不死。
事情要分缓急,怨气要分大小,若是其中有太大的怨气,无论如何都化解不了,麟竹也不会多管闲事。
但能化解掉怨气,对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都好,留着怨气活着的人虽然不好过,但死去的魂魄也不会安宁。
云岭小镇留下的怨气极大,她曾经的父老乡亲们就算化作厉鬼,也誓死要取了仇人的性命。
但麟竹擅自代替他们暂时原谅了仇人,只是暂时。
她要做完他们未做的事,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