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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 140 章 ...

  •   冬至将至,寒雪纷飞,竹舍前后冷清,虽没设结界,但也无一人敢靠近。
      卓文望着窗外,没人来看望他,他自己也不曾知晓那日山门前的事,更是不知帝君与玄冥为将他留在暄山上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只听玄冥旁敲侧击说了些他们的戏码。

      修养了近半月,他身体竟奇迹般恢复的很快,能跑能跳,还能在这窄小屋中练剑。
      在第二十七次被屋中桌子磕碰到时,他想来觉得不能这样,他得出去,这屋子中练剑太受阻碍,外面宽敞,得去外面。
      可又因最近实在是要配合演好这出戏,他不能被人瞧见,还要在这竹舍里扮演每日都要受玄冥仙师恶意报复的剜肉折磨,也属实难受。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地,当下悄无声息极其小心翼翼去了。

      *

      洛师几次欲前去竹舍都被恒天拦下,最后他竟没大没小去质问着自己师尊。
      “帝君明明说了只要长柯仙师醒后不追责就不会有大罚。”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有些孱弱:“……怎么……怎么长柯仙师就没了……那日在魔域明明还有气……”

      恒天浇着已经快焉了下去的花,他道:“洛师,生死各有命,这就是长柯的命,也是卓桑暄的命,你就不要去平添麻烦。”
      “……”洛师眼眶通红,显然是躲在某一处哭过,他哑着嗓子也想说:“帝君已经对外说了,一月后就对师兄处罚九天,就这一月难不成师尊也不让我去见见师兄?”

      “不能。”恒天无情驳回。
      肯定是不能让他去见卓文,那样所有一切都败露了,依洛师的性子,说不准会喜色难藏,让其余弟子看出端倪。
      都知道洛师最爱护的就是卓桑暄,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暄山死气沉沉,若洛师知道真相,那真是让人不发现有鬼都难。

      洛师哽咽道:“……师尊你真是不近人情!”
      恒天想说些什么,洛师就已经转过身快步离开。

      一路疾驰,他身上被恒天下了禁制,百米内不得靠近竹舍,他不能去那地,只能在这暄山上毫无章法乱处跑着,想去看看长柯仙师遗体,又因玄冥将其带回了布芯涟,并不准任何人踏入那处,就连众仙师都不许靠近,他放弃了。
      最后洛师被外冻的浑身僵硬,他揉搓着脸,非常冷,眼睛也难受,蓦然他想到了被弟子传出“心狠手辣”的玄冥。

      他走到布芯涟,正是玄冥所居住之地,他踏进去想要讨个说法,怎么能这么毒辣,竟……竟将人眼珠子生剜了出来,还放话要每日去竹舍剜了卓师兄的肉。
      他从未见过这么狠毒的人。

      脚下着急一时没注意到里面是何样,他被重重的结界挡在了外面,一时撞的他头冒金星。
      他眼睛狐疑看着拦住他去路的结界,要说长生殿有此结界那还不奇怪,因帝君喜静不愿人打扰,可为何这布芯涟也有结界?是在防着谁?

      这结界若是没有令牌根本进去,可这令牌有谁能得?
      设的这般严实,究竟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洛师一刻都等不及,他指尖凝聚灵力,结印手中,登时螺方盘从手而出缓缓靠近这结界,还未等片刻,洛师就被这结界的自护而打的后退数步,他惊讶望着这结界,就连螺方盘都不能将其打落分毫。

      怕是此刻若是帝君来强行闯入都不行。

      真是防到此地步了?

      在这结界周圈渡步,他似是想起了一物,无间阁的血符。
      好久以前他曾见过卓文练习符咒之术时展现过,有着淡漠的记忆,又想起在魔域时玄冥所化出的血符,威力不容小觑,哪怕就将此处的结界削弱,他能探进去一点缝也是可行的。

      绿色星星点点聚集他手中,一把命剑执于他的手上,不带一丝犹豫往另一手上划去,顿时鲜血直流,凭借那记忆里的手势结印,洛师在此耗上了半柱香,失败了上百次,外头天寒地冻,血凝固干涸,他就一次次再划开一个口子。

      无间阁符咒本就不易学,他虚晃着手正打算放弃之时没成想这血符竟画成了,他大喜过望一时顾不上手心处大大小小的伤口,洛师疾步上前将符咒甩入这拦住他去路的结界,最后果真那结界有松动,再度结印于手,顾不上狼不狼狈,兴许是直觉,他有种莫名的直觉,里面一定藏了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看着结界最后一动不动,就只有如针大小的孔,这结界简直坚硬无比,哪怕有无间阁的血符相助,他也不能踏进去半步。

      身后传来脚步,洛师警惕躲进树梢下,一排白雪皑皑,他外披了件雪白大氅,刚好融入其中,让人不靠近都难以发现。

      玄冥停在结界外,他眼睛十分尖锐,地底那抹红瞬间让他弯下了身子,最后伸出手拨乱着,将那滴不慎沁入地上的血瞬间消失在眼底。
      他抬起眼眸,果不其然,结界被人动过,像是想起里头的人,他快步进了屋落中。

      洛师望着心下竟莫名有些慌乱,玄冥发现了吗?
      前后举步难坚,此时玄冥进了那屋子里,更是逃的最好时机,可又不甘就这么放弃削弱的结界,还想上前试试,脖颈后方被人揪住,他瞪大了眼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只觉得整个口鼻被死死捂住,让他连呜咽声都发不出。

      在这暄山上谁敢行凶,洛师不禁想,反手召出命剑就要往后头人身上刺去,哪料他身后之人像是极其熟悉他剑招的路子,先一步制住了他,连人带剑一起如拎小鸡似的,从地上拽起。

      “胆子真是大的很。”身后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他道:“玄冥仙师已经发现有人动了这结界,师弟这是要赶上去送死?”
      洛师想反过身看清身后是何人,这个嗓音哪怕刻意往下压低,他也觉得耳熟。

      身后的人拎住他,掰着他的脸,不让他转过来,一手用灵力制服他,那命剑无力回了体。
      洛师一路被“挟持”带到了几乎没人的地,他想发出求救的声音,可也感觉到身后的人对他并没有恶意,又怕惊动玄冥,便就此作罢,由着身后人带着他走。

      那人问他:“怎么不说话?”
      洛师道:“师兄将我脖子掰疼了,手也疼。”
      那人笑问他:“这么娇气?”
      洛师不答话,可红了的眼眶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他吸着冷气,手上是方才画血符时凝痂的伤口又被蹭开了。

      登时鲜血滚滚,直落手心,身后的人显然愣住,半响才道:“你的血滴在了结界前。”
      所以玄冥发现了。

      随后一股灵流直传洛师体内,他感觉很暖,就像当初在破庙前,卓文给他盖的那件袍子一样暖。
      “外头天寒地冻不适合乱逛,早些回去。”
      那人定住了洛师的身,让他动弹不得,自然也就转不了身去看身后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只听他道:“下次再跑去布芯涟,让玄冥仙师逮住了,你得被剥一层皮。不管你心里头想的是什么,不要鲁莽行事,当心牵连恒天仙师。还有,相信帝君,不要心存怨念,就这么多,听进去了没?”
      洛师:“…………”

      那人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也就再没了声,洛师知道,他走了。

      在这暄山上不能随意冒头,又能这么清楚他的招式,只有一人。
      待定身解了后,洛师在雪地上站了许久,竟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兴许是在体内那股灵流让他心生了暖意。

      他望向那人离开的地,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他想,至少是好的,至少卓师兄还能活蹦乱跳,还能在这暄山上来去自如,就是不能见人,那也挺好的。

      *

      如千万斤重,玄冥抵在桌旁,他看着现如今已经可以下地行走的长柯,正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哪日冒充暄山进了刺客将他再次重伤?不然照这趋势,长柯迟早得知道外面的事,那自己估计大概真的会被长柯捅成窟窿。

      “你最近怎么怪怪的?”长柯端坐于案桌前,手中“清心养性”的笔墨纸砚都像是被人做了手脚怪异的很。
      终于在玄冥第无数次走神时,他狐疑问道:“莫名其妙非要天天来此,连这屋子都设了结界,你是怕有人前来刺杀?”

      玄冥眉心一跳:“怎么会。”

      他哪敢和长柯说这地是自己的布芯涟,只是将里头的布置跟长柯居住的地几乎一模一样,又哪敢让长柯知道自己与帝君竟设下这么大的局,外界都皆是以为他死了,若贸然出去让门中弟子看见了,一切都白费了。
      最主要这事还不能与长柯言明,毕竟说句实在不好听的,长柯也有嫌疑。

      现如今距山门前的事过去了半月,顶多再撑半月,只要不放长柯出去,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我今日要出去转转。”说罢长柯起身就要迈开腿,下一刻玄冥慌张一巴掌直接拍在他肩上,狠狠将人按回位置处。

      伤口被这么一撞,隐隐开始作痛,长柯欲要发火:“玄冥!”
      “在呢。”玄冥忙不迭从桌上的果盘里随意拿了个青果塞进这要炸毛的师兄嘴里,他灿灿赔笑道:“暄山没什么好看的,实在冷,长师兄又有伤在身就不要出去了,待伤养好了,再出去也不迟对不对。”

      长柯不留情将青果从口中扯出,作势要往玄冥身上掷去,再三斟酌还是就此作罢,他将青果怒拍在案几上,登时,青果被拍的果肉与核分离。
      长柯一字一字道:“你考虑清楚要说些什么。”

      玄冥盯着那英勇牺牲的青果,不禁咽了咽口水,而后又望向怒火中烧的人,“行吧,我说实话,你可不能生气。”
      长柯:“…………”
      玄冥也知道他的脾气,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于是不在意他回了什么,眼一闭,心一横,道:“你被禁足了!”

      果不其然长柯的反应有些愣,随即代替的更多是不解与闷火。
      玄冥复而睁眼与他无与伦比认真道:“那日在魔域你被剑捅穿了身体,然后失去意识坠落意外从衣袍里掉出了蛊术残卷。”

      蛊术残卷,魔族人善于修习的东西。
      长柯不会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些修士怀疑他是魔族人,不然平白无故怎么会随身带着蛊术残卷,他挣扎道:“没有,我从未见过你口中说的蛊术残卷……”

      玄冥一手压住他的肩膀,表现的极其信任他:“我知道,你不会是魔族人的走狗,只是那日众目睽睽,那破东西的确是从你身上掉下。我们都相信你,帝君担忧你伤未痊愈,若将此事告知与你,必会气急攻心,所以让众仙师及弟子都瞒了下来,可又碍于外界其余仙门的逼迫,这才不得不将你禁足。”

      长柯的脸色变幻莫测,从白变得涨红,又从涨红变得铁青,再由铁青变为黑,显然是真的气极了。
      玄冥连连将手收回,莫名紧张捏握住自己的扇子,小心翼翼去看长柯那要杀人的神情。

      骗过他没?骗过他没?应该骗过了,演绎的这么好,讲的这么好,一定骗过了。
      那八风不动的身形此刻竟在微微打着颤,玄冥心中想着,这事以后还是让帝君前来,不知为何面对其余人他真的可谓是个好戏子,唱的一出好戏,可在长柯面前,尤其是这脾气巨差的人面前,竟会有种伎俩被识透,那些好的,不好的,一点点浮了上来,让其头皮发麻,更是背上冷汗直下。

      若是长柯不信怎么办?要不直接将人打晕,施法昏迷半月?哪怕不用全力也能打的过吧,他受的伤在腹中央,照着两侧出手应该不会要他的命吧?

      这么想着,玄冥捏握着扇子的手又紧了几分。要不直接用这折扇将人敲晕过去?
      不经意间已经将扇子如往常般收拢,以一个很好的姿势盯着长柯的脖颈,正当要下手时,身前落座的人冷不丁道:“是卓桑暄。”

      兴许是准备做亏心事,玄冥整颗心都跳的飞快,他征愣收回动作很自然将执扇的手插进发中,道:“啊?哈?啥?卓桑暄?…………”
      他不知怎么又扯在卓桑暄身上了。

      面前的长柯道:“那日这小子徒然上前,定是他将蛊术残卷趁机塞在了我身上。”
      玄冥嘴角不经意抽搐着,……这……这就信了?
      见人神色有异,长柯抬起眼微眯眸子,以一个危险的口吻问道:“你不信是他?”
      “不,不是。”玄冥顿了顿,对上那质问的目光,他反应的极快,一溜眼珠子就道:“可能是先前你在凤凰山庄时对他设下玄层剑阵第八式,怀恨在心,由此报复。”

      自凤凰山庄那事后,这已经是长柯无力又愤怒解释的第三遍:“没有!并非针对他!”
      玄冥当即抬起手打住:“知道知道,误会误会嘛。这事帝君特地嘱咐不能让你知道,所以长师兄做人不能这么没情没义,你在这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住上些时日,别出去转了,别看我身居仙师一位,但总不能当头犯事,传出去指不定要被帝君怎么罚。最小也得去涯壁面壁思过,可那个地方,又直现如今冬季,又冷又潮,我可不愿去。”

      说着玄冥又开始了,长柯从那果盘里随意抓了个青果不给一点准备用力塞进玄冥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说够了就滚出去。”

      “啊?”玄冥含糊咬了口青果,故作势道:“长师兄的意思是不会为难我,不会让我难做的意思?”
      长柯重复道:“滚出去。”

      玄冥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他灿灿离开此屋,没想到让长柯怪怪待在那屋里不出来的法子就只需要一个谎。
      实在是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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