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emere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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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fully deserve.
三年前我旅行至伊修加德时还只是个自封的诗人。当然不是能在军队里混口饭吃，唱着战歌射箭的军人，只是说点不成句子的片段，配上一点曲调，靠着酒馆里人们抛来的硬币为生的穷鬼。母亲都忍不住把我丢出家门，说我是要饭的，没用的酸诗哄哄没出嫁的小姐兴许还能给我快散架的琴买点做旧的装饰。
那时离成年还有一段日子，连黑衣森林也没去过几次，我整天待在咖啡馆里跟着喝了一肚子水的闲人听故事，听了一脑袋的角尊和元灵之类的奇人异事。家又回不去了，没钱了咖啡馆也住不下去，在里面工作的人都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呸，你是哪来的冒险者？快去学门手艺吧！他们这样说，我就梗着脖子往城外走，追随放浪神去了。
这一追随就跑到了巨龙首那，路上还被穿着斗篷的人拦住听些传教故事。这些人还没有上次从阿拉米格那来的破坏神的教徒说的好，说来说去就是强大的力量，教皇的谎言和赎罪赎罪。他们站在我面前嘴手并用，一直讲到有骑士向我跑来才慌忙逃走了。随后我又被抓进他们石头做的城堡里，听战女神的故事。听正教故事的好处是最后骗来了一个冒险者的证明，我终于摆脱了这副一事无成的寒酸样子，至少有个住处了。
从此我就整日待在忘忧骑士亭厅里，靠帮不差钱的浪荡公子代笔写情书过活。如此过了一个多月，这座山中之城只有便只有云雾街我还未曾去过。某天晚上风刮得很猛，穿过高耸的建筑发出极大的啸声，但我看不见雪，从天上落下的东西除了雨还有其他东西。吉布里隆老板说这是女神的怒火，让我不要出门，也不要在这种天气里打开房门。“会发生不好的事。”他是这样说的，用一种讳莫如深的语气。
结果晚上什么也没发生，只有我等待奇迹得来的黑眼圈是不寻常的，在被酒馆的旅客笑了整整一天之后我困得半死，衣服都没脱下就倒向床睡着了。闭上眼的时候啸声又响起来，在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去听甚至有股痛苦的味道，好像受伤的野兽。
再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面向道路的窗户玻璃把雨和冰混合的图案放大扭曲地映在房间里，我便下床想把窗帘拉上。
“咳。”在我穿上鞋子的时候，这个声音及时地响了起来，接着是“咚咚咚”三下敲门声，门外彻底安静下来。我僵坐在床上不敢动弹，于是又是“咚咚咚”三下，我想起曾经在魔女咖啡馆里听的恐怖故事了，这时候门外会传来一声粗哑的话，说“我能实现你的愿望。”。
“我有个故事。”那个声音粗糙得像把两张砂纸互相摩擦，他说，“你需要的，让你变得有名的故事。”
这正是我的愿望。我做梦都在想乘上崭新的陆行鸟车逍遥回家，让父母不在念叨着我要怎么生活。我偏要证明人是能够像这样靠美妙的句子获得财富的。那我首先应当成名，人们得把手里的硬币交给我，把我的钱包像米袋一样鼓起。然后那个声音像人在推销邪恶猴爪一样急切，他说“我有一个无人知晓的故事，本地人无人不知，但是他们因为愚笨而不信，认为这是虚构的。这个故事有世间一切的真理，你得到它，再把它唱出来，所有的生物都会在你讲述这个故事时停下，因为它是比生命更古老的故事。”
说实在话，我更害怕了。索性窗外的路灯依旧亮堂，虽说乌云遮住了所有星星和月亮，但我依然能看清屋内的一切。似乎是在等待，或是在组织语言，屋外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闪电劈了下来，接着我听着一声巨大的轰鸣，雷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门外那声音又在说话，我只听见嗡嗡作响，随后一切都暗下来，外面的灯被浇灭了。
“现在，如果你愿意让我进来，听我讲述这个故事，我会让你重新见到光明。但如果你不这样做，你会永远被困在这个雨夜里，直到你回心转意。”
“你会变成什么样呢？森林来的冒险者们曾经见过妖异，那是从镜像世界来的，而你们不知道。你们的鬼哭队把它们当做暗属性的寻常野兽，用长枪和弓箭试图杀死它们。于是妖异假装被杀死，附在他们身上。但这些被改造过的灵魂也是蠢笨，不知他们能在森林生存只因为高大的植物吸收光明，他们会在踏入城市的一刻死去。”
“你们，更愚蠢的人类，则把这景象视为元灵的净化，歌功颂德莫须有的保护神，事事都过问它的意见，却不知真正的保护者是谁。这里，曾因她的保护而建立起的文明，现在他们摒弃她，改以谎言统治。这样的事就发生在这个国家，这片土地，这颗星球，你不痛心吗？你不想知道这位女士的名讳吗？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多么亵渎的叛逆之语！
而我当时只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对妖异的描述回绕在耳边，那声音就像是研习禁法交易生命的法师，一遍遍地向我讲述拒绝他后的炼狱之境。
尖叫声从我的心底射出，门外传来得逞的笑声。“你在这，森林里来的客人，你果然是醒着的。”这声音却不像之前那样不详了。
我只好给他开了门。出乎意料的是，门外分明只有一个年轻的姑娘，衣容朴素，年轻靓丽，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用蓝纹白布盖着，根本不像是那声音的主人。
“我是路济亚。”她向我微笑，眼睛是一种明亮的蓝色，声音如水晶相撞一样悦耳，“刚刚驻足你门前的是用幻象蛊惑人心的妖异，它隐藏在大雾后，逃过了她的视线。”
“那么你又是谁？”我傻乎乎地问，好像她没有告诉过我似的。
但这位女士回复了我新的信息。
“我是这个星球意志的聆听者，知晓她苦难，感同身受的人。为此我不再转世，而是停留在星海之外为她效劳，我渴望她的痛苦因我的奔波能减少些。”
“所以你也是带着故事来的？”
“正是，而我也要求你传播它。”
“那你与你驱逐的敌人又有何区别？难道你们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所说的故事不过是同一个，只是颠来倒去，像杯还未倒进冰块的鸡尾酒？”
“我们都在同一颗星球呢。”她并未动怒，而是宽容地笑了一下，这笑容和她的金发让我感觉整个房间都亮了一度，神圣与圣洁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她向前走，我便向后退，直到我们一起坐在床上，她的篮子放在脚边，拉过我的手，我们的膝盖互相接触，并排坐着。
“诗人，你要听我讲个故事。”她这样说，按着我的手直视着我，一定是有人教导她怎样才能使人信服，我对着那两片天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说，“有人转告我，让我告诉你我的来历。”
“这似乎会是个漫长的故事，你应该告诉作家或者历史学家，再不济你可以告诉那些神父，他们会做出合适的改写，故事被放在书架和祈祷上也许才是合适的。”
“你这是向我倾泻不满，诗人。口耳相传不是有趣的吗？聆听和思考不是有趣的吗？你难道要人成为他者思想的容器？那为何你不去学门手艺，用刨刀修整木头，去处理那些皮革呢？”
“好吧，好吧。那就请你告诉我吧。但是听完这个故事，我要赶紧睡觉，也请你赶紧离开。”
她又笑了一下，可能是答应了。于是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这故事发生在第六灵灾之后，离现在又太久的时间里，人类刚从灾难中恢复过来，开始试图重新聚集，发展文明，建立城邦。这地方还没有什么伊修加德，自然也就没有将军，国王之类的东西。它只能算一个村庄，和龙族的关系也不像现在水火不容，只是漠不关心罢了。
这个村子信奉的是十二神里的战女神，村长是个有能力的人，住在这的人至少能吃饱，能温暖的活过冬天。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但他的两个女儿所做的更多。
大女儿是在投向龙族的人里大名鼎鼎的希瓦，她与龙族的爱情故事被异端者传唱至今，却不是她所希望的。二女儿生来就喜欢神秘，去教堂比去田地更加频繁。
可村长常常忧虑这件事，大女儿已经追着龙族跑了，也不知是否生活得好，小女儿一幅要把自己献给神的样子，那村子的继承人要怎么办？他为此整日叹气，向女神祈祷能给予他一个两全之法。
为他的虔诚，女神向他指明了新路。在一个冬天的晚上，狂风裹着雪打开了小女儿的房门，这雪不是冰冷的，所以她穿着单衣也能走在道路上，冰晶在天空形成闪亮的丝带状，指引着她。踩在脚下的雪蓬松柔软，她脚步飞快，跟随着女神前进。
等她到了一片空地的时候，她见到了自己的姐姐和一条洁白的龙依偎在一起，风雪绕开他们，龙展开双翼为她打下一片阴影。“你和我的妻子有着相同的血，你是谁？姑娘。”龙轻声问她，因为希瓦睡着了，他说话的声音就比落雪还轻。
“我叫路济亚，是她的妹妹。”她也轻声回答，声音比花瓣坠下的声音还轻。“我要去这条冰晶所指的终点，将父亲所需要的答案带回来。”
于是龙把头凑了过来，睁开眼睛仔仔细细得看了她一圈，从她头顶金色的头发看到那对闪着光的蓝色眸子。“我知道你要去哪。但你真的要去吗？那儿不是你信仰的女神所住的地方，是这颗星球管理者的住处。她是更远古，能和我的父亲密谋的存在。我不知她是好是坏，虽然现在你与我依然在她的保护与注视之下。”
“您记得去年夏天的焚烧了树林的大火吗？”
“那是我与同伴扑灭的，我自然记得。”
“太好了！这样我就能和您说了。从那场灾难以后，我便时常能听到一位女士的声音，我本以为她是我信仰的那位，但这声音中没有战士或者猎人的气度，却像个寂寞的人，所以我认真地听了她的话。”
“这位女士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我该聆听，感受，然后思考。我想是这样的，我就走进所有我认识的人家里，听他们的母亲，女儿和姐妹说话。大部分人与我哭做一团，小部分人向着战女神祈祷来年她们能获得改变，只有几个人告诉我自己也许是幸福的。”
“也许？你不觉得吗？”
“哈，我无法用言语向你描绘他们的表情，要形容的话，我只能说是中了毒箭的小鹿晕眩时的表情，也许是在做一个美梦呢。”
“于是我向那个声音祈祷，说我完成了你的任务，但你为何要让我看到如此多的痛苦？女性是孕育生命的人，新生应该来得喜乐，可她们却是流泪最多的？”
“所以现在你想去问个明白。”
“是的，我想去讨一个回答。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有个巨大的真相出现在我眼前，我没有忍住诱惑。我向她寻求了这份恩典，我来见她，她给我答案。”
“你见过水晶吗？”龙又问，“你要去的地方有块水晶，它比最大的龙族展开翅膀飞翔时落在地上的阴影还大，周围又有一圈斜着旋转的小水晶围绕着它。”
“您是说星海，是的，我见过了。您现在能告诉我那位女士究竟是谁了吗？”
“我不能说出她的真名，这名字存在于我们的语言中，作为一道誓约存在。你们则称呼她为海德林。在第一次灵灾前，她就已经存在，她所在的地方是蔚蓝的，那种蓝色像你的眼睛。”
洁白的龙这样说，他收回翅膀，抖落了挂在上面的冰晶，“也许你这样的人确实是能见到她的。我的名字是赫拉斯瓦尔格，如果你最终见到她，请代我向她问好。”
小女儿就告别这对爱侣，又向前走去。她越走，天空就越亮，越透明，从深蓝色一直过渡到了一种奇异的色调，好像她正又在天空或是清澈的湖水之中，却感受不到风的流动和水的触感。
她再往前走，脚下就出现了许多蓝色的结晶，发出冰在生长时发出的咯吱声，一条路向下延伸，向下，向下，直到没有路了，只有一位女士漂浮在那儿等她。她就仔细端详眼前的人。
当她看见那些洁白的绸缎，她说，“啊，我曾经见过你。你是在溪流里最聪慧漂亮的那尾鱼。”
女士的脸上就浮起鼓励的笑意。于是她更仔细地观察她，当她看到那对漂亮的翅膀，她一拍手，恍然大悟，“你是带着鸟儿们旅行的那只骏鹰！你停在松树枝桠上，那时我见过你。”
女士仍看着她，所以她继续思考。她的目光扫过那把精致的剑，再到她安静的面容。她终于说，“我应该见过你，你是不是切断婴儿脐带的那只手？”她很迟疑，非常不确定地，“也许在别人的葬礼上我也见过你？”
“你是谁呢？好女士，请告诉我吧。”她于是跪下向着女士祈祷，“请告诉我吧！自从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只想要缓解你的寂寞了。你要我到你跟前来，我就来了。也请你缓解我的痛苦吧。”
女士依旧没有说话，但是她闭上眼睛。
小女儿就跟着她做了。她眼前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图像，一一闪过去，从游鱼到飞鸟，从生至死，从云到盐，天空及大海，一切生命都有她的影子。
“我是海德林，光之水晶，也被认为是这颗星球。”女士说，她现在是海德林了。
“你是敏锐的孩子，但这只会带来恐惧。就如我的同胞们一样。你已经看到他们了。而我，我是失败的拯救者，我打碎了永恒，让你们的生命变得脆弱而易碎，甚至更坏一些，比刚出生的婴儿更加弱小。如果要用以太来衡量生命，你们无疑是最弱小的。”
“你们最能称道的应该是感情。但越想做出一番成就就越要抛弃它，反去滋养欲望。因为生命的短暂，欲望又只会向着最高耸最冷酷的地方攀岩。最终人会从高处跌落下来，或者被人拉下，为失去的一切痛苦。”
“我为了避免痛苦，才会打破永恒。因为痛苦是无休止的，不死的生命一旦了解痛苦就再也无法摆脱。然而，现在痛苦聚集在星海向我袭来，所有人都在告诉我痛苦，离别是痛苦，死亡是痛苦，所有生命现在都是痛苦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孕育生命的更加痛苦，而我痛苦又孤独。”
“您觉得您做错了？”
“这是唯一的方法…我已经见过自己所追求的答案的轮廓，只要继续走下去，只要走下去。”
“既然你需要答案，那必然是先有一个问题。我可以问您这个问题是什么吗？”
“生命要活在这世界，究竟又什么意义呢？”海德林说到，“我的同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通过牺牲躲在自己建造的监狱里，惶惶然准备下一次的献祭，但那是无止境的，终有一天，没人能够牺牲，那就只有终结。”
“于是我，还有另一部分人感受到了绝望，我们这样的生命已经没有可能得到答案了，所以我们把世界让给你们。不再永恒的生命。”
“你们一开始就会尝到痛苦，出生便是从母亲的保护中离开，成长就又要抛弃什么，最后又要和时间赛跑，一生都在和欲望追逐。可我们没有想到这份痛苦又会交给下一代，再下一代，你们会背负着先人的痛苦和欲望生活。”
突然她像是惊醒一样，不再说下去了。她开始回答小女儿的所有问题。首先是她父亲的，海德林就从拿出一块蓝色偏长的水晶。
“你要在回去的路上往树林里去，在你见到的第一个鸟巢停下，把这枚概念埋在下方的土里，划开你的手用血浸泡它，回去告诉你的父亲，一年之后，会有他想要的过来见他。”
于是小女儿收下了。接着海德林说：“我也许战女神，也许只是相似的存在，不过是她认识我，就如太阳与月亮的关系，所以她允许我借用她的名义。至于你的姐姐，你已经猜到结果了，不是吗？你要自己来看吗？你已经拥有这种能力了。”
“我那时沉默了。我并没有看，我只是摇头，我说不，我不会看我的姐姐是怎么死去的。我只是问她，我说她在最后感到幸福了吗？”路济亚，这位希瓦的妹妹坐在我的床头，她的眼睛含着泪光说到。
我问：“然后，水晶女士说了什么呢？”
“她说…”她捂着脸，用一种哽咽的语气说到，当圣龙将希瓦咽下去之后，他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那时小女儿就在他们身边，她要把这份圣行告诉所有人，这是她的责任，但她哭得不能自已，完全不敢去看她的姐妹留下的血迹。
直到圣龙轻轻把将她的手放到他的胸口。她听到心脏猛烈地跳动，她听到里面传来她姐姐的声音。
“我爱你！”希瓦这样说到。
于是小女儿看着海德林，她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emere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