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系统与总裁》风木之之

37、三十七、复活

　　梁远道随手翻了一遍方案，不冷不热的说：“杨经理，这个项目恐怕不太成熟吧，不符合我对项目收益率的预期。”

　　杨苗苗扫了一眼他的书桌，上面摆了一张他和陶欢的合影，和她当初在陶欢办公室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笑眯眯的说：“我们已经对这个项目方案做过反复论证了。我还特地征询了陶总的意见呢。”

　　梁远道眼里放了光，激动的问：“你知道陶欢在哪里？自从她辞职之后，我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正如蒋愚鲁说的，梁远道有钱有闲，又懂享受，身边的莺莺燕燕一直不少。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梁远道的头脑很清楚，他知道花瓶摆着只能看看，而陶欢这样有胸襟、有头脑的女人，才是他的上上之选。可惜，他低估了陶欢的刚烈，一言不合就跑了，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留一个。

　　杨苗苗心里暗暗给陶欢道歉：欢姐，还请你原谅，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搬出你这尊大神……

　　和梁远道洽谈完毕后，她回到景盛公司。

　　杨苗苗径直递给了蒋愚鲁一份文件。

　　蒋愚鲁打开一看，是梁远道亲笔签署的认购承诺书。他意外极了：“梁远道一向是无利不起早，没想到还愿意向锦绣项目投钱。”

　　杨苗苗得意的说：“认购锦绣这个项目，不仅有钱赚，还能追回心上人，可一点也不亏。”

　　其实，陶欢离职后，并没有向杨苗苗透露过去向。但有一次她偶然和姚金凤视频聊天时，姚金凤提到村里新来了一个外地人，还开了一家咖啡馆，名叫“心远咖啡”。

　　那个村里人口不多，又远离景区。对选择在那里开家咖啡馆的人，杨苗苗充满了好奇。多打听了几嘴，才发现那人居然就是陶欢。

　　不过，未经陶欢允许，就透露了她的行踪，终归是不太道义。杨苗苗心想，只能得到尘埃落定后，再负荆请罪了。

　　明确了资金来源，杨苗苗就有了谈判的底气。

　　而春节即将来临，业主的情绪越发焦躁。广厦公司这边被各种抗议、举报、投诉搞得焦头烂额，迫切需要资金，尽快重启施工。

　　经过了几轮来回谈判，双方达成约定，一是将锦绣项目的商业配套部分，按照账面价值的六折转让给景盛；二是景盛支付的收购价款全额打入三方监管账户，资金用途仅限于恢复锦绣项目的重建，不得挪用。

　　为了挽回社会形象、提振市场信心，广厦公司特意组织了一个签约仪式，邀请了全体业主一起参加。

　　签约仪式刚好安排在腊月二十九。只要合同一签，事情落了听，大家都可以安心过年了。

　　广厦公司租了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还嘱咐酒店将宴会厅布置得喜气洋洋。讲台上方横挂着一条五米长的大红条幅，写着“锦绣项目签约仪式”八个大字。椅子桌子都换上了红色的布罩，门口还挂着一串一串红色的灯笼。

　　签约这天，李丽娟特意穿上了一件红艳艳的新大衣，还给她男人牛强围上了一条红围巾。

　　牛强不久前刚中过风，口歪眼斜，下半身瘫痪，只能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

　　李丽娟推着牛强，刚走进来，就被满眼的红色晃了眼。她兴奋得合不拢嘴：“老牛啊，这回咱们的下半辈子可终于有着落了。”

　　她向来有利可图，就赶早不赶晚。今天她特地提前了一个小时到场。现场大部分的坐位还空着。

　　李丽娟迫不及待，推着牛强走向了离讲台最近、最靠中间的位置。她美滋滋的想，这里离贵人最近，说不定也能沾沾财气。

　　牛强一声不吭，随李丽娟摆弄。生病之后，他浑身上下已经瘦得只剩二两骨头，李丽娟搬动他也不太费事。

　　折腾了一番，两人都坐了下来，巴巴的望着台上。

　　随着仪式开始的时间临近，会场逐渐坐满了人。

　　杨苗苗在后门偷偷往里探了一眼，又缩了回去，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能够贡献真心。能否复活聪聪，就看今天了。

　　蒋愚鲁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柔声说：“仪式开始了，我们一起上去吧。”

　　陆通作为广厦公司的代表进行了发言。他首先简要介绍了双方达成的交易安排，然后向景盛的雪中送炭之义举表示真诚感谢，最后信誓旦旦向众业主保证：年后一定会恢复动工，锦绣成为真正的名苑指日可待！

　　和那次在江山县一样，杨苗苗被一阵阵潮水般的掌声包围了。她脑海里出现了系统陆陆续续发出的“感恩值”到账声音。看着台下一双双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睛，她心潮澎湃。

　　但和那次不一样的是，她没有心虚，也没有愧疚。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亲手一点点争取来的。

　　她有底气站在这个台上，接受他们的真心感激。她当之无愧！

　　宴会厅的气氛热烈非凡，连温度都高了好几度。牛强的脖子被厚厚的围巾捂出了汗，他费劲得扭了扭脖子，忽然看到台上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那人长得很好看，但他的眼神很冷。牛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蒋愚鲁作为景盛的代表，在合同上签了字。

　　杨苗苗悄悄打开了面板，看到第二个技能框已经转红，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都在大口呼吸、大声歌唱。

　　仪式结束时，已是傍晚。杨苗苗婉拒了陆通的宴请，随蒋愚鲁一同回了蒋宅。

　　他们进了书房。蒋愚鲁小心取出了盒子。聪聪依然还是原样躺在里面，安详的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

　　杨苗苗正要使用技能时，蒋愚鲁忽然握紧了她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以为蒋愚鲁只是太紧张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他。

　　杨苗苗将玻璃盖子打开，轻轻将聪聪抱出来，放在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羽绒垫子上。

　　用了技能的片刻之后，聪聪的肚子慢慢有了起伏，身上也开始有了温度。

　　杨苗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眼前的这一切让她不可思议。“起死回生”这种传说在她眼前变成了现实。

　　聪聪像一只冬眠的熊一样，慢慢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但可能是沉睡太久了，它苏醒的很慢。他们在一旁等了许久，它都没有睁开眼睛。

　　为了这笔交易，杨苗苗已经连轴转了三天。这时，心中大石落地，她感觉浑身无比轻松，也无比疲惫。

　　蒋愚鲁见她上下眼皮已然开始打架，还强撑着守在一边，心疼又觉得好笑。他将她牵到楼下卧室，温柔的说：“你先睡，等聪聪醒了，我叫你。”

　　杨苗苗揉了揉眼睛，抵挡不住困意，倒头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看向身侧的大床，上面空空如也，只剩一片皎洁的月光铺在上面。

　　她心想，难道聪聪还没醒？

　　下了床，她轻手轻脚上了楼。

　　书房里静悄悄的。杨苗苗小声敲了两下门，没有反应。于是，她轻声推开门，看到蒋愚鲁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聪聪躺在他的脚边，听见有人靠近，背上的毛立刻炸了起来。见到是杨苗苗，它的本能告诉它这个人并不危险，于是又很快放松了下来。

　　杨苗苗轻轻拍醒蒋愚鲁，语气略微埋怨：“太好了，聪聪醒了，你都不告诉我……”

　　话还没说完，杨苗苗便收了音。因为，她看到蒋愚鲁睁开眼，看着她时，眼底一片冰冷，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蒋愚鲁生硬的推开杨苗苗，坐直了上半身，一脸冷漠。

　　杨苗苗心里奇怪，聪聪苏醒了，他怎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而且，才隔了几个小时，他浑身的气质怎么变得这么冷硬，和睡前那个温柔和她道晚安的男人判若两人。

　　蒋愚鲁也不看她，将聪聪抱上大腿，轻轻抚摸着它，嘴里自言自语：“人类既弱小又自私。他们任意伤害、蔑视我们，但最终也将被我们毁灭。这个世界最终是我们的。”

　　说到这里，他的冰封表情忽然有了一丝裂痕，眼神变得炽热癫狂。

　　杨苗苗后退了一步，惊疑不定：“我们？我们是谁？我们不就是人类吗？”

　　蒋愚鲁冷冷一笑，指着聪聪：“我是他，他也是我。”

　　蓦地，他上前握紧杨苗苗的手，神情又变得郑重：“这个世上，只有你是我们的同类，只有你不会伤害我们，只有你配和我站在一起。苗苗，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面对这个完全陌生的蒋愚鲁，莫名其妙的表白让杨苗苗更加惊恐。

　　她知道在好人系统的影响下，人与猫之间存在奇妙的心灵感应，但没想到常年累月之下，聪聪对他的影响这么深，以至于此时的神智被聪聪喧宾夺主了。

　　她挣脱了蒋愚鲁的双手，轻拍着他的脸颊：“你醒醒啊，你不是聪聪，不要被聪聪遭受的痛苦反噬了。”

　　蒋愚鲁对她的呼喊无动于衷，他拨开她的手，兀自坐了下来，蜷缩在沙发里，蹙着眉头，捂着头。

　　过了半响，他神情又变得痛苦，浑身颤抖，眼角流下了泪水，哀哀的对她说：“那个晚上，我很疼，很疼。”

　　杨苗苗急问：“哪个晚上？你哪里疼？”

　　蒋愚鲁指指头，又指指脖子。没等杨苗苗上前查看，他猛然暴跳了起来，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他一边摔东西，一边咆哮：“你们都要抛弃我，你们都要伤害我！”

　　杨苗苗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但一时无计可施，只能站在一旁，直到他筋疲力尽，瘫倒在沙发上。

　　她小心翼翼伸手，碰了碰他，见他没有抗拒，便将他搂进了怀里。大概是被熟悉的气息包围住了，蒋愚鲁冷静了下来。

　　他们紧紧依偎着，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杨苗苗醒来，发现怀里已经空了。蒋愚鲁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聪聪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