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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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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卫看着眼前抱臂冷睨着自己的人,发觉事情不对劲了。
这说话的语气,这眼神,这动作,他怎么觉得是原先那个邹澜清回来了?
“你想起来了?”齐卫试探着问道。
“你觉得呢?”邹澜清坐到了一旁的桌边,反问。
那无疑是想起来了,齐卫在心里嘀咕。
眼下这情况,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邹澜清解释,毕竟自己冒充她相公这事确实做的不地道。
刚想开口说话,对面的人又一下子站起来了。
“得了,你先换衣服,其他事等吃了早饭再说。”
邹澜清拿起桌上的油纸包,出了房间。
一路走到了厨房,邹澜清的心里也乱糟糟的。
今早刚醒来的时候,她只想好好和齐卫算算这笔骗她占她便宜的账,所以在得知天马上要下大雨的情况下还故意诓他出了门。
现在气也出了,话也挑明了,她也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那人。
一顿饭吃的前所未有的尴尬,到了末了,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邹澜清先开口了。
“为什么冒充我相公?”
齐卫自打吃饭的时候就把肚子里的话过了好多遍了,只是不好张口,她这么一问,刚好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将自己在路上遇到重伤的她,到后面发现她是女子且失去记忆时的想法说了一遍,齐卫老老实实的全交代了,一句谎都没撒。
邹澜清听着,和她估摸的差不多。
刚才她就想了,自己的身份早已被他知晓,虽然以前和自己不对付,但是齐卫要是真想害自己,只需要把她带回锦衣卫内就万事大吉了。
但实际上他却救了自己一命,还一直帮着自己隐瞒。
而且,虽然是冒充了她的相公,他却并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充其量也就是故意使唤了下自己。
他后面,对自己挺好的。
邹澜清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时对齐卫有了很大的改观,或者说是,好感。
以前她看齐卫总是对着自己态度恶劣,以为他是看不惯自己和他平起平坐,所以才忍不住想要反过来治他,挫挫他的锐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知道他的性子了。
这人最是嫉恶如仇,看不得仗势欺人和借机取巧的人了,所以她也就理解了他先前在卫所里对着自己为何会是那种态度。
她那时候为了往上爬,确实也用了不少的法子……
可是对面齐卫的话匣子开了以后就没打算再关上了。
说完了自己为什么会蒙骗邹澜清以后,他又开始剖白起了自己内心的诸多感想,越听越让人觉得脸红。
他这是扯到哪里去了?
邹澜清静静听着,面上没露声色。
这个问题才是目前横亘在两人中间最亟待解决的。
他们接下来该以什么关系相处?
她刚才刻意回避,是因为不知道齐卫心里是怎么想的,大不了就将这段露水情缘当作一场梦了。
可是现在他厚着脸皮说:“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了,现在你也清醒了,行不行的,你给我答个话吧!”
齐卫彻底不要脸皮了。
他在这些日子里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对邹澜清的心意,但是迫于她的记忆还没恢复,只能陪着她继续做夫妻。
但是现在,他可不打算再等了。
以前怎么看邹澜清怎么不顺眼,自打了解了她的真性情以后,他就看哪哪舒服了,就算刚才她八成又是故意整了他,他也没生气。
他只想继续和她在一块待着。
邹澜清听完了,也越看这人越招她喜欢。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眼神往旁边看了看,邹澜清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反正她也喜欢他,有什么好别扭的。
过往的一切龃龉,就让它过去吧。
齐卫一听,喜得一下子握住了邹澜清的手,然后就被对面的人拍掉了爪子。
她现在可还不是他娘子呢!
齐卫心说,果然恢复了记忆是有些不一样了。不过他还是喜欢!
两个人把话说开了,后面也就聊得越来越多了,这下子,就不能不面对接下来的打算了。
齐卫现在还有职务在身,在这路上拖了将近两个月已经是不好再等了,邹澜清却是借公务之便逃脱的人,不宜再回京。
虽然还没问邹澜清究竟是为何会扮成男人混进锦衣卫,又为什么会逃跑,但是他知道她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难道接下来,两个人就只能分隔两地吗?
邹澜清的打算本来就是还要回京的,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也许卫所里的那些人也早已放弃寻找她的尸体,她也正好潜回京去找个机会另查义父的死因。
所以邹澜清对齐卫说:“要么你就先回京复命,顺便帮我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在找我,若是没有了,我就找个机会回京去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第二日,齐卫就匆匆别了邹澜清,骑马回了京城锦衣卫内复命。
三天后,齐卫发来信件,表示事情确如她所料,当前卫所内已经无人再寻邹澜清,只是她原先的位子还尚且空悬着就是了。
收到此信,邹澜清放下心来。
略作装扮,她退了这大兴县的房子,又用余钱给自己雇了匹马车,然后便装作探亲的小娘子混进了京城。
已经两个多月没回家,邹澜清一进院子,只见荒草都生出来了,义父的牌位上也落灰不少,一通忙活之后,邹澜清才空闲下来静心思考起了自己下一步的出路。
傍晚酉时,外面的木门被啪啪拍响了。
因为提前回信给齐卫说过自己什么时候出发回京,以及自己的住所,所以此时叫门的除了他不作他想。
将木门嘎吱打开,只见果然是齐卫。
将人让到了屋里,齐卫也仔细打量起了邹澜清的家。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
不大,但是她一个人住是绰绰有余了。
转过头看的时候,眼神无意间落到了角落桌子的一个牌位上。
齐卫看见那上面的名字写的是“邹顺”。
脑子瞬时转了过来,“邹顺是你义父?”
齐卫问道面前的邹澜清。
在将自己的住处告诉齐卫的那一刻,邹澜清就没想再隐瞒自己的那些事了。
借着他这个问题,她将一切和盘托出。
听完了,齐卫才了解了邹澜清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混进这锦衣卫里来。父死之仇,岂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她口中说着自己之后会另寻机会再查邹顺的死因,但是想也知道,这里面的事,都涉及到官场,没有了原先的身份,她再想接触到那些东西已是难如登天。
“这个好说,你义父的案子现在还在南镇抚司那边押着呢,回头我找个借口,再重查一次就是了。”
齐卫主动揽过了这份差事。
她是失去同知的身份了。可不是还有他吗。
其实邹澜清在两人分开的这几天里也不是没想过今后的路,也曾有过借用齐卫力量的这种想法。
但是两人现在刚刚确定关系,她不想他觉得,自己先前会答应他,只是为了利用他的职权。而且如果真查起来,这中间肯定会有重重危险,她也并不想他也被牵涉进来,所以也就暂时放下了这条路。
但是今天齐卫又主动提起来了,邹澜清就不得不说了。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找你帮忙。但是这中间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邹澜清把自己自打入了官署以来查出的种种线索,还有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光禄寺卿常闻被害案上的事情说了,最后又加了一句:“如果查,这中间肯定会涉及到许多危险,甚至你还有可能被我牵连。”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如果齐卫不想插手,她也不会怪他的。
齐卫领会了邹澜清的意思。怕他是不怕的,不然自己也不能坐上现在这位子。
实际上他得罪的人也不少了。
相反的,邹澜清现在能优先考虑到他的安危,才更让他觉得舒心。
“放心,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我先去查你说的那件常闻被害的案子,他的案子前几天圣上还催过,刑部那边仍没告破,正好也想动用咱们的力量,这事不难。”
“嗯。若是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办。”邹澜清见他态度坚决,也默认了他的做法。
但是她是不可能把自己撇开,将所有事情都交给齐卫料理的。而且只凭他一人的力量,也难免分身乏术。
达成共识的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就分开了。
今天齐卫过来只是为了确认她安全进了京城,看到她好好的也就放心了。
出了邹澜清的门,在回自己家的路上,齐卫也开始回忆起了这件前光禄寺卿常闻的被害案。
半年前,九月初,京城夜间鬼影憧憧,不少人都称在未名巷,富华巷还有云阁巷这三条路附近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鬼出没。
此三处正是京城中的繁华地段,人流密集。
而在事后,人们都会在这些街道的路边,发现一张宣纸。
宣纸上是用朱笔写成的几句话,似血一般艳红:京郊浮屠山,老松下,为我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