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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思虑 ...


  •   屋外,逸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年龄相仿”的玩伴,元敏又是潇湘乐天派一样的性子。两个孩子在九奚山上玩得不可开交,一片欢声笑语,而屋内,白夭夭看着一言不发的小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劝。

      “小青,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不是,潇湘成功渡劫去除了心魔,她也想来看看你呢。”白夭夭还像从前一般抱着她,这不过是命中的劫数,虽然…凌楚过分了些。

      转机?“夫妻情分都尽了,休书也给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可怜了敏儿,小青从夭夭怀里退出来,苦笑一声。转圜,他的薄情,只因为她无心之失,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他都不顾了。

      眼泪无声落下,害怕哭得狠了被两个孩子听到。就这么滑落打在锦被上,白夭夭脸色亦是苍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她明白,“小青,无常渺渺,凡事小小,世间诸事总是难以预料,更何况他不过是一介凡人,一时糊涂也是人之常情嘛。你无心之失,更何况他已经后悔了,否则他也不会阻止我带你走啊?”

      小青知道小白这么说都是为了解开她的心结,只是人在局中,看客终究是看客,“再无心也罢,此事也是我有错在先,终究是我伤了潇湘。小白,你不必劝我了,其实和好了又如何,白帝又如何能容得下我和孩子?”

      “姐姐,你让我自己静一静吧…”

      “好,那你好好休息。”都这么多天了,相公不知道如何了,有没有受伤?传音符给她送了不少,相公总是报喜不报忧…

      白夭夭一个人走到梅园,怎么也没想到小青和凌楚经历两世情缘还是不能在一起,以后的路还怎么走下去?现在只能等到凌楚回来,亲自跟小青认错了。

      命中劫数,不由你,也不由我,终有天而定。

      你何过之有?

      人间早已注定,只是借助于你的手,酿成了后果。

      想到小青,她是不是在怪自己当初当了这个“媒人?”

      九奚山上又下起了大雪,白夭夭撑着那把红色的油纸伞,独自漫步在梅林之中。细想想曾经的这些话,白夭夭伸手捻了一枝梅花,低声呢喃,“总会有转折的…就像我们当年一样…”

      忽然想起那一日的传音符,到底怎么了…

      紫宣回到昆仑山,白帝早已坐在大殿之上等他,转眼看到自己的师父也在,上前拱手行礼,“徒儿拜见师父,白帝。”

      他身为昆仑山之主,紫宣倒先问候起青帝来,真是没规矩,只冷声问他,“事情处理的如何?”

      “我已将他二人押去了仙界天牢。”紫宣不紧不慢说出,丝毫不惧怕白帝的反应。

      “你!我不是让你将他们就地处决吗?他们二人在人间胡作非为,手上无数血债,九重天早已容不得他们!”白帝只恨紫宣次次阳奉阴违,此事再纠缠下去不知道牵连多少…偏偏他做事天衣无缝,谁也奈何不得。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一味赶尽杀绝?我们身为仙族,比起杀戮,宽恕永远是第一位的。他们二人的罪过万死难赎却也忠心不二,我想不如留下他们的性命,让他们赎罪悔过。”他本是要处决了他们二人,他们和饕餮助纣为虐为祸人间,只是最后关头想起曾经的一段往事,也想起了娘子那日的话,上天有好生之德。

      青帝笑了笑,觉得紫宣做得妥当,只是白帝横了他一眼,凌楚什么事都听他的,这个紫宣真是长了一身反骨,真是被青帝宠坏了!“紫宣,从前龙王和饕餮,再到万象令一事,桩桩件件你都是瞒天过海,你这般心向妖族,可是与你那娘子有关?”

      “紫宣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与我娘子无半点干系!我想请问白帝,暗中抹去逆云行踪多年,贵为五帝之一的您又该作何解释?”紫宣最见不得有人当面牵扯他娘子,此刻已是气急,因为白帝的面子,包庇护短,这千年来不知连累了多少无辜生命。

      “你!你竟敢污蔑本帝!”白帝的秘密就这么被他戳开,大殿里的弟子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时间白帝挂不住脸面,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出去!”

      青帝起身阻止,白帝贵为五帝之首,怎能容得他一个小辈如此责问?神情不是一般的难看,“紫宣,不得放肆!”

      青帝向天帝请命将他们关入锁妖塔中去除魔气终生幽禁。天帝答应了,只是昆仑山上发生的事情他已知晓,并未对紫宣多说什么。托付了几句便让他们退下。

      走在通天道上,青帝看四下无人,又沉声训诫起他来,“紫宣,你很聪明,人人都说你是九重天第一人,可是有的时候,这些东西能成就你,亦能害了你。有的时候,装聋作哑隐藏锋芒未尝不是一种聪明。白帝这么做也是一片爱徒之心,我知道你看重你的娘子,可是他人心中的成见,你是无法撼动的,下此切莫因此失了分寸!”

      紫宣在人间做了那么多事,这名声在外,天帝有所忌惮也是理所应当。如今三界风平浪静,做师父的只希望他今后能安安稳稳生活。

      “徒儿知道错了,这就回去向白帝请罪。”紫宣看着青帝,终是垂下眼眸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只是他身为夫君,绝不允许有人欺侮他的娘子。

      “你几次三番顶撞他,白帝还在气头上,还是过几日吧,先把伤养好了再说。”罢了罢了,年轻气盛到底冲动了些,看方才天帝的表情,青帝暗暗松了口气。

      紫宣复命之后来梅园找白夭夭,她背对着他,就这么静静立在桃树下立在茫茫大雪之中,风卷起雪碴子四处飘扬,她的裙袂也随着这风肆意摇摆,飘然似仙,更添了几分明艳动人。紫宣走上前,“娘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白夭夭松开花枝,两个人皆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终是紧紧相拥,白夭夭满脸喜悦,“相公,你回来了!”

      “嗯,我一向师父复完命,便赶了过来。逆党已经全部伏法,只是师父念在逆云和蝶蔓忠心一场,并不曾赶尽杀绝,让他们今后在锁妖塔中修炼。娘子,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能追随斩荒这么长时间,这一份主仆情份也是难得。紫宣好几日不曾见到她,心中又是想念又是担忧,偏偏小娘子一个传音符也不传给他。

      只是紫宣猜错了,白夭夭只是不想打扰他正事,抬起头对上他情意绵绵的眼神,白夭夭小脸发烫,想要避开他如此热切的眼神。瞥见他袖子上有血迹,方才的羞涩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白夭夭掀开他衣袖,发现有很长的一道口子,这伤口怎么不知道处理一下,就这么晾在外面?“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紫宣嘴角浅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进屋子上药。

      “你可知道伤口必须及时处理的,化脓了怎么办!”白夭夭赶紧找来纱布和伤药,相公怎的如此不让她放心?

      听相公说他很想她,一时间白夭夭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给他回一个传音符,让相公分神受了伤,心中温暖、难过、自责、心疼、担忧五味杂陈。

      “为夫在外面一直收不到娘子的传音,日夜牵挂,就忘了伤口的事。”紫宣看着她垂下眼眸小心翼翼上药的样子,这伤口是吓到她了吗?当初四海之战的时候这样的伤口不知道浑身有多少。

      白夭夭瞪了他一眼,收拾好药箱起身,“你倒是记挂我。”

      “这伤口若是再深两分,暴露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你就不怕危及性命!”这伤虽然不至于致命,可还是要好好休养的。

      瞧他脸色不对,白夭夭往他额头上探去,发烧了!“好烫…你老实告诉我,这伤口有几日了?”

      “算上今天一共是四天。”

      “你!”白夭夭气得要哭出来,“快快快,给我躺好了,我去请青帝过来给你看看…”

      “娘子,不用了。”

      “乖乖躺着,否则你今晚立刻卷了铺盖去睡书房!”

      青帝还在喝茶看书,听笔书说白夭夭求见,倒是稀奇,她自嫁过来,虽然是一直住在九奚山,可是除了逢年过节和日常请安的程序,他是没有主动召过白夭夭的,白夭夭自是规规矩矩,不曾在他眼前晃悠,“请她进来。”

      白夭夭双手拘着礼数,从门口走到他面前一直低着头,规矩学的不错,只不过少了几分从前的天真,“拜见青帝。”

      “免礼,你找我来所为何事?”青帝瞧她心魂不定,想来跟紫宣有关,当下也没有和她客气,不曾让笔书看茶。

      “相公受伤了,发了高烧,我上过了药可见效甚微,还请青帝移步,帮他看看。”

      “他自己医术也不差。”莫不是故意晾着伤口让白夭夭担心吧?

      白夭夭见青帝一年不在乎的样子,更是焦急,“相公为了不让我担心,没说实话...更不肯自己动手上药,还请青帝过去看看。”

      青帝放下书转过身子,笔书依着惯例去伺候老人穿鞋,白夭夭走上前,拿过鞋子帮青帝穿上,“走吧,我去看看。”

      紫宣烧得迷迷糊糊,青帝为他施过针,看见那伤口有中毒迹象,寻常的伤药不管用,“受了伤就应该及时治疗,拖着不治是为哪般?”

      “一点小伤,劳师父挂念,您教导过我,文成需刻苦,武就需忍耐...徒儿不曾忘记。”

      中毒就需要解药,九奚山不研究毒经,解药不多,更是名贵,取用势必惊动旁人,白夭夭自责不已,相公和青帝因着自己的关系...他是不愿让所有人担心。

      “白夭夭,你去丹药房,炼丹炉右侧第二排第三行第五个药柜里的药,取过来,”青帝拿毛巾擦去紫宣额头上的汗珠,“有伤就要好好治,耽搁了病情,旁人还以为我九奚山医术是空有其名。”

      娘子一直不愿意踏足丹药房,紫宣刚要吩咐纸书,看见娘子已经去了...

      “你修为不低,定是三心二意才被打伤,你就为了一个白夭夭...”

      “师父,是徒儿自己...”

      “行了,这些年她安分守己,你可曾见过我为难她?”青帝只是有些难过,自己疼到大的徒儿,和他这般疏离,连瓶药都不愿开口向他求。

      白夭夭取了药回来,青帝看他服下,又写了个方子,“这几天好好在床上休养,本来不是什么大病,硬生生被你拖得。”

      青帝走后没多久紫宣就退了烧,白夭夭手还有些抖,丹药房里的一切她都不敢触碰,坐在他身侧,“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恩。”

      紫宣看她强忍住发抖的手,“娘子,对不起...”

      “夫妻之间,你不必这么说,相公,有你的爱,有逸儿,就足够了。”

      小青回来这么久,一直闷闷不乐,今日总算愿意出门在院子里走一走了。

      白夭夭和紫宣站在院外,白夭夭熬了这几日也有些力不从心,靠在紫宣的肩膀上,“娘子,你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去睡一睡吧。”

      “我只恨自己当初信了他的鬼话,恨自己不能为小青求一个公道,也恨自己没有办法为她做些什么。”白帝性子固执,她去理论只会连累相公…只是理论肯定没有用。

      “她这几日连饭也不吃,我做了点心给她她也不理我,相公,小青是不是怪我了?”

      紫宣心中早已有了成算,抱起她一边回房一边叮嘱,“怎么会,你别想那么多,他们之间的事情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我们毕竟是外人,过段日子便是南海仙尊的寿辰了,只是她老人家一向低调不愿张扬,所以娘子…”

      听完他的话,白夭夭略有些迟疑,“仙尊会答应吗?”

      原来曾经四海之乱,紫宣出征平定了东海和南海,那时正打算按照律例将那些虾兵蟹将统统斩杀,可是南海仙说留他们一命,还将其收入门下悉心点化教导。此举有悖天条,紫宣想起昔日师父教诲还是答应了下来,南海仙便说日后还他这份人情,想来办成此事不难。

      第二日

      凌楚回来了。

      白夭夭站在九奚山门前带着几位弟子拦住了凌楚的去路,站在一旁的紫宣一袭水蓝色衣袍,长发一半被高高束起插上银冠,另一半随意披下垂在腰间,手执折扇一边扇一边静静地看着,颇有几分看热闹的嫌疑。

      一边是娘子,一边是兄弟,既然两头为难,那还不如两头都不帮。说到底,娘子不过是拿他出出气罢了。

      九奚山冷的要死,他还拿个折扇…凌楚心中忍不住白他一眼,向白夭夭开口。“小白,快让我进去。”

      “那我问你,如今你以什么身份去见她?”白夭夭站在台阶上,勉强和下面的凌楚一样高,只是就算如此,气势也万万不能输了。

      凌楚不假思索,“当然是以丈夫的身份,小白,那日是我冲动我知道错了,我听说她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她奄奄一息,如今只剩下半口气了。”白夭夭眼底又生起一抹担忧,柳叶般的眉不觉紧紧皱了起来。

      糟糕,看小白这样的眼神,想来病得不轻啊!

      凌楚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白夭夭就要闯进去,没想到白夭夭方才走神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紫宣赶紧过来扶好她,“娘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夭夭召唤出挽留,指向凌楚,“你欠小青的,该怎么还?”

      紫宣抚上她双肩,凌楚的担忧不是假的,反正小青不会见他,娘子又何苦自己拦着。“娘子,不如让凌楚进去,看小青自己的意思?小敏也好久没见她爹爹了。”

      小敏…白夭夭想起孩子,心到底软了半截,下意识点了点头。收了剑忽然意识到不对,转过身狠狠锤了一下他胸口,“说好了帮我,你到底哪头的!”

      紫宣望着她,一脸委屈道,“为夫自然是向着娘子…”娘子也太不心疼他了吧,这一拳下去…疼。

      “哼!”一诺千金,她总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吧,白夭夭自顾自走了。

      凌楚看着白夭夭远去的背影,有感而发,“比起之前,你们现在倒是更像一对恩爱夫妻。”

      “我和娘子一向如此。”紫宣看着她不觉笑了出来,她甚少这般可爱的,不等他回味完和娘子的千年,转眼间看着凌楚直愣愣的眼神,拿起手中折扇在他额头上狠狠一敲,话里泛着酸意,“看不够啊?”

      “嗷!你轻点,很疼的!”凌楚瞧他这吃醋样,莫名想起一件事,千年之约还没比过呢!到时候,一定打他个落花流水。

      能看上白夭夭这般呆傻的姑娘,世上也就只有他紫宣了。

      “紫宣,你这么聪明的,快给我出个主意啊?”方才见紫宣有意放他进去,他一向点子多,哄媳妇这方面比他有经验。

      “好啊,那…你不妨叫我一声姐夫听听,我高兴了自然就有办法了。”身为好兄弟为他赴汤蹈火的,凌楚还没谢谢他呢。

      “你!”凌楚一副你欠揍的表情看着面前假笑的紫宣,算了,进去再说。

      果然了,小青大门紧闭就是不愿意见他,紫宣拿了两坛好酒过来,“你且沉住气,等过几日再说。”

      将酒倒入酒壶,紫宣还没往酒杯里倒,凌楚已经拿起坛子喝了,“这么喝才痛快。”

      “潇湘如何了?”紫宣听说白帝罚了她,不知是何缘故。

      “她身上的魔气已经除得干干净净,只是她忘记了过去的那些伤心事,只记得下凡历练的那些,现在活脱脱一个调皮姑娘。”从前高冷持重的昆仑山大师姐变成了这样,师父还以为司命那里出了什么差错呢,“前几日犯了错误还被师父罚去抄门规了,所以这几日才没能来九奚山。

      “原来是这样。“紫宣笑了笑,修长如玉的手执起酒杯一饮而下,若是忘记能活得快乐一点,为什么不去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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