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角落》楼茕

50、混乱（上）

　　\"这一个月安分在这里待着，最好不要多动症一样走出花园，有什么事情喊他就好，叫他 Z 。”
　　继弥渊示意我，我看向一个身材精瘦，站定默然的男人，面罩上的眼睛没有多余的神采，肃杀感从他的身姿和着装上显露出来。
　　“哦。”
　　他又不悦了？皱着眉看我，是不是又要我纠正发言。我向两边扯了一把嘴角露出一副老赖的表情。
　　——
　　在这里的生活一下又变得陌生起来了，这个别墅以及院落是那么窄小，时时让我感觉多么局促。
　　我发现窗户望出去只能看见天空，走到花园里才能望远一些，触目皆是整齐规划的别墅群和柏油路。
　　一天我瘫在地上寻思着还能找什么玩意来消磨时间，就听见连着的刺耳枪声，我蹦了起来，光脚走出屋子，到围墙旁边向声源望去，就声音听离得太近了，一定能看见一些东西。
　　我站在能让视线抬高些许的围墙基石上，手扶着那黑色的金属，不断搜索着视线范围内的异常。在一个拐弯处，大概五十米的距离，一群军事化着装的人收拾着地上的残骸，拖出一滩长长的血迹，一些不知名的人体组织散了一地。
　　“你该回去！”
　　我被吓了一跳，Z　奇怪的中文以及厉声警告的语气突然在身后出现，我转身瞪着他。
　　我站在原地，双手还是抓着那杆子。
　　Z 就站在我后面，好像我没有动作，他也就不会走开，就在那里石柱一般看着我。
　　我突然窜过去，这个距离让他来不及应对我突如其来的动作，我一把抢过他背上搭着的步枪，手上还拿着枪的我却被按着另一只手臂反制，就像是和别人扭打在一起，我用力拽下那步枪，抡向 Z 的头。
　　“你 % * &！\"
　　我说着增长气焰的脏口，然后被一把推开，动作实在让我措手不及，我一把跌在地上。

　　Z 走过去拾起另一边的步枪，继临予毫无技巧可言的袭击即愚蠢又让他无可奈何。这个人是被养的顽劣又放肆，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打不得，碰不得，非必要不用理会。
　　但没有提如果是被骚扰要怎么处理。
　　简直就像是个街头无赖，而且不知天高地厚、杀手和他的枪会有多危险。于是Z 转身走开，不理会地上绷着一张臭脸的继临予。
　　他走到一定的距离时就停下，继续观察着周边的动向，这几日怕是需要增强警戒，下边的人又有一拨在闹事了。
　　他看向原来的位置，
　　人呢？

　　陋习不改，也许就像继弥渊说的那样，我翻过墙跳往外面，叛逆的想法总是迅速蔓延，我向一边偏僻的小路走去避开主路，唯一后悔是没有穿上鞋子，不过这里的路看上去也没什么危险的尖锐垃圾。
　　我开始一个人到处去走，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有人跟来吧。
　　“他妈的。”
　　我怨怼着那个吓我一跳的人，怒的我气不打一处出。
　　我想起往下走才可能会有趣一些，于是在各种小路里兜兜转转而下一段距离后再次回到主路上，往下走着，就看见前面一堆熟悉着装的人，他们身上挂着一排排弹夹和举着一把沉甸甸的步枪，或者是眼神对着重机枪的瞄准镜。
　　我转到一个阴凉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开始期待能看到一些刺激的枪战场面，激烈的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以及给予人身体的冲击力，或许这能成为一些乐趣所在。
　　刺激，血性、让人亢奋的。
　　我继续聚精注意着那边的动向，但只看到一群衣衫陈旧不洁的人，手上举着奇奇怪怪的器皿，然后冲出来又扔下，随着横飞的血肉发出一些哐哐当当的声音，直到有再多一些人出现，肉块掉落的声音才开始聚集起来零零碎碎的闯入我的大脑。
　　我仿佛感受到一场大雨倾泻于我的头顶，浸透了衣物，让我遍体生寒。
　　我走不出那一片阴凉处了，原来这已经到了所划分的边界，那一条宽阔的土路，黄色的泥土在阳光下明晃晃的染上鲜血，这一番景象实在是超乎我的想象，我偏过一边开始隐隐作呕，不断急促的呼吸着。
　　想着离开，又一时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去，我开始害怕起来，因好奇而目睹到的屠杀所付出的代价超乎想象，我突然深感自己对生活的一无所知，又恐慌这会让我偏离生活的正轨。

　　Z 出现在面前，阻拦着我的去向，我没有表现出不满，仍然他抓着我的手臂把我塞到车后座，那群人开始往下方散去，越过那一条易起烟尘的土路，装甲车也驶过，枪声时时突兀的响起。

　　回到空气里只有淡淡熏香的屋内，我的情绪已是极度低迷的状态。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也不是我预想的那样，混乱无序的血腥残虐就这样烙印在我的脑中，
　　我开始慌乱的哭，开始选择在恐惧和伤怀中啜泣。我躲到被子里，Z 拿来继弥渊的电话，他充满怒意的呵斥着我，而我拒绝着外界的输入，在悲惨的思想中独自忘怀……
　　电话那头的继弥渊于是改了语气，他开始哄着不知所措的我，
　　”你今天怎么了？我很快回来，很快，你今天晚上早些睡觉，明天就能忘了这些。“
　　我这边只向他传去呼哧呼哧的沉重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