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角落》楼茕

49、涟漪（下）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游荡在这居所里，一天我享受着沙发上的清凉，纱织面料抵着肌肤，从窗户望向外面的一片潋滟天光放空着。
　　一个人走了进来，不是继弥渊，脚步不是熟悉的频率。
　　我望向门廊那里，原来是那个艾姆斯，他看上去倒是急匆匆的。
　　——
　　艾姆斯一推开虚掩着的门走入，就看见了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继临予。
　　那个古怪的男孩就像一个翻过来的青蛙，躺在沙发上，一条左腿搭在沙发靠背上，大开着庭院，露出还是青涩的毛也不齐的麦穗。
　　赤身以及一脸淡然的表情看着他，艾姆斯只自顾自骂了一声：
　　\"豆芽菜。\"
　　他就绕过继临予往楼上走去。
　　——
　　我静静的观察着那个意大利人，近距离看见了高鼻深目的面相，但听说那些西方人体毛更是茂盛，只觉不能窥探到其衣物之下那一番是否毛茸茸的景象。
　　也许该去问问继弥渊，能不能给我画一下那个人，让我看看他平时享受的是什么样的异国风情。
　　我对艾姆斯并没有什么排斥的想法，他的存在是继弥渊的某种需要，而且我也看惯了继弥渊在□□上肆无忌惮，只不过厌恶他的某些粉饰下的丑恶习性。不过说到底那个人也只是一种用品，我只要一究其根本，就觉得完全不需要再有其他想法，以及继弥渊应该对”用品“抱有什么歉意。
　　不得不承认，继弥渊就是个怪物。
　　我翻身将自己砸在地上，高低差不足以让我有除了晕眩以外其它的痛感，我扶着自己的头，笑着自说：
　　“哎呀，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坏呀。”
　　————
　　双目盼兮，情意应该缱绻才对，我躺在床上，继弥渊出现在我倒着的视线里，他聚精会神的处理着手上的一些文件，没有注意到我，我想起他如蛇蝎一般的身姿，不禁开始模仿着那一双冷冽气息的双眼，还要有压抑不住的情欲在之中才到位。
　　于是我开始自顾自的挤眉弄眼，脑子终于开始有一些充血的眩晕感，我放弃模仿他的动作，将头挪到一边放在踏实的床上，脖子好累，已经不想再动了。我呼出一口气，手上够到继弥渊的一件随意放着的衬衫，就把它改在了头上，遮住些许疲惫的双眼，世界仿佛一下就调暗了灯光。
　　雪松气息，混着一些出自爱打理的人会有的奇妙味道，熟悉的，在拥抱里会有。
　　我开始向空中伸展着双腿，它们在分离与会合中相互照应般摇晃着，在达到某一幅度后我绷紧着腿部的肌肉，便传来一阵阵舒服的放松感。
　　我想这就很像中国爱蛊惑人的狐狸精，也许单纯就像一个女人，想要引起一个男人的饥渴，我多少学着，从一些杂志上看到的“知识”。
　　我习惯了这个新到来的位置，一定继弥渊不断调整着我，软硬施加让他手里的我被植入了那些过早的念想。
　　我屏息敛气，却不见有谁靠近，眼上光感没怎么改变。
　　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自己和自己赌起气来，就不想呼吸了，憋着，直至受不住又重重的喘出来，如此反反复复，不用喝酒便又有晕眩之感。
　　我反复的机器一般，突然眼前一亮，一口气呼到继弥渊脸上，我看着他的黑头发向上稍稍的翻了一下。
　　嘴巴里一股子舔酒瓶木塞子的味道，我胡乱用嘴一把呸出被塞的衬衫，这真是缺条筋的恶作剧，搞事的人却是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用力对着上方直直看着的我的继弥渊翻着眼白。
　　“小予，你想说什么？”
　　他用手指按平分线延肚脐划着，然后轻轻一下又一下戳着我的小腹，我突然又有一些慌乱起来，
　　“还是你想做点什么？嗯，是说还是做？”
　　我屏气缄舌，空气一下子只剩下奇怪的氛围，我只能静静的看着他，每一处都好像横山截岭要让我去观察。
　　“呵呵。”
　　许久没见我有下一步的动作和反应，他就干脆坐到我身边，也许真能让我安定些许。我腾挪着身体，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他继续着手上的资料，安静持续良久才从耳边传来一句：
　　“再过几天我要去美国一趟。”
　　我停止啃指甲的动作，想着是不带我吗？
　　“大概一个月，和艾姆斯去。”
　　他力度轻柔地顺着我的头发，又接上：
　　“不是玩，是有风险的事情。”
　　我心里稍微平衡了些许，想着只不过是一个月而已。
　　“那意大利人会保护你周全对不对？”
　　“嗯，他是个能信任的好把手，一些手段也是很让人折服。”
　　“那他也是不能随便死掉的咯。哪些手段？”
　　只感受到那动作停了一下，他好像轻轻笑了一下，浅浅 “嗯” 了一下。
　　“继弥渊。”
　　“嗯。”
　　在足以迷失的舒适感中，我说着一些对生命本身离经叛道的想法：
　　“有时候我想被你囚禁起来，而且不断的囚禁下去，直到消失了求救的欲望。”
　　“那时候我就对什么都没有了想法，一切都只呈现出你一个人的回忆。所有的外界事物早就是遥远的事情了。时间对我来说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这一小块地方也不设镜子，所以我看不到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都看不到我自己或者自己的对立面。美也取消了相对论。”
　　“那时候我甚至允许死亡降临，而除此之外你便是我能获得的唯一的意义。”
　　因为这里也不会有一把匕首，可以让被你囚禁的我自杀。怎么办啊，我想。”
　　“我不停的研究着铁链上长出的锈斑，不停的怀疑下去。而这些怀疑都会被你一个个掐死，然后再一次告诉我，我是你的唯一。”
　　“……”

　　继弥渊看着那个半卷着的人，不断思索着他难得说出的一长串语句。
　　他选择掐着那个人的脖子，提溜起来直视着那一双古怪稀奇的眼。
　　对着那似乎瞳间半醒，这让继弥渊既如临梦境之中晕眩又是如此感怀。
　　他轻下了力度，轻启着嘴唇去让舌尖游动。
　　……

　　如同梦境，这让我炫目又落寞，我为脱离思绪的一番话而有一些失落。
　　我都说了什么话啊！
　　我感到不知所措且忐忑不安。
　　然而继弥渊贴近的心脏跳动的旋律，又让我坠落、坠落又坠落。
　　……
　　“继临予，你不要把这个位置还给我。”
　　我看着这早已熟悉无比的面容，他总是和活着一样让我晕头转向，我用非常笃定的语气说：
　　“我不是说了有铁链嘛！”
　　“小予，我……”
　　“……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