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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表里不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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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
太后一把扔了手中的手炉,手炉扫过一旁矮桌上的香炉和澄绿的茶盏,连带着茶盏乒乒乓乓滚了一地。
众人见状,赶紧齐刷刷跪了下去,皇后周箐箐也被太后的举动吓了一跳,“扑通”在榻前跪下。
太后的身子依旧倚在榻上,只是红润的面庞全然失了血色,她突然意识到危机,意识到皇帝正想方设法脱离她的掌控。
她头一次生出想要废帝的念头。
“姑母,您消消气。”周箐箐战战兢兢的说道。
“你现在反倒来劝哀家了,你作为皇后,连自个儿的男人都管不了,只会找哀家哭诉,简直是废物一个!”太后的脸阴沉得可怕。
周箐箐灵活的小鹿眼往常是骨碌碌转着的,这会儿通红一片,她的小脸极其苍白,她确实是被太后吓到了。
以往,她跟太后撒娇,太后从来都是纵着她的,这会儿竟这般大发雷霆。
夜半丑时,尚仪局的太医才领命退去,念秋慈也摆驾离去。
念秋慈离开不久,沈烟便苏醒过来,但他没有睁眼,而是极力回想昏倒前是否有人真得喊过自己的真名?若这不是幻觉,说明他已经被人识出。
他终于睡不住,两手撑着床榻坐起来,身上只着一袭雪白里衣,他下了床,摸索着烛台掌了灯,看到门后的桌上多了面铜镜,便走过去坐下。
他仔细端详镜中的面容,确实是自己在现世时的容貌,跟原主的容貌实在没有半分相似之处,这么说,“沈烟”这个名字,确实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他从座椅上起身,推开门,寒风刺骨,檐下的宫灯在冷风中左摇又晃,他的思绪不觉飞回现世。
他这一生该怎么形容呢?
在现世过苦日子那么多年,突然飞上枝头变凤凰,正是众心捧月之际,却莫名溺水穿越到偃朝这个闻所未闻的鬼地方。
如今不仅百病缠身,被比自己小十多岁的荒唐皇帝百般折磨,还又不合太后眼缘被众人挤兑,他深感心力交瘁。
报仇的计划尚未实施,便被太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念秋慈方才又因他拒绝太后旨意,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在宫中三年,太后是个软茬硬茬,他还是知悉一二的。
这太后不过四十多岁,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安阳公主念华珍下嫁大将军方洛宇,儿子念秋慈继承帝位,兄长周甄乃当朝丞相,侄女乃当朝皇后,父亲乃前朝太傅,虽重病而死,威望依旧极大。
这样一个有强大背景的女人,怎么会心思简单?
太后近年来有一件很不顺心的事,那就是他的儿子念秋慈,堪称是皇帝中的极品。
通常是早朝随心上,令皇后守活寡,整日里除了微服出游,就是想些荒唐的点子各种作,可谓是让她这个做母后的丢尽了脸面。
这朝堂上若不是有她的兄长和女婿操持,可能真是要官逼民反了。
沈烟对太后的了解仅止步于此,关于这太后和皇帝的恩怨,皇帝和皇后的恩怨,他没听人说过。
他从昨日太后的话语中,觉察到了貌似宽容的太后对他的厌恶,以他对宫廷剧的认知,他预感到自己比病发身亡死的或许更快。
他必须加快复仇的脚步。
而复仇的第一步,就是接近皇帝,取得皇帝的信任。
他在门口站立许久,天色微明,太监宫女们已经纷纷起床走动,檐下的宫灯依次熄灭。
他回到屋里,突然来了精神,待侍女们进屋给他收拾房间的空档,让侍女们打来水,好好梳洗了一番,然后在屋里踱步,等着年轻的君王再临。
门被人推开,他赶紧整了整衣襟,进来的却是昨天送饭的侍女,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盛放着药碗,冒着徐徐热气。
“陛下令奴婢熬好了药送来。”侍女放下汤碗,垂首立于一侧。
“你叫什么?”
“奴婢叫彩莲。”
沈烟看她态度恭敬了不少,也便拿出主子的威严:“好端端的吃什么药?”
“您昨夜昏厥不醒,太医诊断患了风疾,便配了这些方子,奴婢熬了半宿。”
沈烟听罢,向前踱了几步,沉声道:“昨日初来这尚仪局,无一人理会我,你送来的饭食也落了灰,我不得已饿了一日,才会昏厥。这会儿你又端了药来,是何用意?去把林尚仪叫来,我倒要讨个说法。”
彩莲许是没有料到看起来不善言语的沈烟,竟这般豪横,也不敢怠慢,低低应了声,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沈烟回想自己在宫中三年,虽处于后宫妃位,但从未得到宫女太监们半分尊敬,他也不屑计较,毕竟男人为妃,有什么尊严可言,因此除了遭受念秋慈凌虐,也遭受了不少宫人的冷嘲热讽。
如今,他绝不能重蹈覆辙,不管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再怎么不堪,位分也比奴婢们高,怎能任由他们在自己面前放肆?
正想着,林尚仪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