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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特立独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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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愣望着念秋慈冰冷的脸孔,念秋慈直勾勾盯着他,虽然看他睁开了眼,也全然没有起身或者开口说话的意思,就这么坐在床沿与他对视着。
他的脖子已僵硬,动弹不得,两只手紧贴着腹部,生怕露出什么马脚,他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怕被念秋慈瞧出什么端倪。
念秋慈这个人,贼得很,他与之共处三年,还是很难摸透其性情。
没错,他永远无法从念秋慈的脸上看出其此刻的想法,这样捉摸不透的性子,实在与念秋慈的年龄不符。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他的眼睛愈发酸涩难忍,幸亏门外的敲门声及时响起,不然他的眼睛就废了。
“陛下,膳食已备好,在哪里用膳?”一个洪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这个人的声音,沈烟再熟悉不过,他就是曾被原主误伤的太监赵钰。
“就在这里用膳罢。”念秋慈开了金口,说出了进这屋的第一句话。
赵钰得令,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数十个貌美如花的侍女,一个个端着盛饭菜的托盘鱼贯而入,香气在屋子里瞬时弥漫开来。
沈烟侧目瞟了眼领头的赵钰,发现他还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赵钰改变了沈烟对太监的表象认知,沈烟一直以为太监说话都是翘着兰花指,捏着嗓子,直到遇到赵钰。
赵钰与此恰恰相反。
赵钰瞧着约摸三十岁年纪,古铜色肌肤,剑眉星目,一脸严肃。他的身姿健硕,常穿一袭蓝底红纹紧身衣袍,将他的身形衬托的愈发修长魁梧。
许是性情使然,亦或是跟念秋慈的时间太久,赵钰也总是绷着个脸,就算见到皇后和太后,面上依旧冷酷,全无谄媚之相。
因着念秋慈对赵钰另眼相待,沈烟也对此人保持着一定的好奇心,只是在宫中三年,很少听到赵钰说话,因此,对赵钰依旧一无所知。
“太后派人传话,要陛下用完膳去一趟。”赵钰立在门口,一边看侍女布膳,一边禀报事务。
“朕今晚要在这里过夜,明日再去问安。”
念秋慈说完这话后,屋里的空气已经凝固,这里的宫人还从未听说过皇帝要在尚仪局这种地方过夜。
沈烟的头也像被重重拍了一板砖,他倒是知道念秋慈擅长特立独行,选男人扩充后宫这事已经让人大跌眼镜,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念秋慈的荒唐想法。
只有他想不到,没有念秋慈做不到。
赵钰的反应同样令他惊诧,换做别的太监,一定要上前劝阻几句,可赵钰,竟然没有,只点点头道:“臣遵旨。”
赵钰虽说是太监,却被念秋慈视为内臣,所以一直自称臣,这个自称也是念秋慈特许的。
念秋慈从床上起身,踱步到桌前坐下,一个侍女忙走过来,将他解下的黑色鹤氅接过来,低头退到一边。
黑色,在偃朝是尊贵的象征,所以皇帝的朝服和便服通通都是黑色。
念秋慈现在只着一袭滚着金边云纹的紧身便服,腰间扣着黑色腰封,所以非常自在的拉开桌前的紫檀木椅落坐。
沈烟掀起被子下了床,走到念秋慈身侧,两臂合拢相对,左手压右手,上身微躬,向念秋慈作揖行礼。
“草民见过陛下。”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好与自己从前的声音区别开来
念秋慈竟未瞧他一眼,像是把他当作空气,只开口屏退下人,下人退去后,他则独自拿起筷子进食。
沈烟饿急了,再加上念秋慈对他视若无睹,他的脸色一阵比一阵白。
念秋慈夹了几口菜,将筷子搁到碗沿上,扭头看他:“想吃?”
沈烟袍袖下的拳头捏的咯咯响,他的忍耐快要到极限了。
“求朕。”念秋慈幽幽道。
沈烟还未再来得及郁闷,眼前突然一黑,身子一歪,重重栽倒在地上,半边脸被桌腿狠狠撞了一下,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沈烟!”
沈烟感觉有人在喊自己的真名,心脏不觉抽搐了几下,但意识却是越来越薄弱,直至不省人事。
“快来人!”
尚仪局这边乱作一团,寿喜宫这边也是人心惶惶。
太后倚在花梨木榻上,手里揣着个精致的铜手炉取暖,皇后周箐箐站在榻边,满面愁容。
“姑母,都这么晚了,陛下是不是不来了?”
“急什么?”太后扫了一眼坐立不安的侄女,“你要是再不改你这急性子,就是哀家,也帮不了你。”
“太后,赵公公方才差人来禀,陛下……陛下要……要在……”一个侍女匆匆从门外跑进来,扑通跪下,吞吞吐吐。
“要什么?”太后眉梢一挑,厉声斥责。
“陛下要在尚仪局……过夜,说是……说是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