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他有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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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他有罪
中洲以北，第一高峰，名曰云之涯，毗邻无净之渊。
高峰状如百丈长的巨剑，直入云霄，修真界中无人不知，这是第一任明尊特意留于此地的佩剑——云天剑，是现存于世的唯一神器。
云天剑剑意磅礴，正气浩然，震慑着深渊中的妖魔邪浊不敢踏入人间半步，天地间才有如今的和平安宁。
第一任明尊飞升后，明尊之位便由其弟子继承，到如今，已是第七代。明尊常年居于云之涯上，守护着云天剑。以云之涯为中心，周围连绵的上千座山峰组成了云天剑的守护大阵，中洲第一宗——无涯宗便建立在这些山峰上，以众星拱月之态守护着云天剑。
魔修式微，退居北疆，但千万年来企图毁灭云天剑放出深渊妖魔为祸人间的魔修仍层出不穷，幸好在这层层保护下，无一成功。
魔修们自然不是傻的，明白如此行不通，便蛰伏下来，积蓄力量，至今已有百年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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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河以南，正值春季，青石小巷，细雨绵绵，如情人间温柔缱绻。
年轻人一袭黑色劲装，身形高挑瘦削，墨色卷曲的头发挡住侧脸，看不清样貌。他未撑伞于小巷中穿行，周身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了雨滴。过路人向他频频投去好奇的目光，很快注意到这神奇的一幕，他瞳孔一缩害怕地低下头缩到墙边，为年轻人让出宽敞的道路。
过路人不敢想高高在上的修行之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满心都是“直视仙长乃大不敬，若引得仙长不快……”他被脑海中突然浮现的画面吓得浑身颤抖。
所幸年轻人没有搭理他，连个眼神都欠奉，他推开小巷尽头一座院落的小门，走进去。院中杂草丛生，像是荒废许久。
过路人余光瞥见这番景象，还不等疑惑升起，脑海中的景象就像烟雾般消散了，过路人疑惑张望，“奇了怪了，我缩在此处做什么？”未过一会儿，这点疑惑也消失了，过路人记忆中只是与往常一样路过此处。
院中，年轻人的身影融入一片虚无。
下一刻，湖中亭上，水面雾气升腾，素白莲花藏于雾中，有清澈明净的水流声潺潺流动。
“咚。”是棋子落于棋盘发出的轻微声响。
年轻人耳尖一动，抬眼望去，露出锋利野性的五官和一双灿金色的兽瞳，瞳孔细长。他很快找到自己的目标。
岸边杨柳娉婷婀娜，一人身着雪白内衫，肩上随意披了件烟紫色长衫，坐于岸边的青草地上，墨发未束冠慵懒地在身后逶迤。
他身前的矮几上放着一张棋盘，黑白棋子交织，已经占了棋盘的半壁江山，广袖卷叠，露出皓白的腕间，他捏起一枚白子落于棋盘的左上角。
年轻人来到他身旁，行礼，“尊上，北疆……已有眉目。”
“不忙说这些，来，坐。”语气温和略带笑意，他抬手将右手边的黑子棋篓递出，“公上，这盘棋我下了一半，来，陪我将剩下的走完。”
棋篓飞至公上遵面前停下，他皱眉，“属下下不好。”
“无妨，想怎么下就怎么下。”他端起茶盏，也不喝，用茶盖逗弄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公上遵明白了，这盘棋的前半局全由尊上布下，局势变化亦在尊上的掌控之中，不管他怎么下，结局不会有变化。
公上遵接过棋篓，在尊上对面坐下。
他放下茶盏，“到你了。”
“是。”公上遵放眼于棋盘，黑子明显占优，白子居于劣势，而他执黑，尊上持白，公上遵眉间痕迹更深，“尊上……”手中的黑子迟迟无法落下。
他只说一字，“下。”
黑子优势明显，公上遵只要顺应局势，扩大黑子优势即可，他也是如此做的，眼看白子就要输掉这盘棋，就见尊上突然将一枚白子落于棋盘的左上角，局势瞬间逆转。
原来尊上早在左上区域埋下伏笔，而他竟浑然不觉。公上遵怔愣片刻，抓出两枚棋子放于桌上，“是属下输了。”
尊上却摇头，他支着下巴笑道：“公上，你投降的太早了。”
公上遵不解。
他抬手，便有一枚黑子从公上遵的棋篓里飞过来。
白皙如玉的指尖与黑子泾渭分明，随着一声轻响，黑子落在中腹，被斩断的左上黑子竟与中腹黑子勾连，起死回生！
公上遵露出惊叹的表情，“尊上厉害！”
尊上笑了笑，转而谈起正事，“说说北疆罢。”
公上遵立即整理好表情，肃声道：“是。”缓缓将其在北疆所见所闻尽数告知。
尊上略垂下眼，纤长细密的睫毛遮住眼中深沉的暗光，“如此……甚好。我有一事要托付给你。”
公上遵自然不会拒绝，“尊上请讲。”
“你与古兰一同前往北疆……”
他说了很多，公上遵听后，怔愣许久，终于开口，“尊上……这是要开始了吗？”
尊上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他起身，垂眸看向仍坐于地上的公上遵，“此话不对，早已开始才是。”他的眼睛是狭长的，垂下眼的时候眸光格外深沉冰冷，公上遵望向那双眼睛像是望向凝聚人世间所有罪恶的深渊。
他匆匆避开了尊上的视线。
“好了，”尊上收回视线望向远处，“你与古兰尽快动身，我欲前往中洲，云生楼的事务就暂且交予胡酒。”
公上遵起身行礼，“是，属下这就动身。”说罢，转身离开。
未走远，他听见尊上悠悠地说，“你是我如今，唯一信任之人，完成此事的同时，我更希望你平安，务必小心，至于古兰……用的上便用，若妨碍到你，无需手下留情。”
公上遵脚步一顿，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他于心中一叹，回身向着尊上的方向深深行礼，“属下定不负尊上嘱托！也请尊上……保重！”
公上遵离开后，前一刻仍然秀美雅致、生机盎然的庭院突然陷入灰白的死寂，尊上轻松写意的表情彻底消失不见，一派漠然阴沉，他垂眸看向右手指尖，那里血肉消融，露出森森白骨，不仅如此，还在以不慢的速度向上蔓延。
不出半月，他只能剩下一具骨头架子。
这是前些时日酆都一行，他从天道手中偷走了一样东西，天道给予他的惩罚，他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公上遵。
他将这样东西藏于胸口，离心脏最近的地方，看做此生执念。
血肉消融的过程，比凡间最残忍的刑罚还要痛苦百倍，但他像是感觉不到般，面色如常，悠然地掏出一身黑袍将自己裹住。
天道看不见世间种种不平事，逆天而行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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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宗有三门，南正门，与东西两道侧门，拜访无涯的修士出于尊敬通常从正门入，因此久而久之，身为必经之路的清道镇逐渐发展起来，与南面世家掌控的城池无法相比，但已可以媲美中洲大部分的繁华城池，只不过仍保留“镇”的名称罢了。
生活在镇中的多是寻求庇护的低阶修士以及没有修炼天赋的修士后人，因此较大程度保留了凡人的习性，他们更愿意用有限的生命体会人间锦绣繁华。
今日，清道镇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客人全身藏于黑袍之下，来往修士络绎不绝，却无人注意到他。
天色渐晚，镇中酒楼华灯初上，宾客纷至沓来，大厅中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各位可有听说，明尊不日举行收徒典礼，收第二位弟子了！”酒意上头，忍不住掏出一些秘密与众人分享。
黑袍人倚着窗，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两枚黑白棋子。
此话果然引得众人惊讶不已，“怎会？历代明尊都只有一位弟子啊！”
明尊收徒是何等大事，不出意外下任明尊便是这位弟子，这关乎着天下苍生，自然要广而告之，举行隆重的收徒典礼，邀请各派代表出席见证的！
“据说是赵夫人的要求。”分享之人得意洋洋，也不知从何处听说。
最初的惊讶过去，众人只当是醉酒后的玩笑，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赵夫人？那确实不好拒绝，第一世家赵家嫡女，又是明尊亲生父亲的续弦，多少得喊一声母亲。”
“什么第一世家？若不是三十年前沈家遭魔修毒手，满门皆亡，怎轮得到她赵家！”
手中动作蓦然停顿，黑袍人终于侧头望向说话之人。
“诶诶诶！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快住嘴！”
“有什么不敢的？我还听说沈家灭门一案，赵家脱不了干系……”话未尽，便被同行之人打晕，他们惊慌地四下张望，连忙付了酒钱匆匆离去。
隐藏在黑袍下的双目，若有所思。
夜色渐深，笙歌鼎沸的酒楼旁有条昏暗的小巷，两人架着醉酒的友人路过此处。
“吓死老子，万一被有心人听到就完了！”
“不过，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我也好奇，等他酒醒问一问便是。”
小巷很黑，只有旁边酒楼漏过来的点点灯光，已足够他们看见前方突然出现的黑袍人。
“道友，让一下……”
却在下一刻，身首异处。
醉酒之人倒是没事，只是失去支撑摔在地上，坐在血泊中，他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逐渐靠近的浓黑衣摆，想着是哪个大人物，这料子瞧着就很贵。
黑袍下伸出一只森白骨手，指节很长，骨手盖在醉酒之人的颅顶上，指尖一钩轻而易举地刺入头盖骨，顿时满脸鲜血。
酒醒了，但人也死了。
黑袍人随意将尸体扔到一边，掏出雪白的帕子擦拭手上鲜血。
搜了魂后，自然知道他所说是真是假，又是何处得来的消息。
“赵家……如此甚好。”今日运气倒是不错，竟让他撞上这么件好事，他嘴角上扬，愉悦地笑了。
他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与寻常折扇不同，这把折扇的表面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扇叶的顶端尖锐无比，丝毫没有风雅之物的和煦雅致，倒透着股肃杀之气。
黑袍人取下九片扇叶中唯一写着符文的扔出，落于地面前扇叶便化作一位不过七八岁的小童，小童梳着总角，穿着喜庆的红色小衫，软乎乎地行了个礼，唤道：“主人。”
黑夜中，看不清小童的样貌，只能瞧出他的动作似乎有些僵硬。
“你换身衣服，去将……这番话传播出去。”黑袍人命令道，话的内容直接被他灌进小童的脑子里，这样才不会忘。
“是，主人……但是，换什么衣服呀？”
“你死时穿的那身。”
小童恍然大悟，“羊羊明白啦，这就去办！这些人……”他指向地上的三具尸体，“要羊羊一起处理掉吗？”
“不必。”
小童听话地行礼，随后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就在黑袍人转身欲离去时，小巷又来了队新人。
今日这地方倒是热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他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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