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银河》起雾没

16、八卦

　　晚自习班上一下子少了十来个人，阮宁瞧着很是不习惯，每次抬起头来看见隔壁空荡的座位，都要恍惚几秒，他们都去竞赛班了，许明瑞不在，俞子安都很少回过头来了。

　　阮宁埋头写累了，眼前发晕，转转酸痛的脖颈，瞥见俞子安正偏头同周清如说话，他面相亲和，双目生得桃花眼，说话时总是带着笑，叫人很难讨厌。

　　“别光学习啊，那多没意思，邢婉蓉的生日会你去不去？咱俩可以一起，省点车费。”

　　周清如不太爱搭理俞子安，很少接他的闲话，平时老师让互相背课文，也是背得板板正正，半点多余的眼神也不接，此时看看左右桌面，推了他一把。

　　“胳膊让让，压着我书了。”

　　周清如手下用力，把书抽回来，打眼一瞧，书皮都被压皱了，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又不缺这点打车钱。”

　　“那你去吗？去的话，我们在附近的商场门口见。”

　　周清如沉默半天，才回了个“行。”

　　阮宁猜测，贺定国安排他俩坐一起，许是因为周清如学英语上有一定技巧，想让周清如对俞子安的成绩有提升，班里都说俞子安以后肯定会出国会留学，但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成绩平平，托福雅思都没过。

　　阮宁挠挠头，可是这俩人看上去没什么化学反应啊？

　　第二节晚自习，许明瑞的座位上多出了一人，沐宜彤把桌上的书本往抽屉里一放，拿着本子带只笔往那一坐，架势自然得像是自己的地盘。

　　沐宜彤见阮宁全程盯着自己动作，愣了下，随意地一挥手，“放心，班长不介意这些的，座位随便坐。”

　　沐宜彤现在的同桌是个沉默寡言的男生，她满腔的话都没地方说，到了阮宁身边，小嘴一直叭叭个不停，整整一节课被纪律委员记了三次名。

　　“记次名字能掉我块肉不成？”沐宜彤话说归说，埋着头用书堆挡住脸，偏头看向阮宁，“我这不还是怕小阮宁一个人坐孤单嘛，许明瑞走了，都没人跟你聊聊天。”

　　沐宜彤来时连本练习册也没带，阮宁抽出一本准备先给她用，听着这些话，莫名红了脸。

　　就算许明瑞在，也不会跟她说些有的没的。他俩刚做同桌没多久，谈不上什么私交，上课都在专注学习，许明瑞看着懒散随意，但在学习上的天赋让人咋舌，常常每次习题最后一道大题，别人要思考半天，他胳膊撑着脸，目光在题干上停留两圈，随意转了转笔就开始写。

　　许明瑞写完见阮宁还没动笔，就会不动声色地把草稿推过来，阮宁扫两眼，很快就能悟出解题思路。

　　除此之外，她们连联系方式都没加过，只偶尔能从班级群聊里看见他跟其他同学插科打诨的表情包，阮宁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失落。

　　“我知道班上有些男生不怀好意，喜欢沾花惹草，到处欺逗女孩玩，比如靠窗那个，最后一排那个，和正偷吃东西那个，”沐宜彤直接在班上指了几个人，架势娴熟，大有指点江山之势，“所以我把座位占了，班长还得夸我做的好。”

　　阮宁笑：“那你真厉害。”

　　“可不，不过说到班长，”沐宜彤神神秘秘地凑近阮宁，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管崎吧？管崎最近又在追卓梦姿了，每天早上给她送早餐，晚上约她散步，可是卓梦姿不知道是不是和许明瑞闹矛盾了，明面上态度不清不楚的，昨天还跟管崎在操场上走了两圈，好多人都看见了。”

　　还以为有什么，原来是八卦。

　　阮宁视线往旁边移了移，拿着尺子在数学题上画了两条辅助线，“不清楚，没听说过。”

　　沐宜彤摸着下巴，自顾自说着，“前段竞赛班休息了阵，现在许明瑞和卓梦姿一块上课，不知道有没有好戏看，要是到时候闹起来了，不会打起来吧。”

　　阮宁实在是纳闷，停住笔，“你都从哪听来的消息。”

　　沐宜彤更惊讶，瞪大了眼，“学校论坛啊，你从来不看论坛的吗？”

　　阮宁摇摇头，“不看。”

　　只有在刚来时陈萱给她看过一次里面的校花榜校草榜，阮宁觉得没什么意思，再加上纪妍每天耳提面命让她好好学习，于是连账号都没注册过。

　　沐宜彤反而更加兴奋了，掏出手机来，把学校论坛打开，“怪不得你听见他们名字都没什么反应，得错过多少精彩的八卦啊。”

　　荣清中学论坛和普通学校论坛没什么两样，满屏的帖子回复数都很多，看时间也临近，一刷新又是不同帖子翻上来。

　　【食堂二楼三号窗口的小炒黄牛肉拿猪肉滥竽充数，避雷！火速避雷！】

　　【～表白墙12.0～//禁水贴//禁刷屏//】

　　【昨天宿舍楼半夜能听见小树林里有鬼哭狼嚎的声音，是不是闹鬼啊？听说后山以前是坟场？】

　　【校花卓梦姿又被人堵在操场了，有八卦看，速来！】

　　【九成新平板现价八折出，走正规平台，有意者请联系138xxxxxxxx】

　　【听说竞赛班搬去新楼了是真的吗？不是要做教学楼用吗？】

　　【运动会即将展开，宣传部开启招新，欢迎报名！】

　　【高二(五)班新来的阮宁有人有联系方式吗球球球！】

　　……

　　阮宁划拉到下面，沐宜彤连忙把手机夺过去，笑嘻嘻冲她打着哈哈，“不注册也行，都是些无聊的话题。”

　　阮宁其实撇见了，提到她的帖子字体颜色不一样，显然是点开过，下面还显示着沐宜彤前段时间的回复。

　　月亮红彤彤：我有联系方式但是不给你嘿嘿，新同学肤白貌美性格还可爱，家人们谁懂啊，仙女竟是我同桌！

　　沐宜彤清咳两声，她在网络上向来奔放，不会吓到阮宁吧？她假装做着练习，脑袋里一团乱麻，过了会又忍不住问，“你刚才没看到什么吧？”

　　阮宁看着沐宜彤满脸试探，又回想起她的回复，莫名几分羞窘，“没有，怎么了吗？”

　　“没事。”
　　沐宜彤连忙摇摇头，悄悄松了口气。

　　幸好翻的页面不多，要是阮宁看到有网友拉郎她跟许明瑞的帖子，自己还跟着胡乱磕了两口，那就大事不好了。

　　可沐宜彤自认错也不在她，这俩人一个清隽恣意，一个腼腆单纯，多般配啊！

　　阮宁靠窗的方位与先前不同，以前是能看到操场和篮球场那一侧，现在换到另一边，窗外是高高耸立的崭新大楼，朦胧夜色中看不清具体构造，只有盏盏明亮的灯光，显示有人在上课。

　　阮宁撑着脸看了会，忍不住想，许明瑞会在里面哪一间呢？

　　*

　　多日不见，数学竞赛班的人重聚，又都是各个班的大神，到了课间一改学习时肃穆严谨的气氛，热闹得不得了，偶尔隔壁物理班、生物班的人还会过来串门，往空位一坐，直接开聊。

　　这天气即便是夜间也算不上凉，外面热浪滚滚，楼层又高，下去上来一趟累得浑身大汗，有男生大跨步进来，直接凑到空调前，拉下领口直接往里灌风。

　　“还是新空调爽，像我们班坏了的那个，给修理部报了两个月也不见有人来修，把老班给气坏了。”

　　“这样影响不好啊，班里还有妹子，”后进来的男生看到这情景，下意识往班级后方看了两眼，女生们不愿跟男生凑太近，都扎堆坐在左后方。

　　苏航径直走到某个位置，放下一罐冰镇的橙子汽水，这才转回身往空调前方走，顺带把前面那兄弟的衣服往下扒拉了一下，“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肚腩都露出来了。”

　　“那叫腹肌，我狂练了一个月才有的效果。”

　　“谢了，”冰寒的凉气扑面而来，些许湿气沾上许明瑞的脸，他抬头看了一眼苏航，“钱给你转了。”

　　有两个男生嫌前门远，直接猛拍后门，等有人给开锁了才推门进来，装着花花绿绿零食的塑料袋往桌子上一丢，板凳往后一拉，坐下喘着粗气。

　　“这楼能不能安个电梯？高是真高，上课的地方还在最顶层，商业街又远，爬上来老费力了，早知道来的时候就带点薯片辣条了，上课饿得慌。”

　　“好像楼下几层做档案室用了，电梯就别想了，申请个电梯学校能磨蹭好几年，不过你是光买零食去的吗？还不是顺带着给于馨冉带了份。”

　　汪沅把人一推，“哎，你别拆穿我行不行。”

　　同伴看了眼坐在前方的许明瑞，话语里调侃意味十足，“人家都心有所属了，你非上赶着贴冷屁股是吧。”

　　“我乐意，你别管，她最近让我给她投票来着，是兄弟就帮投一票！”

　　“我也收到她朋友发的链接了，最美校花是吧，班上女神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俩都是五班的学生，旁边离得不远的别班男生听了，忍不住插了一嘴，“话说我今天看见高一的叫董悦的新生了，长得那叫一个牛逼，说不定这次能争一争校花，听说刚进来就引得班上两个男生为她大打出手，闹得沸沸扬扬。”

　　“你这是什么鬼形容，依我看校花还得是卓梦姿，我至今没见过比她好看的。”

　　“那可不尽然，我们学校美女还是出了名的多，高二的越雨萌，高三的舒月，还有他们五班的于馨冉也不错啊！”

　　说着那人随手往苏航身上一指，“是吧，于馨冉是你们班班花吧？”

　　苏航在旁边默默听着，没想到话题能问到她头上，一愣，想想说了句：“阮宁也挺漂亮的。”

　　“阮宁是谁？”

　　“他们班一个转学生，我见过，还真挺好看的，就是平时安安静静的，比较低调，这次上排名了吗？是不是没报名？”

　　“我就记得是许明瑞的同桌来着，平时没怎么注意，”汪沅见他们脸上都浮现出迷茫的神情，不禁想为班上女生说说好话，省得一天到晚就知道卓梦姿卓梦姿的，搞得好像学校里除了她没别人了一样。

　　“印象中那姑娘皮肤好像挺白的，眼睛也大……不是苏航你小子，我夸一下，你笑什么笑，暗恋人家是吧？”

　　“胡说八道什么，别乱造谣啊，”苏航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收尽，无意识胡乱往外抓了一下，碰到一个冰冷的硬质物体，他怔了一下，低头看去。

　　许明瑞拿走汽水罐单手启开，手机里正刷着消息，目光落在荧幕上，没用心听他们的对话，只在听到阮宁的名字时微微抬头，恰巧对上苏航的眼。

　　许明瑞：“……”

　　紧接着他听见苏航说，“换座位前我挺想换到和阮宁坐一块的，倒不是因为你们说的暗恋什么的，只是觉得她很努力，想帮她一下，当然班长数学成绩好，我的也不差。”

　　荣清中学是近年来蝉联重本率第一的高中，不仅在延溪，在整个省都小有盛名，能进入竞赛班的都是各个科目的顶尖学神也不为过，自有一番傲气在身。

　　苏航平日里在班上跟许明瑞交集不多，只在篮球场上时会一起玩，而此时苏航看向许明瑞的目光里，平白多了些针锋相对的气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