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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他们第二次见面在一个月后。
快下班的时候,LINE上突然弹出一个第一次对话的窗口,问他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是那种年轻女孩子的口吻,头像也是圆滚滚的熊猫。在文字信息发送后,隔了两秒,又立即发了同样可爱的动画表情过来。
「图片:可以吗?」
【七海(三菱营业一科):有什么事?】
【莉莉卡:之前不是有收到钱吗】
【莉莉卡:所以——】
【莉莉卡:现在安顿下来】
【莉莉卡:就想把钱还掉啦!】
【莉莉卡:顺便招待建人先生来我工作的地方玩 ≧ω≦ 】
【莉莉卡:怎么样】
【莉莉卡:来吧来吧,真的很好玩的!】
……
消息提示接连弹出来,所有话都被拆得七零八落,在七海建人看来,这七八条消息明明是一句话就能发完的。
不过,去工作?她没有继续上学吗?
【七海(三菱营业一科):学校那边呢?】
虽然迅速显示已读,对面这次「正在输入」了好久,半天才弹出来一句:
【莉莉卡:暂时顾不上了】
【莉莉卡:没有时间】
【莉莉卡:这样也没办法啦~】
七海建人看着那条用来代表轻松语气的波浪线,没忍住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上司拎着包下班打卡,听见就开玩笑说:“七海,老叹气财运可都是会飞走的。严肃虽然能增加顾客的信任,放松也是很重要的!”
他拍拍七海建人的肩膀,宣布:“今天没有应酬,也不加班,没事的都早点回家休息吧。”
办公室响起一小片欢呼声。
七海建人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聊天界面有个地址被分享过来了。
【莉莉卡:就是这里】
【莉莉卡:类似的店很多注意别走错哦】
【七海(三菱营业一科):好,我大概七点一刻到。】
【莉莉卡:好耶——】
给的地址是新宿某家酒吧。
七海到那里时发现进去的客人全都是男性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是家女性.酒吧。
从老板、调酒师到服务员全都是女性。相应的,进来的客人几乎全都是男性。
女性.酒吧的服务生由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担任,穿着蕾丝蓬蓬女仆裙,主要职责就是站在吧台后面和各种各样的客人聊天,或者说是奉承。
七海建人推门进去,迎客铃铛响后就是清脆的「欢迎光临」。
这家酒吧的吧台不像普通酒吧那样只有一排,而像是绵延的海岸线绕着整个店都走了一圈。就像大型自助餐,吧台后面是女招待,客人可以随心所欲选择不同地方的座位坐下聊天。
当然,座位费和酒水价格也高出近一倍。
七海点了一份基础酒水套餐,把价目表还回去的时候问后面的服务生:“请问,藤川梨花在哪里?”
想到或许没有用真名,他又接着补充:“我是说……莉莉卡。”
“……莉莉卡的话,今天休息呢,”女孩的眼珠转了一圈 ,换上更亲切甜美的笑容:“不然我们交换一下联络方式,等她当班的时候我告诉你?”
女孩不知从哪里掏出手机来,看那偷偷摸摸的架势,也许店里有当班不允许带手机的规定。
七海想着这件事,边往后靠了靠。
这个女孩靠得实在太近了,化妆品和香水的甜腻味道混合着店里的香薰,让他觉得有些憋闷。
“——原来是这样啊!!我之前完全不知道呢!!”
不知哪里突然传来音量明显超规格的奉承话,七海记得自己似乎听过这个声音,回头在店里找了一阵,果然发现了正跟客人聊天的藤川梨花。
她和店里所有女孩子的打扮一样,淡蓝蓬蓬裙和白蕾丝花边的漂亮围裙,头发梳成了双马尾,上面别着五六根色彩斑斓的细发卡。
她面前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微胖男人,面前堆放着不少空酒杯,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在醉醺醺地高谈阔论,连藤川梨花突然拔高的音量都没能惊醒他。
对半醉的客人,藤川梨花应付得就不太用心了。
她一边说着成套的奉承话,一边死死地看着门口七海这边。
确切地说,是看向正招待七海的这名服务生。
藤川梨花脸上还在笑,但那更多是一种「被我抓到现行了吧」的咬牙切齿,目光狠狠地盯着这边。
七海面前的服务生则露出恼怒混合着不忿的神情。她声音不小地切了一声,转身把托盘重重放在了七海面前就转身离开了。
动作之大,杯子里的酒水甚至溅出来一点。
七海倒是觉得没什么,藤川梨花的眼神却变得更凶了,像条随时准备从敌人身上咬下块肉来的小狗。
她对旁边的同事交代了两句,怒气冲冲从身后的一扇门进去了。
七海猜那是连通整个后台的。因为吧台实在太长,内部面积又狭窄,长距离移动时挤开一大串人会很麻烦。
他的猜想没错。大约两分钟左右,藤川梨花就从他面前的吧台出现了,不过发型有点乱,发卡也少了两枚,像是和人有过争执。
“她还让你买别的了吗?我把这个退掉。”
藤川梨花见面第一句就是这个,她端起托盘要放回去,看见外面溅出来的水渍,又放回去从吧台下面抽了张纸巾小心地擦。
“她总让人点又贵又难喝的套餐,能留得住人才有鬼了……还老抢我客人,就欺负我年龄小是新来的。不过,”她说着朝远处看了眼,脸上带了点得意:“以后她绝对不敢了。”
七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刚才招待他的女服务生也从后台出来了。
她的头发比梨花的还乱,胸前的蝴蝶结都歪了,脸上带着巴掌印,哭着往藤川梨花这里指。
七海大概猜出刚才在后台发生什么了。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藤川梨花,后者很是出了一口恶气的样子,把擦完的托盘端走退掉了。
刚花出去的钱转眼又回到手里。
“店里的东西都别点,没什么好喝的。”藤川梨花一副业内人的架势告诫他:“像刚才的清酒,都是买了最便宜的倒进杯子里兑水,价格就翻了好几倍,还特别难喝。”
七海从没来过这种店,不过他想,那些来女性.酒吧喝酒的客人真正在意的应该并不是酒。
但他看着藤川梨花的表情,觉得现在说这种话并不合适,就顺势点了点头。
藤川梨花一下就高兴了,对他笑,说:“稍微去店外等我一下可以吗?我跟店长说一声就过去,很快的,你可千万别被其他人骗走了。”
她再出现的时候换回了常服,应该是新买的,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套学校制服。
“建人先生!”
她快步小跑过来,把一个开口信封递给了他,小声催促:“看一下看一下。”
五千元对七海来说什么都不算,但他看着藤川梨花亮晶晶的眼睛,还是把信封打开点了一下。
五张崭新的一千块,应该是特地挑的新钱。
女孩子虽然装作摆弄手机的样子,实际心思根本没在那一大串毛绒挂件上,时不时悄悄看一眼他。那样子摆明了在期待他的反应。
七海补充了一句:“我很高兴。”
藤川梨花的眼睛一下被点亮了,她就在等这句话似的,高高兴兴地过来邀功:“真的吗真的吗?你真的喜欢吗?本来是想还你张五千块的,可没找到那么大的钱。这五张我挑了好——久才找出来的、唉,因为到手的小费都不太新、”
说了一长串话后她猛吸了一口气,欢喜地总结:“反正,你高兴就很好啦!”
叫藤川梨花的女孩像发薪日的上司那样,欣慰地对他点了点头,好像他大有前途。
不过七海觉得,她比上司要可爱多了。
这显然不是因为异性、或者说她好看的外表,而是什么更说不清道不明、更深入的东西。
就好像他在这嘈杂脏乱的街头,心里涌上来的并非像以往应酬或是加班间隙时感到的烦躁沉闷。而像是久违的休息日,听着她欢快的声调简直像今天没上过班似的。
此刻他站在这里,只觉得夏夜晚风令人心情舒畅。
细小的雀跃鼓舞着他,神使鬼差的,七海问她:“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女性.酒吧不提供宿舍,这一个月梨花都居无定所,在各种地方凑合的,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青黑。
“还没有,等之后再换个有宿舍的工作去干吧!”藤川梨花轻松口头解决了这个问题,拉着七海的袖角问:“建人先生有忌口吗?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几家好吃的店,我请客!”
她的力量很小,七海还是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了两步。
“……我可以提供食宿,”七海没回应吃饭的事,而是问:“你愿意、做家政妇吗?”
女孩迈开的步子停下了,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诶?”
*梨花的日语读音是rika,莉莉卡的读音则是ririka,加了个音节变成叠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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