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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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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家在僵持的这一刻总算是露了头,老爷与夫人匆匆赶到,夫人小脚跟在后面到了厅里差点没站稳,亏得慕秋上去扶了一把。
夫人抬眼看到慕秋,眼光在她脸上顿了顿便移开了。
三格格笑着上去给两位道了吉祥话,老爷夫人也是喜气洋洋的拉起三格格,夸她又美又飒。
一场不大不小的危机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化解掉了,老福晋冷哼,“大的和稀泥,小的也是和稀泥,全天下都在这和稀泥。”
张安达笑着说:“就属您眼明心亮。”
老福晋白他一眼,啐道:“别跟我这打哈哈。”
“姐姐呢?”三格格问。
“还在阁楼上打扮呢。”夫人回道。
“要不,我去看看?在这也挺无聊的,好久没见着姐姐了。”三格格说,乌溜溜的眼珠子一派天真无邪的女儿态。
“格格们说说话也好,你姐姐正害怕呢。”老爷说。
“觅得好夫婿开心才是,有什么怕的?我去给咱姐姐说道说道。”
夫人犯了犹豫,瞥见一边杵着的慕秋,觉着这丫头最近用着挺趁手的,于是招手道:“你带三格格去,仔细伺候。”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有深意,慕秋掂量着觉得事情不简单,但这就一个天真无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而已,不知道夫人在多什么心思。
领了命,慕秋带着三格格退出花厅,向更深处的秀楼走去。慕秋一路就安静低着头带路,没想到三格格叽叽喳喳个没停,话多且密,让人深刻领教“话痨”二字的精髓。
几分钟下来,慕秋算是听明白了,三格格怎么话绕来绕去始终都是围着他们家新姑爷——柯怀思打转呢?
其实,说句实话,就三格格这性格放现代也挺炸的,何况在这个时代。要不是有个家世给她撑着早不知道被人骂成什么样了吧。
慕秋就安静听着,什么“原本是我的夫婿”、“要不是我阿玛的名头不好”、“要不是这一家子好说话容易被拿捏”、“新派军官……”一句句相干不相干的都传到耳朵里来。
慕秋真想问一句,你两生米煮成熟饭了吗?煮熟的鸭子到嘴还能飞了呢,你空着一双手在这叭叭个没完烦不烦?!
“哎!你这胖丫头是不是也有什么心思?”
冷不防一句砸到慕秋头上,慕秋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就问:“哪儿胖了啊!”
三格格指着她的腰说:“都水桶了还不胖?哪个男人搂的过来?”
慕秋拍了拍自己的腰说,试图解释:“这叫结实,我以前比这还粗呢。”
“你这丫头我喜欢,改明要了你跟着我玩吧。”三格格仿佛在买卖货物。
“不用了,我笨手笨脚的做不好事。”慕秋回了一句。
没想到这句话又让三格格笑了起来,“诓谁呢,你要是笨手笨脚福晋会让你带着我?”
“嗯?”慕秋不解这句话的意思,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样的瞅着面前的贵族小姐。
“还不是处处提防我,”三格格说着,“话说回来,你也就活络点,其他的也没看出有什么独到之处。”
“没看出来就对了,我就没有啊。”慕秋说着抢先几步替三格格打开小姐闺阁院子的小门。
本是虚掩,一推也就开了。三格格惊诧问:“怎么没个人看着?之前的老婆子呢?”
“回老家了吧。”
三格格颇为不屑的说:“一个个的都没良心,扔下主人家就跑了。”边说边双手在袍子两边拎了一下,跨进院门。
慕秋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哈也跟进去了,心里却不屑的想,怎么着?人家辞职不干都不行?非要给你们卖命?
刚到楼下头顶就传来什么打碎的声音,三格格瞪着圆溜溜的大眼问:“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啊。”慕秋摊手。
“你怎么对你家小姐这么不上心,一点没个奴才的样子,他们怕不是没有老人用了才用了你。”三格格训斥下人的时候非常有谱。
可惜慕秋哪里吃是这一套的人,赶在三格格还要骂人的时候赶紧说:“啊对对对,那您还去不?不去我们就回去。”
三格格翻了她一眼,跨步上了楼梯。
慕秋一看立马冲到前面,噔噔噔三两步就跨上了楼梯,奔跑在长廊上,三格格只觉得上面踩踏的不是女人而是一只大象,仿佛整个小楼都要被她震塌了。
慕秋一推门先叫一句:“三格格来啦!”这一嗓子叫的好像不是什么人来了还是狼来了。
房中小姐正泪眼婆娑的举着一个茶盏作势要摔,一边的乌冬儿张嘴要劝,两人动静结合在那一嗓子下成了一副定格画。
慕秋看到这个画面愣住了,还是小姐有经验,手中茶盏立马放到梳妆台上,转身对乌冬儿说:“梳头。”自己则用帕子点了点眼角。
乌冬儿虽说动作收了但魂明显还没收,只机械性的听着小姐吩咐给递上物事。
三格格好像是掐准了时间,这才露了头,笑嘻嘻的问:“我能进来了吗,姐姐?”声音婉转但别有深意。
“是恒玲吧,快进来,咳咳,外面风大。”小姐站起身,踩着花盆底去迎客。
两位妆扮明媚的贵族少女在昏暗潮湿的闺房中互相搭了手行了礼,这套传承了百年的规矩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执拗与沉重。
慕秋一面觉得眼前少女们很年轻一面又觉得她们行将就木,矛盾的感觉冲击着她的大脑。
贵族小姐的客套自然是你夸我好看,我夸你漂亮。嘻嘻哈哈皮笑肉不笑的最高境界。
“喜庆日子还要姑奶奶自己上手?我家里姐姐出嫁那会都是额娘给梳的头。”三格格从乌冬儿手里拿过簪子,示意让小姐坐回去。
小姐坐到镜子前,三格格把簪子安稳插进发丝,端详后叹道:“好看,怪道我额娘成天叫我学你,说你文静的很就跟那画里的佳人一样,风一吹就跑了。”
“我身体不好,比不得你。”小姐声音有点发涩。
“我有什么好,像野马你家男人不喜欢。”三格格说的倒是敞亮。
这样一来反倒让小姐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原本和慕秋站一块发呆的乌冬儿,护主心切马上说:“我家姑爷的确说过就喜欢小姐这样弱柳扶风的。”
慕秋心想,你家小姐的确弱柳扶风,但你家姑爷说的肯定是违心话。
“是不是?”乌冬儿胳膊肘捅了下慕秋,仿佛在急切的寻求场外援助。
“对!他说过我作证。”被拉回神的慕秋头点的跟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乱嚼舌根。”小姐侧头训斥二人,可镜中的嘴角明显往上扬了扬。
三格格先是笑说:“乌冬儿你就像那叭儿狗,主人一句你一句的护着!”可忽然话锋一转,“哎,转眼我们都这么大了,死的死散的散以前玩在一起的伴儿都聚不起来了……”
“三格格可别乱说,我们家小姐今儿订婚呢。”乌冬儿尖利着声音打断了她。
小姐顺着三格格的话也想起了以往,心思一涌动又开始了咳嗽,先是轻咳,但喝了两口水怎么都压不下来,于是越咳越狠,她的帕子捂着嘴身体抖动的厉害,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
“有药吗?”三格格忙问。
“我们家小姐不吃药的……”乌冬儿还在嘴硬。
三格格怒骂道:“什么时候了,还跟这打哈哈呢?想不想你家小姐订婚了?”
“可……可是才吃了药呢。”乌冬儿急的眼眶泛红。
“是不是洒了大半?”三格格看着地面上的水印,隐隐弥散在空气中的中药味。
乌冬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只得点点头。
“还不再倒半碗来!”三格格下令。
小姐咳着直摆手,嘴里好不容易在咳嗽的间隙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来,“不吃,太苦。”
“哎哟,我的好姐姐这怎么行?药得吃啊……”三格格忽然慌着喊道:“这是什么?!”
乌冬儿听到这一嗓子也不倒药了,赶紧上前站到那两人当中挡着。
“你让开!”三格格怒道。
“不,我家小姐就是太累了!”
“太累了会吐血吗?!”三格格指着小姐的手帕说,“还不叫大夫来?”
慕秋也看过去,只见小姐原本粉底绣着鸳鸯的帕子,此时那两只鸳鸯脚下的清水波纹正被一汪献血洇着,格外触目惊心。
“慕秋,你倒是说句话!”乌冬儿跺着脚,好像慕秋能有多好的办法一样。
慕秋对着乌冬儿耸耸肩,意思是她也没办法啊,但瞎话总要说两句,“什么累了、,那是咳破了嗓子,我之前也这样,看着好大一滩血水其实都是口水。”
三格格气极反笑,“你们跟我这瞎咧咧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们姑爷问起来也这么说,看他请不请你们吃花生米。”
“为什么要请我们吃花生?”乌冬儿哽咽着问,这会好奇心还挺强。
慕秋解释说此处的花生为子弹的意思,就是咱们要是跟姑爷扯淡是会被打死的。
乌冬儿脸色惨白,嘴里讷讷的重复着,“有什么办法呢?”。是啊,她一个仆人除了遵从主人的意思隐瞒病情外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还不快点叫大夫来给看看?”三格格再次催促。
慕秋觉得三格格是在真着急,于是说:“老大夫跑了,新大夫据说不行。”
刚说完,腰间就被乌冬儿拧了一把,慕秋嘶的一声咧嘴不解的看向乌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