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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芝阳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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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以前,当这两人偷偷摸摸跟着那人群到达藏货的地点以后,发现这个小仓库只有一个入口,几个虎目圆瞪的伙计守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了。沈玉看着他们脸上铜铃般的眼睛,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突然他瞄到了身后的娄尘逍,当即决定物尽其用。
“让我去把他们引开?”娄尘逍有些惊讶地看着一脸正经的沈玉,发现他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直接打昏了算了,干嘛费那么大功夫?”娄尘逍抗议道。
守门的那几个伙计在草地上走来走去,他们衣着统一,皆身着银白劲装,衣料质地上好——除出了胸口那一块有些毛糙,在光泽的绸缎面料中显得有些突兀,似乎是为了掩盖什么而特意又缝了一层。但这蹩脚的伪装,十分敷衍了事,明眼人一看便将他们的来路猜个八九不离十。
“看装扮应该是唐门的人,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沈玉得出结论,转而又对他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因何叹气吗,干好活就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推都推不动的某公子,脸上的表情从死了爹娘变到死了莫瑶,一扫刚才得愁眉苦脸,立刻像得了圣旨一样屁颠屁颠地干活去了。
夜里小凉风瑟瑟地吹着,周围静得能听见风流动的声音,伙计瞪了几个时辰眼睛颇有些酸疼,困倦和寒意像汹涌的江水一样袭来,一层强过一层,他心里颇有一番“谁念西风独自凉”的意境。
“幸亏这趟镖顾主出手大方,给兄弟们的油水不少,眼看没差几天就回去了,到时候温香软玉里可得好好犒劳犒劳。”伙计默默地安慰自己。
突然他一个激灵,眼角撇到一个黑影快速闪过,“刚才那是不是有个人?”他扭头问同伴。
“好...好像是有.....有动静。”另一个胆小点的伙计吞了口唾沫,往远处的灌木丛指了一下。
门口的几个人听他们这么一说都精神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伙计带着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朝那边走去。
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被娄尘逍吸引,沈玉一个闪身快速溜进仓库,连阵风都没有带起。
里面一片漆黑,屋子中间有几个黑色物件,借着从门缝外漏进来的一丝暖月光,可以看出隐约是几个承装货物的大箱子。沈玉走到旁边,伸出手指摸了一下边缘,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心里大概有了猜测,他眉头皱了一下,有些疑惑唐门为何会大费周章的运这东西。
“里面是什么?”耳旁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沈玉“啧”了一声,怎地又未曾察觉那人什么时候近身。他淡定的把手在衣角上擦了擦,转过身回答道:“是芝阳草。”
“芝阳草?”娄尘逍两根手指摩擦着自己的下巴,装模作样地想了半晌。
“你说的是那个,用于磨制芝阳粉的芝阳草?”说完又想到刚才抬箱子人脚印的深度,皱眉轻问,“不对啊,不该这么重。”
沈玉静静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像浸在黑暗中的墨水,让人看不分明,他没有接话,而是用棱角分明的手贴在箱子周围游走了一圈,在机要处随意地轻敲轻点了几下,然后蹲下去拍着箱子底层,说道:
“有夹层,上面垫的都是芝阳草,下面全是芝阳粉。”
芝阳草是一种生在南疆的药草,有轻微致幻和麻醉的功效,将其晾晒磨制而成的芝阳粉效果更胜,曾在坊间和医者之间受一时欢迎。但因多年前,一支商队因为托运过量芝阳草集体中幻,一夜之间自相残杀殆尽,从那以后朝廷就严格限制芝阳草的运载,更别说是这种规模的芝阳粉了。
“这不像他们的行事作风啊,唐门一向谨慎,怎会在正处于风口浪尖时,冒险托运数量如此之大的芝阳粉。” 娄尘逍停顿了一下,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微湿的空气里轻转:“啧啧,这些家伙野心不小。”
说完他幸灾乐祸地嘴角噙笑,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没有一点在干见不得人地事的自觉,十分轻松惬意。
沈玉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说道, “除了方才你说的功效,芝阳粉应该还有一个用途吧。”
闻言,娄尘逍沉默片刻,突然他眼光一亮,似是想通了什么,但他却不答话,静静地看着沈玉,表示愿闻高见。
“多年前,我曾听一位医道高人提起过芝阳草,他说,取草之精华炼制成粉可致人迷幻,提粉之精源压缩制丹可强人心火。人体阴阳本相衡,正常人服丹后,体内阳气过盛,容易走火入魔。但若在炼丹时加入辅料并用秘法调制,便有一定地几率可以炼制出芝阳丹,可以在短时间内瞬间提高大量内力。”
沈玉一边说一边随意地在周围走走看看,查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线索,话音落下的时候刚好又走到娄尘逍的旁边,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了起来,原本凝重的气氛消失不见,心中皆已有了猜测。
唐门此时运送大量芝阳粉回荆州,十有八九是要在群英大会上发难,这玩意禁运已久,要搞来数量如此巨大的芝阳粉已是不易,通行各大关口的严查死守更是难上加难。这番折腾饶是放在唐门鼎盛时期尚且费力,如今实力大不如前,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呢?只有一种可能,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看来唐门背后不仅有棵大树,还是个盘根错节的庙堂巨木。
沈玉心想,这群傻子自己漏出这么大的尾巴还真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此时屋外远远传来一些声音,应是被引开的人快回来了,沈玉微微一笑,说道:“娄兄表情如此愉悦,似乎很喜欢这里,在下还是比较喜欢温暖的床铺,就不多陪了。”
说完他身影一闪,消失在了黑暗中。
娄尘逍没想到他说走就走,他看了一下四周,面露恐慌: “哎呀呀,这儿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会不会有鬼呀,我好怕怕呀,快跑快跑。”话音刚落,他也不见了,黑暗的屋子里恢复一片寂静,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片刻后,娄尘逍房间。
“公子。”莫瑶早就等在房间里,看到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娄尘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修长整齐的眉毛向上挑起,语气带了点不屑:“这么多年了,唐家还是这么蠢。”
“还是”二字显然颇为耐人寻味。
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莫瑶的黑发滑下,在发梢处挑起了一缕轻捻,他低垂着眼睛,莫瑶只能看到他微微漏出的一丝眸光,只听他继续缓缓地说道:“木桩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小肥兔乖乖地撞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