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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青春荒唐:戒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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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荒唐:戒指
我把戒指寄回给他,彻底结束那段感情。
宿舍四个人,三个人都谈起了恋爱,我却失恋了。
其实阿静跟林扬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奇怪。美丽与帅气的最佳组合。不过,我不是从这点看出来的,而是通过阿静本科时期的经历做出了合理的推测,她会选择一个负责任的男孩。
林扬不仅长得帅,人还上进。
原本阿静不需要奋斗,可当她失去了那一切,她便不得不从头再来了。
那个男孩必须要愿意与她一起竭尽全力,并且愿意陪伴与守护她。
所以,阿静跟林扬在一起,我并不意外。
至于亦欢为什么后知后觉,可能她认为阿静曾经受到的伤害太大,不会再轻易恋爱了。
可爱情里的伤,有的人会选择退守,有的人会选择替代。
前者说:我不想再谈恋爱了。
后者则转身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中,俗称“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这种恋情,可以是遗忘式,通过新任疗伤。
亦可以是补偿式,双方存在歉疚,对新任更好。
当然,也可以是贬低式与炫耀式,把前任怼得一无是处,把新任夸得天花乱坠。
本着不气死前任不罢休的精神,大秀与新任的恩爱,狂做高抬腿。
我觉得,这叫拉踩。相当不地道。
可谁知道呢,也许某天我也需要这么不地道一次,所谓报复的快感,不就是由此而生吗?
贺静跟林扬的爱情,我看得清楚。
林亦欢跟沈辰的爱情,我看得更清楚。
我知道亦欢从一开始看上的,就是林扬,我更知道沈辰有追求亦欢的意思。
太明显了,亦欢那个自以为聪明的沙雕。
至于吕亦如与林遇,欸,我真不想评价什么。说实话,本来这个宿舍里,我和亦如算是走得近的。
可自从她插足了林遇的感情,我就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没法接受。
我不知道大家是怎样看待的,但我知道有很多人肯定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网上骂得狗血淋头,私下践行酣畅淋漓。
或者反过来,表面说着不介意,暗地评论真绿茶。
我之所以没办法全然接受这件事,是因为我也被插足了。
她们叫我阿等,这是舍友们给我起的昵称。
开学的时候,我们四个在研究生公寓里唠嗑,聊起各自情感状况,她们得知我有一个本科同班同学男朋友,我在等他归来,于是便给我起了“阿等”这个称呼。
纪从意,大四的时候去美国交换,读研又去了英国,而我一直在原地等他。
等他回来,我们结婚,我都想好了,我们也说好了。
记忆中开始发生矛盾,是大三的时候关于未来选择的问题,也即所谓人生规划。
我想早早成家,稳定下来,而从意他,有很高远的目标。
行罢,那我就陪你一起读研。
原本我不是这样打算的,早知如此,我就该在大一大二搞好成绩,争取保研了。我的排名就错那么一点点,那就考呗。
谁知道,他奶奶的,我在辛苦备考研究生的时候,他看到国际部的对外交流通知,新一批高校交换生申请名额下来了。
正好前不久,他刚考了托。
于是大三下学期后半段,他一直忙于加州大学的交换生项目申请流程。
同年六月份,他收到交换邀请函,准备面签,办理签证事宜。八月初,完成交换手续,也找到了住处。
然后,他回家待了两周,预备出国。
而我,苦逼地继续备考研究生,在图书馆呆了整个暑假。
从天河机场送他离开的时候,我落寞了好久,好在,他说了回来给我惊喜。
我期盼这个惊喜,盼了整个年头。
在美帝是个什么感觉?我没有去过,所以不太清楚,但是我有朋友在那边读书,有的在念本科,有的也是交换生,再然后,就是发觉中学同学与大学同学中,有好几个学霸申请了直博,全额奖学金啊!啧啧,太厉害了,羡慕啊。
后来我想,这不是艳羡的问题,我看到他们都买了二手车,原来汽车在那里那么便宜吗?随便打个工就赚到了啊?
我听说在日本留学的朋友,男同学去停车场当保安做指挥,女同学去餐厅做服务生,抢着全家晚上打折的便当……
我觉得,似乎他们都掩藏了艰辛。
因为有时差的缘故,我跟他不能每天都交流,有时会视频,大多数时候都是颠倒了白昼黑夜才看到消息与进行回复。
他很辛苦,我从他的状态里能感觉得到。
他在那边,既要完成选修的课程学业,又想要准备申请国外研究生。他需要社交锻炼语言能力,还需要做好学术为深造做准备,同时,我们还都得忙着毕业论文。
或许因为太过忙碌,交流也变得少了起来,我们并没有留意这个变化,它在不知不觉中产生。
也正是因为那些忙碌,我们没有时间去顾及别的心思。
可如今想来,何尝不空虚?
那便,如何不寄情?
他是怎样的,我心里没底儿,至少回过头来,我才明白。我寄情的方式源于笃定与坚信。
她们唤我“阿等”,也不是没有道理。
从意参加了学院的线上答辩,我帮他办理了所有能办的毕业流程。
次年五月底,他回国,刚好错过了我们的毕业照。
四月份的时候,面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我考上了本校研究生。
而从意回来时,也是带着此前拿到的英国高校的offer,成为令人称羡大军中的一员。
看,我选的男孩,多么优秀哇!
我们两个补拍了毕业照,是单独联系的一位跟拍摄影师,小哥哥挺年轻的,也是刚毕业不久,自主创业,网上接单。
我一直想穿民国旗袍来着,还有学生服,看起来更像是老师。
我们大概拍了三套衣服,他西装革履的时候,我一度想入非非,把眼前当成了婚纱照。
“从意,你不是说,要给我惊喜吗?”我拨了拨他的面颊,差点捏出婴儿肥,“长肥了,按理说那么累,应给跟我同样消瘦才对。”
为伊消得人憔悴,放在今天,那是为学业跟事业,销魂。
从意拈起我的手指,眼睛里浮着笑意,好似微波荡漾开来,“是的啊,拍完照,我们就去看惊喜。”
那天拍到挺晚的,摄影师小哥很认真。
我们换回自己的衣服,手牵手出了校门,打乘地铁去了亚贸,在商场里逛了逛。
他带我走到珠宝区,我讶异了片刻,随即便知他说的惊喜指的是什么了。
我本来以为我俩是来买对戒的,还在寻思卡里的余额够不够用。从意闻言乐哈哈笑着对我说:“傻瓜,这又不是求婚,这叫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代表着我要和你一起走下去的决心。”
哦,原来如此啊!
珠宝店小姐姐帮我挑了几款,从意说价格适中就行,我说:“还是便宜点吧,回头咱俩结婚了,买贵点的。”
我后悔了。
当时就应该宰了他!
虽然手头的这个戒指,我要还给他了,但是想来,他也送不出去了。让他大出血再吃瘪,虽然抵不上我的吃痛,最起码略有快意。
选来选去,我没出息到只选了个两千块钱的碎钻。
这可能也预示着我们的分离。
从商场离开的时候,我对从意说:“从意,我觉得我们好像犯了个错误,我们应该先买戒指再拍照,这样还能把它给拍进去!”
我激动地晃晃指间的戒指,刚刚好的尺寸,都不需要调整的,就是因为正好,所以我也确定了这款,上面一只小心心。
里面钳着的碎钻在商场侧缘的灯光暗影下若隐若现。
我对着光,仿佛对上了全世界的光亮。
“我们将来还会拍婚纱照,那时就是对戒啦!”从意也像小孩子似的语气回我。
仍有宠溺。
次日,全学院都知道了,纪从意给余清清买了定情戒指。
六月底,我们年级聚餐,做最后的告别,晚宴结束后,本科时代彻底完结。
那天,我穿了一条优雅的蓝黑色系中长裙,质量嘛,哈哈哈我觉得很一般,就是看起来挺典雅的。
我舍不得买上千块的,买的也不过是几百块的仿制品。
我与从意和我们各自的导师坐在了一起,我们年级包了十来桌。
一边吃饭一边偷瞄,
哪个美丽的女孩啊,男孩子可能最后一次吃豆腐了,
哪个俊朗的男孩呦,女孩子可能最后一次扯领带了。
我难得化次妆,画得还有些尴尬。粉底太他娘的白了,眉毛画成了八字。
集体毕业照的时候,我是全年级惟一没化妆的女生。
我俩单独拍的时候,摄影师把妆容都包了。
我们边喜笑颜开,畅谈未来,又说着动容,开始抹眼泪,真的要告别了,亲爱的你们,希望在远方仍能安好!
我一边掉眼泪,一边笑,我说:“从意,我们再去找老师合影罢!”
从意抹了抹我眼角,“幸好你挺白,这妆也不浓,否则哭花了真的很搞笑。”
他想逗我开心。
我忍不住,径直揽住他的腰,拥抱他。
全场起哄,“吻一个,吻一个!”
随即,真的梨花带雨式亲吻,同学们面前,我俩进行深吻。
做完我就害羞得不能行了。
老师在角落里呵呵笑着,旁观。
我也不好意思硬着头皮舔着脸去合影了。
趁大家酒酣之时,偷偷溜了。
我们领到了学院最后定做的礼物,刻着每位同学名字的印章。
我和从意交换了彼此的印章,作为挂坠。
这枚印着我名字的章串,将陪着从意,去到大洋彼岸。就仿佛,我也跟着他,去到了那里。
那枚印章,后来丢了。
从意去到欧洲没多久,被抢劫了,书包里东西全没了。
幸好他只带了平板,笔记本还在公寓里,不然一大堆资料就都完了。
谁备份能备得那么全?再说那硬盘质量不好的,不照样关键时候掉链子嘛?
从意跟我说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
我理解的,一个大男孩面对几个歹徒直接抢,再勇敢也会有心理阴影罢。
我柔声道:“从意,我回头再做份情侣手工,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一人一份,都带着。”
从意用沙哑的嗓音说:“好。”
可是,我们没能等到。
我还在等的时候,他已经没了耐心。
我想不明白的仍然是,为什么我可以等,他不可以?为什么我等了,他却做不到?
阿等,亦不再等了。
因为纪从意放弃了余清清。
我们分手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
我隐约得知了零碎的片段,还是托朋友在那边的同学打听的。
纪从意认识了一位在英国的华裔女孩,他们两个一起学习,每天见面,时间久了,生了感情。
纪从意也有了定居国外的心。
那时,已经到了研一结束,他明明回国了,却都不肯见我。
我不知道他是在回避,还是不敢面对,又或者觉得,情分可以通过不再见面而忽视得一干二净。
我抱着手里的diy娃娃,这是我画的情头,我的创作,为了他。
一对幸福美满的恋人,形象。
洋溢着温馨与暖萌的气氛。
我将它们投进了东湖。
我想连手心里紧攥的戒指也一同丢掉。
终究是觉得,这是别人的财物,会不会是犯了法?
我捏不碎它,曾经所有的同学都知道,纪从意送给余清清一个戒指,定情信物,她一直戴着!
这份荣耀,已变成/赤/裸/裸的耻辱,我要把它寄给他。
我拨打了顺丰快递,把戒指寄回到纪从意的家里。
从此,我余清清,再也不虚荣,更不会高看虚荣的缔造者。
纪从意,你可千万别再叫我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