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废墟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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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凭借一点只言片语是没办法准确判断关押迦勒他们的监狱的具体位置的，因为一层这样的安全盒子足足有上百个，换成普通人早就晕了头。
好在希娅不是普通人，她是个精灵。
她可以“问路”。
“我在找我的家人，你们可以帮帮我吗？我有好吃的饼干。”
饼干是榛果口味的，为了证明她没有骗人，她还贴心地撕开了包装，诱人的坚果香味立刻在窄小的通风管道里弥漫开来。
灰色皮毛的老鼠们立刻兴奋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里的饼干。
“吱吱吱！”
“两块！不能再多了！这块是支付给你们的定金，等找到人了，我可以再给你们一块。”小精灵和它们讨价还价道，说着鼓着脸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块向它们展示。
这可是她最后两块饼干了！她一直都没舍得吃！
“成交吗？”她气呼呼地说。
老鼠们看了看她手里的饼干，交头接耳了一会儿，达成了一致。
“吱吱！”
希娅这才满意地将饼干交给它们，并详细描述了要找的人的特征。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比雇佣这些“土著”找人更快捷的了。
这些智力未开化的灰色小家伙儿们，虽然经常被人所忽视，但他们的记忆力超群，也很聪明，这些复杂的管道对它们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过了一会儿就带来了消息。
但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希娅听着远处传来的有规律的密集脚步声，大感不妙。
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办，一边还不往补上约定的尾款，将饼干如约交给已经在旁边等待已久的老鼠们，小声道：“快走吧。”
“吱吱吱！”灰色的小东西们一会儿就跑没了影。
通风管道到这里已经到了头，可迦勒他们的位置还在里面更深的地方，前面的守卫也比其他地方多得多。
可是已经千辛万苦走到了这里，放弃的话是怎么也做不到了。
希娅在心里默默做了一番斗争，从零碎的脚步声中分析守卫的人数，还是决定毅然突围。
就在她前脚刚往前踏出了一步时，一手大手从身后紧紧拽住了她，引起了小精灵的剧烈反抗。
“放开我！唔——”
“嘘……小不点儿，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希娅停住了挣扎的动作，惊讶地抬头，果然看见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精致脸蛋。
“是达克和拉里！”希娅惊呼，颇有些不可置信。
拉里微微露出笑容，手指竖在唇前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却始终四处细致地打量着希娅，然后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小精灵现在的样子可算不上好。
半干的金发被胡乱地塞在帽子里，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通风管道里蹭到的灰，脸也不复平日里的光滑娇嫩，有几道晒伤留下的红痕。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擦去那些灰尘，目光落下之处，只感觉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您受苦了。”沉默了半晌，千般思念和牵挂却只能化成舌尖短短几个字。
小精灵见到他们却很是高兴，觉得平时老是爱捉弄她的达克眉上的那一道小疤都变得可爱起来：“多亏了艾莉丝我才可以跑出来！她说迦勒、利澳和卡尔都被关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还没有饭吃！我就想来帮帮他们。”
“你想怎么帮？不是那什么‘魔法’也哑火了，难道就凭你没这几两肉的小身板？”达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那些本来软糯滑溜的小软肉们却都消失了，他忍不住黑了脸，颇有些不高兴。
玫瑰园号称无所不能，他家的小孩却明显瘦了很多。
希娅拍开他的手，将脸解救出来，不满地揉了揉，不服气地道：“没有魔法我也很厉害的！”
“是是是，你超厉害。”达克敷衍地翻了个白眼，手却和他的臭屁表情不同，轻柔地摸了摸精灵的头底。
这下轮到希娅发问了：“那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双生子的表情却奇怪了起来。
拉里嘴角勾起的温柔孤独渐渐抹平，眼里的情绪几经翻腾，又消失不见。
“我们去见了一个人。”
他们在克里斯蒂安的掩护下逃离了基因塔的围剿，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墨熙礼，而是在风波平息后的四五天，才找上了门。
当他们假扮成佣人混进麦卡锡家见到墨熙礼时，就发现整个麦卡锡家的警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密。
因为墨熙礼·麦卡锡显然是自愿被软禁的，并对他们的造访显然早有预料。
“来得比我想象中的快，我以为你们还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来放下心中的成见。”
将手中已翻阅结束的《古人类神话传说故事选集》合上，放回书架，墨熙礼才微微抬起头，迎向双生子不善的目光。
“军团长看起来很是悠闲。”拉里面带嘲讽道。
“墨熙礼·麦卡锡只有安静地待在这里才能让很多人安心。”雪发的男子微笑，笑容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却无温度，他将面前早已准备好的热茶往前一推。
“坐。”
拉里看着面前正热气袅袅的红茶，不用试就知道一定温度刚好。
从他们进入麦卡锡家的那一刻，对方就已经发现了他们，这杯茶就沏上了。
综然心有不愿，他们也还是给面子地坐在对面准备好的空位上，拉里仍旧是那副乖巧无害的样子，却没有动那杯茶，神色淡淡：“有话直说吧，基因塔的事情，也在你的计划之内是吗？”
如果有选择，拉里的确不愿意和姓麦卡锡的人合作，毕竟当年那件事，整个帝国议会都没人脱得了干系，法瑞纳·麦卡锡为了权利什么都愿意做，谁知道他在其中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
帝国的高岭之花细白的手指习惯性地想去寻找发尾那一枚银环，落了个空才想起自己已经将它扔掉很久了。
午后的阳光撒在桌面上，那些细小的尘埃就像翻腾的金粉，就和四年前他同迦勒爆发争吵的那一天并无不同。
墨熙礼十四岁从帝国军事学院毕业，在第三军团认识了还是个小兵的迦勒·古德里安，可能也的确存了几分和父亲对抗的心，他没有选择空降指挥部，而是作为基层的士兵和这头向来沉默寡言的芬格里狼共事了整整五年。
他们一起去过帝国最偏远的星系执行任务，也共同对抗过强大的敌人，墨熙礼有聪明的大脑，迦勒有超强的执行力和战斗力，长年累月的默契使他们不需要过多的言语都能领会到对方的意思。
帝国双子星的名号一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除了那一天。
“我知道你不喜欢尤娜，但不值得为此搭上你这些年辛苦得来的全部！肯帝亚团长的意向已经十分明显了，只需要在多给我一点时间……”墨熙礼少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可是对面的迦勒显然心意已决。
他说：“我累了。”
“我仿佛生来就只会战斗这一件事，可现在的帝国已经不值得我为它战斗。”
“我知道！它已经坏透了！但只有把那些腐烂的地方通通清理干净，新的血肉才会长出来，而这一切需要时间……”他迫切地想向对方证明什么，但迦勒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却让他的狼狈无处遁形。
因为那时候的他，还是个空有理想抱负却羽翼未丰的麦卡锡家少爷。
而奥维尔战役的惨烈，已彻底摧垮了芬格里狼一直坚守的信念，他看见对方眼中那始终燃烧的火焰，只剩下了灰烬和永不止境的疲惫。
直到事隔四年以后，他再度在亚星与他相见，他才重新在那双眼睛里找到了那束熊熊燃烧的火焰。
收回手，转而去握住了茶匙，墨熙礼掀起了冰蓝的眸子，却和他刚才漫不经心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然呢？你们以为真的能在帝国议会的眼皮子底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我们踏进海嘉德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荡起波纹的红茶如同被打破平静的水面，倒映出墨熙礼少见的冰冷无情一面。
“迦勒·古德里安如果真想希娅小姐从此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那就根本不会下定决心带她到基因塔来。他但凡真存了一点私心，就绝不会踏进一区一步。”
“可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还是固执地来了吗？就真的是为了知道希娅小姐的真实身份而已？他让你们来找我的那一刻起，我以为你们就该明白了。”
达克绷直了下颌线，拉里的柔弱伪装也在缓缓褪去。
看到双生子反应，墨熙礼知道他们已经猜到了，可依旧微笑着，将他们一直刻意忽视的东西，残忍地撕开：“他想要希娅小姐能光明正大、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阳光下。”
拉里的脸已经苍白如纸，有些狼狈地抿紧了唇。
他们厌恶已经坏透了的帝国，厌恶那些玩弄政治的权利核心，只想带着希娅远离这一切过上平凡的生活，但他们更明白，只要帝国议会这座大厦一天不倒塌，雌性的最高礼遇权一天不取消，他们就永远无法过上真正的平静生活。
可他们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出生，比谁都明白帝国议会这只长着獠牙的巨兽有多么的可怕，所做的选择只不过是在逃避罢了。
墨熙礼看透了他们的懦弱，此时说是在谈条件，还不如说根本没有给他们选择。
他的语气温和：“知道我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在哪儿吗？如果现在的帝国做不到，那我就摧毁它，在它的废墟之上建立起新的秩序，一个能让她真正行走在光明之下的城邦。”
红色的茶汤已然冷却，那些翻涌的波纹也再次归为平静。墨熙礼双手交叠，眸光像雪夜的月色般清冷：“我知道你们手里有我要的东西，第一军团今早已抵达海嘉德，团长奥利维斯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废墟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