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2021》水依心

5、不要走丢了

　　第五章不要走丢了
　　林生又一眼黏上了小说。
　　林生又来整理客户的数据啦。
　　林生又在等待国家公务员的岗位了。
　　前两三天里，她守着一本小说，如痴如醉，思维贴了上去，整个脑海里，唯它尔。这一天，又不得不来整理数据。因为明白，必须干好，才能有销量，才能有饭吃。不得不静心书写，仔细校对。
　　其实，她的耐心就是在这样子的过程中，一点一滴地磨了下来。然后，她的心态，在股市的高低起伏中，也逐步地冷却下来。
　　好累啊，前面几天都看小说，整日整夜地痴缠。身体沉沉，脑子钝钝，对着电脑无法集中精神。于是，打从一开始，心里便唱了歌；提不起神来，就换了幻想。
　　写了一两个小时后，收到了朋友转来的“中央机关以及直属机构2022年度考试录用公务员招考简章”。她忍不住点开一看，嗯，她专业所对应的职位，又没有她能报的岗位。本科的职位，一般都会要求党员；研究生以上的条件，她不适合。
　　内心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等了好几年，一直都是这个结果。唯有2016年招了本科，非党员，专业还是工商管理。即便她的专业含了管理二字，也是不符合的。
　　是打击么？是幻想破灭么？都不是。是啊，就知道今年也如此。她知道她在等待一份幸运，或者说奇迹吧！
　　写着写着，她开始微笑、大笑，笑得颤抖起来，问自己：“生生，你的幻想和你前面看得那本小说真像啊！抛掉古代与现代，位置、情况不一样，但本质上，不都是被陪伴、被爱么？不都是女主在他人的帮助下，一点点强大起来么？”
　　是啊，林生很早前就看出了幻想的本质了。但不到让她心灵冲击的时刻，她是不会再去认知一遍的。即便认知了，那在随后的日子里，也会明知故犯的。
　　大约只有内心真正的坚强，不需要这些子外物，去追寻自己想要的，才可能完全放下吧？
　　可是，什么是她想要的？不应该是幻想吧，幻想只是给她疗伤的。
　　可能，如果不是这几种情况叠加在一起，她又一直在问自己为何不肯前进？林生未必会认知到，又会把自己忽悠过去了。
　　她笑着笑着，问自己：那层薄膜已经打开了，那么，她是不是内心仍旧有一个小世界，它独立于现实世界而运行？
　　所以，幻想、手机、歌声等都充作了它的养分，它在一直一直地不停歇！
　　那该怎样放下？
　　她去培训，外地。终于跳出了一层不变的生活，几天。
　　同住的姐姐，晚上入睡前，和她聊天，会劝她，找人相伴。说社会生活男人、女人都不容易，大家相互多一点儿包容。会劝她想开些，父母而已，她已经长大了，得自己成熟了。会让她开开心心一些。
　　很幸福哦！
　　她会发现，她其实争强好胜。
　　例子是，培训时分了五组，老师讲，每次回答问题时不需要举手，直接接话，有扑克牌奖励。J、Q、K算十一、十二、十三分，大王、小王二十分，A是一分，2-10则是相应的二到十分，总分最高的有奖励。
　　一听到奖励，她便一直开启大脑，抢答、接话，会为了别的组抽到了大王、小王而心灰，会更拼命认真聆听，作反应。
　　第二天下午，要准备散了时，意识到问题，询问了组里的人员，问他们该怎么改？
　　有位经理和她讲：“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你可以很好地接受他人的评论，不像其他人，遇上问题就一味地回避、怼人，很诚恳地认识自己。”
　　“人生，其实并非非黑即白，工作与生活也有一个度。”林生想这个意思就是，自己并不需要固执地用什么标准去定义工作上的事，生活也如此。
　　“最主要是心情平和。”
　　林生问：在他眼中的她是什么样子啊？
　　那位经理回答她：“至少，你是开朗、乐观、积极向上的性格。”
　　林生懵了，毕业这些年来，第一次听到别人对她性格的评价是开朗、乐观、积极向上。她问自己，那个，真的是自己嘛？
　　她可以做到嘛？
　　她进火车站了，此前订的票是18:50，而她到火车站不过四点半。想改签到17:15，但是在出租车上票很多，现在这一下子就没了。想改签到17:29的动车，明明有票，却出不来。终于改签到17:39，却没看清，买了站票。
　　而且，改签一次，就不能再次更改了。
　　她犹豫了很久，总想着退了票，再买一张。想想20%的退票钱，又觉得不划算，本来才一个小时左右的火车，站一站也无妨。
　　就想问她自己，为什么在出租车上没有改签？为什么那么急而没有看清楚？对于细节，怎样才能把握好？
　　又在批评自己：上次培训也是为了买票折腾许久，怎么没有吸取教训？
　　在火车上，她走到车尾，有个小桌子式的地方，放下了书包与电脑。其实，并不疲倦，但已经开始拿手机了，看小说，看八卦，一边思考习惯性依赖，一边人却格外兴奋。
　　冬天的时候，林生早起上班，把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扯出来，望着风雨之后，街上落满的银杏叶，送了自己一首诗：
　　无题
　　一夜寒风过，千里黄叶落。严冬遥相望，心已先冰霜。
　　接了一通电话，让她又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
　　因为前不久嘴快，询问过给林先生买什么茶叶好？其实，也只是因为自己听他们讲话，插不上嘴，所以选些简单的，聊一聊。当时，领导讲他家里有今年的新茶，给她一个就好，不用去买。
　　没想到，他真的于某个工作日上午，给她电话，让她提供地址，让助理直接寄出去。
　　林生当时脑子卡壳了，并没有反应过来。感觉那边的声音，开始很热情，后来因为她的冷清而降了下来，而疑惑吧？
　　过后，林生挺后悔的，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演好，没有表现好。
　　她好像以前没有遇上此种情况，不知该怎么办了，没有哪种模板可供参考。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尽量对外界不要想要什么了，放下了。
　　打一巴掌给一个枣，以前都是先甜再苦一苦。更何况，这两年，她如此难过与敏感。这一下子，2022年是不是有巨大的挑战在等着她？
　　心颤了颤。
　　当然，有客户劝她考虑跳槽，她仔细思考过的缘故。因为，她越来越累，也越来越看清，很多东西很复杂，并不是她足够的勤奋就能一直把销售做好。心里有无可奈何的感觉。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讲，并没有特别想送林先生。
　　她大脑死机的时候，想的是该怎样还他。请吃饭？送腊肉、腊肠？该怎么办啊？
　　脑子里都是该怎么办啊！
　　因为这件事，她的反应，林生问自己，是不是把什么都放下了，情绪都会没有？可是，作为一个人，喜、怒、哀、乐不是正常的么？
　　问自己，是不是再一次地把自己藏起来了？如同十二岁那年一般，形式上或许有所不同，本质上无非是躲藏？这次，更深了，对吗？
　　2021年12月31日，周五，工作日。下午，有位比较熟悉的客户问她：“你是不是表达有问题？”
　　是她错了，不应该用以前的事来丈量现在的关系，不应该给她人带来困扰。
　　最主要的是，不要去自己主观臆断，明知自己困于内心、不谙世事，那就让他人做主！
　　她一遇上事，不知所措，就会不自觉地列举以前她知道或者经历过的事与人。通通讲出来，脑子从没有想过适合吗？
　　她想说的是，表达有点儿问题，的确；更核心的问题，是她脑子里是空的。她的记忆力很强，能记清成长过程中太多让她有反应却不能处理的小事。但是，缺了条条框框，缺了逻辑。
　　她本身就是在长时间的回避那些她无法应对的问题。
　　那些条条框框，大约是分析与行事的准则吧？怎样说话，怎样做事，怎样与人交谈？这些，她应该也有一程的路要走吧！
　　走着走着，不要把自己弄丢了，不要让自己躲避得更深了。不要依旧搅浑自己的心，逃跑是她最擅长的方式了。能否从简简单单身边的一本书、自己的笑容、放下手机睡觉、去抬头看世界、在自己有限条件下做事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