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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嘀嗒,嘀嗒。”
诸伏景光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圆圆的钟面上秒针仍然不停的转动,发出细微声响。
他现在……正坐在组织科研部的其中一个基地里。
男人低下头,食指和拇指相互搓了一下,仿佛还能感觉到沾上那些血液时的滑腻。
几乎是一片白色的基地里,他坐在边角的座位上,等待他五天前分到的新搭档,蒂尔康奈。
一个半小时前,他带着肺部被子弹穿透,大腿中弹的蒂尔康奈来到了这里。
当时苏格兰还以为这里是什么组织的医疗室,在扶着蒂尔康奈进门的时候还暗暗嘀咕怎么没听说过组织有这种统一医疗处。
然后——在路上语气平稳的和他报完地址,用那种没有情绪语调,在他的询问下保证:“我可以保证安全得到治疗的地方。”的那个人,就被架着,像是什么被陷阱抓捕的动物一样,离开了他的视野。
因为那种语气,在车上的时候苏格兰信了,他花了十五分钟在尽量不颠簸的情况下把车速加到最快,在进入室内迎面遇上穿着白大褂的人时还说:“蒂尔康奈受伤,左侧肺部被子弹贯穿,左大腿中弹还未取出。”
他真的以为这里对于她来讲是个安全的地方。
那个人一开始有些不耐,却在看了蒂尔康奈一眼后愣了下,随后像是认出了她,招呼两个人把蒂尔康奈带进了建筑的深处。
他的听力很好,对方其实也算不上有多遮掩,理所应当的他听到了那个称呼——
“101号受伤,治疗,记得常规检查,通知PBEO的负责人。”
那个人隐隐约约的挡住他想要上前的脚步,挂起一张假的完美无缺的微笑,语气礼貌:“先生,洗手间在这边。”
“……我是苏格兰。”他没有掩饰自己代号的打算,视线随着对方向下,才发现刚刚搀扶蒂尔康奈的时候半只手掌染上了血:“麻烦了。”
“不麻烦,先生。”对方仍然吐字清晰礼貌,笑的假极了,丝毫没有在意他自我介绍的打算。
他随着白大褂指引的方向走去,转身之间,刚刚被挡住名字的胸牌露出了大半。
【赛门?冯?霍普】
【EOHB负责人13号】
不是同一个项目。他有点失望。
他想起来刚刚月山绘的语气,那种笃定的安然和平静,夹杂着一点略微的松了一口气。
实验体。
实验室。
你到底是怎么——他想问,你到底是怎么——你到底是经受了什么,才会在提到实验室的时候有那种平静和安然。
苏格兰跟着霍普先生走,诸伏景光在心里沉寂。
没有迟钝的大脑很快推出答案,他把悲哀收在眼底。
蒂尔康奈。
真不愧是……机器。
……
……
……
月山绘并不知道她的搭档此刻正被谜团困扰,如果知道她可能会沉思几秒,然后无可奈何。
她现在在做梦。
应该是噩梦吧?她有些不确定的想,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在她脸上,有点暖和。
过去的某些生活让她觉得痛苦,就连梦到也会痛苦,而这种会导致痛苦的大概就是噩梦。
现在她正在专心摆弄一盆花。
梦境里的场景她很眼熟,这是一个小房子,位于美国纽约的东边,具体的地址她懒得想,因为在三个月前这栋楼被拆了,她连夜赶过去收拾里面的枪械,其它问题比如可能有的拆迁费之类是由该房产的拥有者贝尔摩德解决的。
贝尔摩德啊……她想起来上辈子的简称,贝姐,哈哈。
蒂尔康奈乐出了声,因为在这个现实里贝尔摩德是她的半个老师,也是十五岁到十六岁之间的‘监护人’。
……但是千面魔女并不喜欢她。
玛丽苏光环又一个没有顾及到的地方,不过她大度,也就不管了。
贝姐,虽然这么叫着,但作为红方基本全员推,黑灰方总是没那么喜欢,何况有那样的第一印象——月山绘想到了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和搭档,嘴角下拉(这就是她喜欢清醒梦的地方,因为不用演戏啦)。
两看相厌之下,即使到了现在她的易容也不怎么样,可惜了。
而这个现实有些过分荒谬,毕竟没人能预料到她这个曾经的读者竟然到了这里,还成了——黑方。
月山绘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继续顺着梦里的场景给安全屋里大叶片的植物擦去灰尘。
按阳光照射的角度现在大概是下午,尽管她知道身后的墙上就有一个钟表,但是她不想去看。
钟表,她讨厌那东西。
因为钟表总让她想到炸弹。
炸弹,可怕的炸弹,麻烦的炸弹,手上沾着水的抹布好像一瞬间泛起了血腥味,指尖干净凉爽的水湿也变成了温热的血液。
也许是情绪不稳的缘故,她的梦境自顾自变了个场景。
刚刚阳光打进窗户、她平静坐着摆弄花草的岁月静好一瞬间消失。蒂尔康奈只是眨了下眼就发现自己换了个姿势,站直着身体手里举着一把刀,而兵器的另一头没入男人胸膛。
刀。
她眨了下眼,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
竟然是这个梦?
不,应该说是,竟然梦到了这件事?
她抬头,有些矮的身高让她现在的姿势很滑稽,看见男人半转过来的脸上有着因为疼痛出现的痛苦,还有不加掩饰的震惊,也许还隐约有种释然,但是记忆有些久远她搞不清。
男人没有太挣扎,因为他已经救不回来了。
当时你是这么想的吗?她想。因为救不回来了,因为不可能活着了,所以就干脆利落的放弃反抗?
他甚至没有反击,明明有着和她相比强壮庞大的身体。那个黑发蓝眼,面孔有点欧美特征的人只是看着她,然后倒在她的身上,死去了。
月山绘很冷静。她冷静的把男人推开,接着抽出仍然插在他身体里的武器,最后给人翻个面,让尸体的正面朝上。
她盘腿坐在了尸体旁边的地上,染着血的刀没擦、放任没有凝固干枯的血液摇晃,兵器被横放在身前。
刀抽出的时候没有大股涌出的血液,没有这种不断移动、不停出声的物体,在眼下好像时间凝滞一样。
窗外的阳光斜斜打进屋内给画面添了些温度,可没有开灯也没人说话的房间连空气都凝成了固体。一切都好像一幅精致的油画,画上的人荒诞、混乱、违背常理、像是葬礼上的小丑笑脸,而厚重的油彩将这一切定格,并扁平化。
他死去了。月山绘确定了这个事实也确定了这场景的时间,有点不太清楚的头脑一瞬间想起了那个埋藏已久的疑问。
“为什么……”
她的声音里有着迷茫和困惑,尽管并不浓厚,但有情绪这一事实就足够让任何认识她的人惊讶至极了。
面容稚嫩的崭新【兵器】坐在尸体旁边,眉头紧皱,喃喃发问。
“你当时没有反抗呢?”
她看着男人的尸体。
他是蒂尔康奈,是不知道为什么发疯背叛的叛徒,他命运的结尾是由正在被观测中的EP-101击毙。
现任蒂尔康奈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这个人了。
她眼神复杂,想要闭眼不看这副情景。
这不是第一次,毕竟从上任蒂尔康奈死去后,101就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的面对他,即使是在梦里。
上任蒂尔康奈,男,姓名……
“月山崖志。”
她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微弱,不带什么情绪。
EP-101曾经名义上的监护人,假身份‘月山绘’的来源。
真的是奇怪极了。她想。明明是从四岁被月山崖志带进组织开始,一直到她十三岁对方死去,这漫长的九年间和她关系最亲近的人。
尽管后来听别的成员八卦(此地特指亚伯乐,那个混蛋!)说,她也是月山崖志这辈子最亲近的人。
可他们的关系从来称不上一个好的描述。
他们从没在一起居住超过两个月,几乎从没有任何闲聊交谈(当然这和她人设有关),以至于在他死去一年的现在。她竟然此刻除了一个代号、一个名字外对他近乎一无所知。
他死去有一年吗?还是不到一年?她突然有些怔愣。
真奇怪。她想。
明明是‘养父’‘养女’的名头,但是她只知道他曾是组织成员,后来叛逃了,最后由自己杀死。
她对月山崖志没什么感情,让她记了这么久的原因一个是身份背景设定,另一个就是一个问题,一个始终困扰着她的问题……为什么月山崖志在她偷袭的时候,不反抗?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父女关系。
月山绘深棕的眸子盯着月山崖志的蓝眼睛。
EP-101盯着死去的蒂尔康奈。
你究竟是为什么没反抗呢?她想。
月山绘很少梦见月山崖志,哪怕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连对方刚刚死去的那几个月也是。
而白天的时候她总是有事,也要控制情绪,没什么心情思考这个疑问。
你为什么没有反击——就这一个问题,只有这一个问题。
她决定趁着这次清醒梦的机会得到问题的答案。
“你是月山崖志,组织的刀,你被组织养大,你被组织训练,你又不是穿越者……你为什么要叛出组织?”
她的眼睛空白,看着尸体涣散无神的蓝色虹膜,突然想要碰一碰他。
所以她也这样做了。
他的脸还带着一点温度,月山绘知道他会永远保持这样,直到这个梦醒来。
过去他们总不常交流,但是人生活在一起,在身边有同伴的情况下总是会想要说点什么的。
不回复不一定是坏事,对组织成员来讲一个只会倾听的‘人’也是有人会想说话的,不然为什么还有树洞这种东西的存在。
“101。”
那是一天,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用电脑编写着什么,突然毫无理由的叫了她一声。
月山绘后来想想,觉得可能他就是想和她拉近关系,或者单纯的和活人说说话。
但当时她不知道这些,如果知道也许她会做些别的反应,可能是会露点没洗干净的人类反应吧。不过她不知道,所以她回答:“在。”
“……”
月山崖志好像是被卡住了,也好像是突然沉默,也可能是无话可说,因为他停顿了很久。
那天的101只是安静的等,因为实验体——或者说组织的几十把兵器之一不需要有疑问。
她那一刻是怎么想的?
她当时以为这只是一声没头没脑的呼唤,安静等待也只是因为人设需要,却在静默的不长时间过去后又听到了月山崖志的声音。
“……月山这个姓氏,是组织给我的。”
那个男人突然说,没头没脑,就像刚刚他突然出声一样。
101只是安静的听。
“我加入组织的时候十六岁,身体不错,锻炼有加,所以我很快就从所有小孩中脱颖而出。”
“但是我没有代号,我等了很久,一直一丝不苟的完成组织给我的任务,但是和我同一批的小孩都有些拿到代号了,我还是没有。”
“有一天,我十九岁多了,琴酒走到我的面前,和我说‘蒂尔康奈,我是你接下来的搭档。’”
“我很惊讶,直到我知道上一任蒂尔康奈,月山里正村死了,而他比较有好感的我就成为了下一个蒂尔康奈。”
“那个告知我里正村死了的人现在也死了,他当时跟我说了一个故事。”
“月山这个姓,来自第一个蒂尔康奈,这不是那个人原本的姓,是从机器里摇出来的。那个蒂尔康奈培养了一个接任者,强制对方改姓月山。”
“接着就像规矩一样,每一任蒂尔康奈都姓月山,没有一个人有异议,尽管到了我也只是第五个人用它。”
“为什么呢?”月山崖志自问自答:“因为无论他们用这个称呼多久,但每一个蒂尔康奈都是组织培养的,我也是组织培养的。”
“所以我也姓月山,我只留了我的名字,崖志。”
四十九岁的男人平稳的讲述声突兀停止。他好像只是心血来潮想要讲个故事,想要说说自己的名字来源。
那年十二岁的101没有问问题,没有给反应,因为它不需要有主动的心理,只需要听令行事就好,疑问应该只在要完成任务的情报时出现。
但是他像狗尾续貂般,又慢悠悠的接了一句话:“……我那批孩子,一共有七个得到了代号。”
“这七个里,四个都已经叛逃了。”
现在的月山绘仍然能记得,月山崖志向她转过头,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蓝色的眼睛竟然一瞬间因为疲惫而宛如恶鬼。
那个笑容很少,苦涩更是一闪而逝,留下的只有刻薄和施舍般的弧度,略有些僵硬的挂在那张脸上,不伦不类。
月山绘想起那个笑容,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会,突然嗤笑:
“您还是更适合严厉的面无表情些。”
毕竟他的笑有些过于悲哀和可怜了。
她站起身,彬彬有礼地向尸体鞠了一躬。
梦境缓缓破碎,麻药的时效已经过去,她没有忘记自己并不是正常睡觉。
还有一点时间,月山绘居高临下的看着月山崖志的尸体。凝滞的时间流动,男人的伤口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液,它们在地上汇聚成一滩红色的花,向外扩散着。
月山绘站在尸体的旁边,冷漠地任由它们沾上鞋底。
她想起没有获得代号、获得月山绘这个名字的时候,跟随月山崖志完成的任务。
她想起每次成功解决任务目标后必然点上的卡宾,想起大型任务结束后一定会出现在杯子里的蒂尔康奈。
她想起满满一柜子的格兰路思,摆放在他视为家的那个房子里。
现在还活着的蒂尔康奈抬起眼,把视线从尸体上移开。在这个角度,她可以正正的迎上那束阳光。
她像是被刺到了眼般迅速的转过了头,她看见那个不大的酒柜,摆在角落里。
Glenrothes.
她把视线放到酒柜旁,那里有个玻璃杯,里面装着半杯烈酒。
月山绘不太确定为什么她会梦到这样的摆放,可能是因为刚好她有点想喝。所以她走过去,并举起了酒杯。
在阳光下酒液呈现出温暖的棕褐色,蒂尔康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已经不太熟练所以僵硬的微笑。
——敬找到了答案的我自己。
然后她喝下那酒。
爱尔兰威士忌较为圆润的口感带着太妃、干果和杏子味打上味蕾,顺着喉咙里的食管流下。
啊。她不带感情的想。
蒂尔康奈。
然后幻梦轰然崩塌。
【幕间】
她在坠落。
从万里高空到深重海底。
废弃的仓库里灰尘侵入鼻腔。
撬棍敲碎肋骨
也许她该死去
也许她想活着
她在坠落
落到黑色的水面下
落到白骨的高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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