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双重间谍的第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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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市口码头隐藏在许多仓库之间，是个很小的私人码头。据说这个码头原来是龙头战争时期被覆灭的小帮派的所有物，后来port mafia接收扩张时被遗漏了下来，现在成为了小组织交易的重要场所。
安迪和自己的几个队员下船时，王伟已经到了，他的身高在亚洲人之中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红棍的其他成员正里里外外检查有没有埋伏，来了大概30个人。
“哦，你来了。”王伟也注意到了安迪他们，示意他们把开来的快艇藏在仓库的阴影里。“今晚我们和‘眼镜蛇’交易，你们的任务就是把守住仓库的大门，在交易期间绝不能让任何多余的人闯进来。”
眼镜蛇……是一个走私毒（/）品的小组织，安迪在PM的时候有和他们接触过。印象之中还算安分守己，没有把毒（/）品散播到不该去的地方——这和port mafia的暴力威慑很有关系。
他四下打量一番，没看到羽贺神，或许是这一层级的交易不需要他到场。来了的还有另一个陌生面孔——日本人，卷发，在一群武斗派成员之中堪称娇小，身材的线条也缺乏肌肉，大概是负责谈判的成员。安迪记得在档案之中看到过这个人，名字是鱼住哲，主要负责的是「龙头」的实业运营部分。
十二点整，“眼镜蛇”的老大名下的小游艇缓缓驶入了码头。他看上去甚至有点像个正派人物，早早患上了秃顶，蓄着精心打理的胡须，额角不停地往外冒汗，他拿着手帕不住地揩着。这让他显得极为不安，虽然故作镇定，但处处透露着惶恐的气息。
安迪背地里皱了皱眉，但这时显然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于是他也只好闭紧嘴巴，做一只乖巧的蚌壳。
“您来了，久疏问候。那么事不宜迟，为了我们双方组织的发展，请跟我进来吧。”鱼住操着客气的社交对白，带着这位“眼镜蛇”的头目进入了仓库，后者带了十几个武装成员，也跟着一并进入了仓库里面。
安迪小心地把自己的伯（/）莱（/）塔上了膛。他指挥着留在外面的十个成员隐蔽起来——说实话，这交易地点不是太好，仓库周围有好几座破旧的楼房，大概是以前留下的管理处，很容易形成狙击点。因此他尽量安排手下的成员避在堆叠的货箱阴影之中，只自己守在拉下来的卷闸门前。
他本想让监视自己的广东人也避开的——不过对方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卷闸门的另一侧，显然是要死盯他到底了。
安迪只好作罢。
他们这样平静地站了十来分钟。在这期间除了海浪拍打水岸的规律潮声，一切都宁静极了。没有枪声，没有隐匿的敌人行动的声音，甚至连隔着薄薄一层铁皮的仓库内也毫无动静。安迪几乎要以为这就是一场无波无澜的交易了。
打破这种异常的寂静的是几乎重叠的两声枪响——先后相差不超过0.5秒，爆鸣声重合在一起。
安迪几乎是靠对危险的本能闪避开来的——子弹擦着他的侧脸，留下烧灼的烫感，切开一条血线。他在地上狼狈地翻了个滚，快速地躲进了一团渔网和上岸维修的木船构成的掩体。
那个广东人也算敏锐，不过到底比不上参过军上过战场的安迪，只是堪堪避开了要害。从他呛咳出的鲜血和愈发急促的呼吸来看，子弹应该命中了肺部，只是延迟了他的死亡15分钟。
两个狙击手很有默契，一发没有命中，立即交换目标再次开（/）枪。还好藏在货箱后面的伙计眼疾手快拉了躺在地上的广东人一把，否则他一定会立即丧命。
连开两枪使得这两个狙击手的位置彻底暴露了出来。安迪顺着子弹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潜藏在仓库后侧的居民区内，另一个就在码头废弃的管理房。后者还勉强在伯（/）莱（/）塔的射程之内，但居民区的那个狙击手远远不是他们手上的武器能解决的。
总之先干掉近处的这一个。安迪打定了主意，示意手下掩护自己，几个攻防之后顺利命中了目标。对方躲在建筑之内，应该没能致死，但必定已经没有了操作狙击枪的能力。
至于另一个——虽然知道这样布局的人怀有怎样的恶念，但安迪绝无法向居民区大肆开（/）枪。他犹豫片刻，命令道：“四个跟我来，剩下五个守住这里——另外看着点他。”指的是那个广东人，安迪到头来也没搞清楚对方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好像一只灵敏的猫似的，从掩体之中跳出来，远远对着那栋楼房顶部开了两枪，在对方下意识闪避之时迅速躲到仓库墙根处、对方的射击死角。接着同样两枪——继续挪向更近的地方，这次他躲在一辆小型卡车的尾部。他数着子弹数开枪，闪躲、扣动扳机和更换弹匣的动作行云流水，还有余裕掩护跟着他前进的几个下属。
如此打空了第二个弹匣时，安迪已经足够接近那栋居民楼了。他躲在相隔一条马路的绿化带内，稍稍平复剧烈运动的心跳，又伸展一下因为扣扳机而变得有些僵硬的手指。随着距离的接近，他对对方位置的判断也趋于准确。后面的枪声还在陆陆续续地响——是那四个跟着他的红棍成员，有了他们的帮忙，狙击手就暴露得更快了。
接着对方换弹的时机，安迪从草丛中猛地跃出，笃定地开枪射击。为了让对方丧失行动力，他瞄准的是那人的右肩。
距离接近到这种程度，几乎能听得到狙击手的痛呼。然而安迪立刻意识到了不妥——作为黑手党，他不应该避开要害。
他会因此被怀疑吗？安迪有些发冷，然而很快又安慰自己：谁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开的枪，就算没有命中致命点，也可以开脱为准头不够。他定了定神，招呼着赶过来的几个红棍，冲上楼去。
当他们回到码头时，“交易”已经结束了。显然双方各怀鬼胎，尸体已经躺了一地。不少伤员被简易的担架抬出来，急急忙忙送去别处救治。但更多的是停止了呼吸的尸体，在水泥地上排成一排。
安迪顿了顿，注意到那个广东人也在其中，脸上已经盖上了白布。
鱼住哲两手环肘，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早就说不用我过来了吧……那家伙不可能老老实实听话合作的……”他说话时不时瞟向仓库内，神色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嫌恶与倦怠。
安迪用眼角观察了一下仓库内的情形——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但“眼镜蛇”那边的尸体可没有人在意，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头领的尸体就横在最明显的地方，两只眼睛绝望地圆睁着，眉心有一个黑色的弹孔，鲜血在他的脑袋下面汇成一个残酷的水洼。他身上随意丢着两张相片，距离太远分辨不出具体内容。不过安迪很快就知道了那究竟是什么。
“……那么他的妻子和女儿怎么处理？”王伟正在打电话，大概是给上级复命，只是不知道那边会是刘渐还是羽贺神。“……是，我明白了。”他沉默了一阵，恭敬地回答。
安迪的心沉了下去。他不觉得以残暴出名的「龙头」会遵守沉默的法则，那位“眼镜蛇”首领的妻女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他明知将要发生什么，却无从阻止。为了让「龙头」相信他的叛逃，他无法向□□递信；而异能特务科就更不可能了，那意味着他双重间谍的身份很可能会完全曝光。
那种处处被排斥的孤独感，再一次席卷上来。
这时王伟通完了电话，显然已经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安迪。“你这家伙——你是故意的吧？守在外面的人之中，独独只有爆珠死了……”他的心情显然已经陷入了相当的低谷，就连表面的镇定都无法维持，只有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你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加入「龙头」的吧。”说着，他举起枪，瞄准了安迪的眉心。
安迪只有在内心苦笑。他无法解释这个问题，更不能说那是那个广东人自讨苦吃——直到刚刚，他才刚从王伟口中弄明白了那家伙的名字。于是他只能沉默下来。这样一来审查必定会拉长……甚至这次卧底任务必须提前结束了。
“呵，与其说是日宫君别有用心，还不如说那家伙是被你的错误决策害死的吧。”安迪没有想到的是，鱼住居然在这时候替他说话了，“刚刚那些部下也说了，日宫君安排他躲避在掩体后的，而正是因为你监视的命令，爆珠君才拒绝了他吧——怎么，王君，不敢承认自己害死部下的事实，还要迁怒于人吗？”
鱼住哲的口吻极度嘲讽，虽然没有什么过激措辞，却每一个字都命中了王伟的痛点。后者的脸色已经变青了，双拳紧紧攥起，盯着鱼住的眼睛冒着火，似乎下一秒就要打在他那过分阴柔的脸蛋上。
安迪非常意外，或者说，惊讶极了。不光是因为首次见面的家伙替他说话，更是意识到了「龙头」之中的派系纠葛简直超乎想象。按理说身为暴力部队头领的王伟权职必定在鱼住之上，可后者竟能公然吐露对他的不满，甚至在明面上反对他的决策。整个「龙头」组织，简直像几块被压力硬是捏在一起的口香糖一样，只要压力消失，必定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他们两个无声地对峙了一阵。鱼住率先移开了视线，但最终妥协的是王伟。
他收起了手（/）枪，冷硬地回答道：“那么就交给羽贺神先生来判断吧。我会如实汇报的。”
安迪暗中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双重间谍的第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