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玩家gl》黎和里

38、第 38 章

　　林快然这才想起来，七月已经过了。
　　她错过了奚染的生日，甚至没想起来和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不过也不打紧。
　　她想。
　　她会想办法弥补的。

　　等她再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许天旗已经从片场回来了。
　　那时已经比他一开始预留的时间要长得多了。林快然记得赵明兮和她抱怨了好几次，说许天旗找自己帮忙请假，那个卷毛脑袋忙不过来，闲下来的时间又短又阴间，接到他电话的时间不是早晨六七点，就是晚上八九点。
　　这都算不上上班时间，按理来说加班是要给加班费的。
　　可许导完全不在意这点，在他看来谁都应该24小时待机——毕竟拍戏可不会等你正常996，一周能有三天正常休息都可以烧香拜佛了。

　　许天旗回来后不久，林快然就去了清睦，美其名曰给可怜的未来名导探班。
　　名导摊在清睦的沙发上，脸上盖了本杂志，林快然走上前，把它拿下来，露出许天旗那张疲惫的脸来。
　　“这黑眼圈……”林快然沉默了下，“偷牛去了？”
　　许天旗把杂志从她手里夺回来，拍在一边。
　　“昨晚剪片剪到三点。”他说，“感觉一直不对。”
　　林快然耸肩，“那我只能祝你顺利。”
　　许天旗闭着眼，显然是不想回答她。

　　半晌后，他睁开眼，“再过几天有英仙座流星雨看，你知道么？”
　　“现在知道了。”
　　许天旗撑着沙发坐起来，他从桌下拿了罐茶，拿茶则取了七八克，珠茶滚落摔在杯底，碰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开水一冲，旋起水花，茶珠转起来，缓慢地舒展开。
　　林快然木然：“困成这样？”
　　许天旗没回她，他盯着茶叶，茶汤由浅转浓，泡开的茶叶侵占了半个杯子，不用尝也知道，那味道浓郁苦涩得不行。

　　“我知道了。”他突然说，“我懂了。”
　　丢下这句话，许天旗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林快然看了看窜出去的人，又看了看泡过头的茶，深深为自己叹了口气。

　　她拾起那本被许天旗用来遮脸的杂志，随手翻了两页，动作突然停住。
　　林快然盯着那两行字，突然想起前两天有人和她说，最近有个势头很猛的天才创作人，是个还在上学的高中生。
　　林快然不可避免地想到奚染，她问，那个人是谁。
　　对方说：“叫奚染。”

　　‘果不其然。’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
　　‘她居然用了真名。’这是反应了三秒之后的想法。

　　她和奚染已经一段时间没混在一起了，林快然想那段时光，好像也没有过很久。
　　过去的十几年来里，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按这样说，如胶似漆的短短几十天才像是黄粱一梦。
　　她隐约记得第一次见奚染时，那人在学校墙根后揍人，一脸凶样，嗓子也哑到不行。
　　林快然想到这里，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奚染已经变了很多，这无可置疑。
　　林快然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份心情，奚染好像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成长了，改变了，好像已经让她陌生了。
　　远远地，把她甩在后面。

　　*
　　“你想看星星吗。”
　　林快然听见自己这么向她邀请道。

　　奚染的头发已经长了些，披在肩后，有一两缕不服输地翘起来，顽固地挺立着。
　　那双又深又沉的眼珠看着她，好像要把她心里那点阴暗的企盼给挖出来。
　　林快然以为她不会回答了，这事来得突兀又怪异，正常人都会多问几句你什么企图，而不是先一口答应下来——

　　“好。”

　　然而她就是这么做了。
　　林快然想，你就这么信任我？
　　她想着，也这样问了，奚染偏了下头，好像在说，为什么不。

　　“你就不好奇我这些天去了哪儿？为什么不来找你了？”

　　奚染收拾了包，因为林快然叫住了她，才停下来。
　　此刻这人趴在桌上，扬着头，眼睛圆圆的，好奇地反问，语气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奚染在意，但说到底，她没什么资格去管林快然的私事。
　　在林快然看不见的时候，为了提醒自己不要露出不该露出的表情，她已经在手心里掐了好几个印子。
　　该死地和对方较着劲，好像在比拼谁更在意谁一样，幼稚到不可理喻。

　　“那是你的事。”她说，“你有自己的事，这不是很正常么。”

　　林快然看了会儿她的表情，什么也没看出来，不由得撇嘴。
　　“是啦。”她叹气，“确实很正常。”
　　都不用自己解释，这家伙就找好了理由。
　　比她还要清醒。

　　这晚林快然没能看到星星。
　　她们找了很多个街区，去了好几个地方，天空的云一直都没能散去。
　　她不由得有些泄气，倒在山顶的草地上，奚染坐在她身边，看上去倒还好。于是只有她一个人气呼呼地往胃里喝水。

　　“哪儿来的流星雨啊！”她狠狠地摔了下水瓶，“没有流星雨啦！”
　　奚染挪了下位置，帮她挡着风。
　　“没有也没关系。”她说，“星星确实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林快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而且是我要带你来的，现在看不到不是逗你玩儿么！”

　　奚染平淡地把手撤回来，嗯了一声。

　　嗯？
　　你还敢嗯？？？
　　林快然：“……你给我等着。”

　　奚染一头雾水。
　　她不明白林快然怎么就一副生气的样子站起来，屁股都没拍地走了。
　　奚染拿着林快然落下的塑料水瓶，晃了晃里面剩下的小半杯，她很疑惑，疑惑着疑惑着，就突然笑了出来。

　　她没法在和林快然呆在一起的时候保持低压状态。
　　稍不注意就会露馅，实在有些辛苦。

　　S市有几个绝佳的观星点，但那里都离市区很远。
　　林快然没想到这天气这么不给面子，她问了沈裕，问了许天旗，夺命连环call把赵明兮从睡梦里薅起来，三个人茫然地你看我我看你，一致认定今天的林快然不正常。

　　“你不会是看了那篇杂志吧？”许天旗疑惑道，“那篇文章很老了，很多建议已经不具有参考性了。”
　　“事到如今了，给点解决办法吧。”林快然木然，“人已经要被逼到三途川了。”
　　“你现在在哪儿？”沈裕问她。
　　林快然报了个地名。

　　赵明兮：“……那附近倒是有家我们家开的民宿，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
　　林快然绝望：“……您仨跪安吧。”
　　许天旗/沈裕/赵明兮：“喳。”

　　林快然挂断电话，呼出一口浊气。
　　她下意识往另一边瞥去，早秋的夜晚寒露重，激得她有些打颤。她们找的这座山不高，夜幕拉下来却冷得有些出乎意料。
　　山外就是一片的高楼城宇，林快然的眼瞳里倒映出斑斑点点的霓虹，她猛地反应过来，那半边的山看不见市区，自然也没有这片光景。
　　很远的地方突然喧闹起来，“叮咚”一声，沈裕的消息恰好到来。

　　-【星星或许没有，但是你说的那个地方，有一场周年庆的烟花表演，多多少少能弥补一些吧。】

　　林快然朝来的地方跑去，她耳畔有风声，肺在急促的收缩后猛地舒张，从胃里传来一阵抽痛。
　　“奚染！！！”
　　她喊道。

　　林快然一把捉住回头的人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扯住人家跑。
　　“来这边！”

　　十二点的烟花没有钟声，山下的人在大声倒数计时，山上的两个人影奔跑，在最后的那刻赶到。
　　林快然笑起来，她按了下窜气抽痛的腹部，回头，张开手臂。

　　“看——！”

　　焰火升空。
　　琉璃火星把半边的夜幕点亮了，熄灭的夜剩了一地点映的碎屑，洒落在层叠错落的楼宇间。
　　第二轮烟花炸开，把林快然拥簇在中间，那人从没这么艳丽过，让人被摄住，移不开眼。

　　少女高举着双手，还在喘着气。
　　照明灯朝她们投来一束光，光后，林快然的影子照到了很远的地方。
　　“看，”她说，“是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