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异人傲世录》幻魔

7、第七章 涟漪

　　冬夏交替，日月轮回。
　　阳光再一次射入暗影家，家具依旧，只墙上的海报多了些许，透过半吊在窗台上的帘子，照在梳妆台镜子上，墙上摇曳恍恍惚惚的光晕。
　　平和的日子，原来如此惬意。
　　每天和同龄的人在一起上课，一起嬉戏玩耍，一边做笔记一边挥手叫醒后排懒人，自己也偶尔开开小差，
　　每年寒暑假，全家人一起出去旅游，带上大包小包的衣物零食，搭上各种明明是铁块做的，却会自己动起来的交通工具，去一个新奇的地方冒险。比起说是家庭活动，实际想想，更像是老爸老妈的蜜月短假，明明结婚多年有儿有女，更是老当益壮，爬山跑得比谁都快，他和暗影在后面追都来不及，一会儿突然看着风景不动了，拉到了旅游团最尾，郎情妾意甜甜蜜蜜，留两人沉默黑线不已。
　　斯维斯回顾自己的童年，很早父亲便亡故，作为一个年幼的公爵，和皇室千丝万缕关系，有令人眼红的身份地位，就是没有守住这些的能力，任何一次食物中毒，或者小小的暗杀，都会要了他的命。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是错的。
　　生存，为了生存，人类可以突破极限。
　　战战兢兢中学会保护自己，学会观察周围变化，学会拉拢人脉，学会经营自己的事业，拼命学好武术魔法守卫家族，实在算不上一段好的回忆。直到那个睡不醒的幕僚来到身边，有时在报告书上涂鸦，偶尔有时赶一头奶牛进了办公室，经常有时迟到翘班，这有点过分了，斯维斯纠结地亲自抓这个唯一对他相貌大流口水的副官，结果抓到自家后花园，看到某人拿了根鱼竿钓□□，噎得一句思想教育也吐不出来，好像弥补了一些原本该享受的童年。
　　在这里，童趣似是变本加厉地还了回来。他用不好电脑，不能和暗影一样参加那些电子游戏竞赛，他站在一边看暗影玩电脑，玩拍卡，玩弹弹子，出于贵族礼貌教育，他从心理上禁止自己去参加这些看上去非常有趣的游戏，因为……额，作为一个正常的孩子，确实不太会有洁癖什么的习惯，再怎么注意卫生，回来时还是脏兮兮的，这点让斯维斯无法接受。
　　他试图教导暗影一些平民可以接受的贵族活动，比如说下棋。
　　对于这个只有在电脑上才安静得下来的小兽物，斯维斯打心里没抱多大希望，能有几分钟热度是几分钟了，没想到还挺有成效，看在他的面子上，暗影拿打魔兽一样的热情，咬着手指挣扎在国际象棋的怀抱中。
　　在那家中没人的午后时光，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抿茶下棋，一直到夕阳西下肚子叫起来，恋恋不舍爬起来洗米烧饭。暗影思维是跳着来的，连看她下很容易莫名其妙，等几点连成一线才看得出布局，而且动作非常快，考虑时间用不了五秒，所以中间大大小小的缺漏也特多，要是别人陷进她步调中，这些问题倒可以顺利弥补，可是斯维斯是谁啊，五年来天天盯住隐者协会琢磨，暗影有几点好水坏水都摸透了，叫她辛苦摆半天，眼见要成了气候，在要紧的地方给打断。
　　斯维斯觉得自己来了这个世界，好像有点变坏了，以前他从来不这么欺负女孩子的，仙妮亚常抱怨他老是软绵绵的，打起来没劲儿，现在看看暗影有苦无处说、发急、无语对苍天、懊恼、憋屈、想要腹诽等综合表情变幻的样子，真的非常好玩。好在她耐性不错，不会像仙妮亚一样，输了就要扔棋子摔期盼，就是有时耍耍小脾气要悔棋，斯维斯笑着端起茶杯，宠溺地让她。
　　有时斯维斯怅然，要是暗影活着多好，他可以和她一起，在维克斯堡这样度过闲暇时光。他垂下目光，柔和地望向棋盘对面的人，想象自己有这样的女儿样子，嘴角不经意扬起笑意。
　　平和的日子，斯维斯进入这个家庭第三年时起了波澜，因为——家里多了一只狗。
　　看得出这条狗血统绝不纯正，这点可以从它给人的第一印象看出来，和某人一样喜欢蜷缩在被窝{狗窝}里，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开始打呼噜，泰山崩于眼前也不会眨一下眼，只有吃饭撒尿才想到站起来，大概有半个人高，非常胖，脂肪堆积在两条后腿根部，几乎跑不起来。一层厚皮皱纹横行，几乎没有毛，摸上去有种奇特的手感，像是得用钢丝球沾着威猛先生才能洗干净。
　　“这是什么东西？“斯维斯蹲下来仔细看，人类的美感同样收买了动物，那狗看到美貌的主人笑得见牙不见眼，一缕黏糊糊的水淌上地板。
　　“送给你的惊喜，”老爸无比痛苦地抱头，“我也是不想买的，可暗影一定要这只，说咱家有阿维已经很拉风，不需要观赏狗配对，所以要买就买有实用性，长相得有个性，最后选定这只看门狗，名字叫阿呆。”
　　“这只狗能看门？”斯维斯向后连退了三步，阿呆屁股一扭一扭地向他挪过去，舌头一颤一颤，缠上他的手指，滋滋吮吸一脸幸福。
　　“不能，”暗影探头进来，骑在挣扎前进的狗身上，努力摆平它套上项圈，“不过可以吓跑人……阿呆！别跑，阿维不是你的肉骨头！”
　　晚饭时。
　　“阿呆，乖哦吃饭了，“暗影捧着狗盆，露出狼外婆笑意，“今晚要不要睡我屋子？点个头我就把狗窝搬进去。”
　　“不行，”斯维斯打断她的妄想，“人和狗睡一起，要得病的。”
　　“没关系，我已经给它打过疫苗，阿呆很安全的，”暗影笑眯眯地瞧着他，“阿维会不会喜欢抱着它睡？”
　　鬼才喜欢这东西！
　　斯维斯用沉默传达强烈愤慨。
　　“阿呆说，喜欢跟你睡哦，那就这样安排吧。”暗影笑嘻嘻地逗弄丑狗，斯维斯看了看自己的沙发，又看了看阿呆，想象自己睡的沙发下，摆了一只简陋狗窝，半夜听狗呼噜雷鸣辗转难眠的情形，嘴角不禁抽了抽。
　　阿呆不明白主人不高兴的原因，大脑袋蹭着他裤腿开心得不行。
　　斯维斯皱起眉，他看到腿上多了层黏糊糊的液体。
　　“汪！”阿呆肥胖的身体猛地一窜，几乎跃到它不可能到达的高度，然后重重落在沙发上，支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阿呆两只虚弱的前爪撑起身子，它似乎爱上这软软的触感，身子一歪打滚到另一边，钻进被窝探出头，吠了几声，然后享受地闭上眼睛。
　　“看来，它似乎非常中意你的沙发。”看到糟蹋了的床铺，即使黑心如暗影也沉默一阵，看了看剩下的床，和木篮狗窝，身体不动声色蹭到墙上，慢慢移动，到门边一个加速，扬手关门，想把斯维斯锁在外面。可斯维斯哪是这么容易中计的，在那一线光消失之前，闪身而入，暗影大吃一惊，还腾在一边的手立即抽出。
　　“嘶——嘶——“暗影嘴里吸凉气的摇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笨蛋，你怎么把自己拳头塞在门缝里？“斯维斯抓住她的手，心疼仔细看那只胖了一圈的手，“要是骨头断了怎么办啊？你不是很喜欢打游戏的吗，万一以后打不了键盘怎么办？”
　　“谁知道你要进来的？我要是不把拳头卡在里头，这肥手就是你的了……哎呀呀，毁了天下第一美男形象，我还不得给你的FANS追杀死啊，所以咯。我说阿维，你最近怎么像老妈一样，越来越喜欢说教了，勉强感激我一下会死啊。”暗影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斯维斯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拉她一起坐在床边，小心握起那只热乎乎有些发胖的手，轻轻吹气。暗影瞅着那美如艺术品的人，平平举着一只手，姿势好像董存瑞炸碉堡，心里憋闷我难得做回大侠，怎么就那么失败，看在阿维的份上……唔，不要说狗窝，地铺我都打了！
　　作为惩罚，阿呆整整一个月吃青菜泡饭，几乎拿它当兔子养。
　　大概是出于报复心理，斯维斯主动提出负责遛狗，暗影则对训练很感兴趣，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锻炼的，这狗一天比一天瘦，几乎减掉了四分之一的分量，肥肥的腿上长了些肌肉，四岁的时候终于是会跑了，还跑得很快，像火箭炮发射似的，却不幸学不会刹车，有次狠狠撞在树上，把鼻子撞歪了，左眼视力也出现问题，整体形象狠狠扣了十分，婴儿车里的宝宝见了就哭。
　　“这狗没救了。”斯维斯养过大型犬，断言道。
　　暗影不信，加倍锻炼阿呆，刻苦训练终于换来非凡报酬，半年后暗影宣布，阿呆会追击目标了。
　　她骄傲地把一家人带到小区草地上，像远处丢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命令阿布去追。阿布亮眼充血，汪地一声飞奔出去，准确地扑向物体落地的位置，准确地窜进灌木丛，一阵骚动过后，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蹭了蹭主人的腿。
　　“你丢的那个东西呢？”老爸问。
　　“大概没找到吧，不过总算能让它跑了，”暗影擦了把汗，咧开嘴笑，“阿维，崇拜我吧！”
　　“这很正常，你丢的是包子。”斯维斯慢条斯理地说，“还是肉的。”
　　还好，关于狗的事情就这么点到为止。
　　如同安排好的一样，暗影再一次玩得过火，惹毛了尚未穿越的□□老大迅狼（科恩•凯达），一辆车拦在学校门口堵人，暗影看状况不对，一个箭步跑了，可人毕竟是跑不过车子的，斯维斯借此第一次见识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会长的游击战术，四个人包抄下，暗影在小弄堂里左一抹右一拐，周旋了两个多小时才给抓住。
　　当然，这只迅狼，是不认识他们的。
　　所以，采取的手段不怎么客气，正好老爸老妈出去旅游了，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迅狼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像在自己家一样，二郎腿搁在茶几上，连带进来还有那些抓人的小弟。
　　好不容易搞清楚这帮人的来意——踢馆报仇，暗影和斯维斯面面相觑，心想果然不是正常人，排除心理疾病精神不正常因素，那得无聊到怎样一种境界，才会干如此不着边的事。
　　但人家人都坐在面前了，看样子赶走的希望不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暗影抱着这个想法，从卧室带出笔记本电脑，和迅狼带来的机子背对背靠着，剩下人哗啦啦围成圈坐在地上，一群人就这么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激情万丈魔兽爆打两天两夜，当回过神来，站的人坐不下来，坐的人站不起来。
　　暗影到底还是个孩子，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精神力远远及不上犯罪团伙，头一个筋疲力尽倒下开始发烧，斯维斯赶紧送她去看病，暗影躺在椅子上恹恹地在医院吊盐水，委屈嘟囔：“好奇怪啊阿维，平时这个时候你会清脆来一声‘我反对’，怎么今天……”
　　我也想的，可是你会听么？
　　还好这两人是不打不相识，臭味相投立即凑到一起，关系越来越铁，斯维斯有生以来扯的第一个谎：这个看起来很有问题的人，其实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来打工做家庭教师的。
　　在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迅狼小时候是很乖的，成绩确实很好，变成这幅德行是进入社会后的事情，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乖宝宝说的话，大人会相信的，于是，迅狼有充足理由随时来此一游，经常还带着老鼠，一个铁面人，斯维斯观察几次，觉得和乌鸦有三分相似，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简单得像个符号，和迅狼拌嘴的时候才表现出可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