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终章~~撒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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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神魔乱世，也无法摧折人类。
朱武记得，一页书曾如此说过。
人类，到底是怎样的生物，好与坏，善与恶，自私与无私，强大与脆弱，残忍与温情……每一种皆可到达难以预测的极端，真是令人迷惑……
他不知道该说这一世上天待他是太厚还是太薄。
此生能得九祸为妻，萧中剑为友，补剑缺为尊长，足可无怨。
而苍……
恩怨交织对错不论，注定动情倾心，也注定，无情辜负。
苍阖上双眼，沉静神情中透出的是难以形容的痛楚挣扎。
但，朱武心知肚明，无论，他多渴望再将那人紧紧拥在怀中，此时，他已没资格再心痛了。
吾能用鲜血和性命给中原以弥补，甚至也可给玄宗以弥补；只是，给你带来的痛楚与悲伤，吾却是无法弥补了……
原以为，弃天帝之乱结束，能有机会在天波浩渺听你弹琴……
可惜，终究缘尽。
日后，很多很多年以后，等到岁月静好天下太平的时候，你还会偶然想起来，曾有那么一只不着调的魔与你同止同栖，同寝同食，同生共死么？会么？
天空中，闪电更急，他终于沉声催促，“莫在犹豫……”
否则，也许吾真会舍不得死……
一旦弃天帝再临，无数人牺牲白费，灭世固然是不可避免，伊的性格，以吾之躯体临世，你吾……一定会承受比现在的生离死别大得多的痛苦吧……
披风扬起，他扭过头去，“最后遗愿，请你将吾葬在天渺峰。”
听到这里，苍慢慢睁开眼睛。朱武不忍看下去，却更不忍不看。
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擦过手背，他终于从自己手中接过涅磐。狂风卷过，昏暗天穹下，天之圣器如水的光泽荧荧闪动，苍持剑而立，凝望他的神色重归淡漠，眼中……已做下决断。
“朱武……”
不过……一死而已。
他闭上眼睛，“快啊……”
总得有个人结束这一切的纠缠，对汝，何其不幸是你；对吾，又何其有幸……是你……
两人交错而过。一如命运。
如冰剑光闪过的瞬间，银鍠朱武丝毫不觉得痛，只是觉得如释重负。
死亡……是如此安宁的感觉么？
最后漫长的一刹那，无数的记忆碎片缤纷涌来，一张张面孔如此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先一步离开自己的那些亲友，断送在弃天帝手中的那些鲜活生命……
这段艰难岁月。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已读懂了苍过往所有那些未曾说出未曾显露的所有感受与情绪。
仿佛此刻。
明明，苍是背对着他，可是……他却真切看到了从细密长睫中悄然滚落的泪珠。
一瞬间，他感觉到连自己垂死的灵与肉都在颤抖。痛到极点，反而无法表达。
苍……你为吾流泪了么？
不要为吾悲伤啊……
吾……不想你为吾悲伤啊……
来如流水兮去如风，不知其来兮不知其所终。
“终于有一天……吾可以走自己选择的路……”
最后的视野，一道强烈的金色光芒从自己身上散出，直射向天空中的黑色漩涡。光影对撞的霎那，乌云散尽，云破天开。
垂落的黑暗中，身体仿佛变得很轻，轻到足以随风而去。细密的沙尘扑面而来，有种莫名的怀念。
他听见自己低弱的声音，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他听，“吾银锽朱武……此生无悔。”
似乎又听到那般清洌的筝与琵琶，一声声，如雨打芭蕉，如珠落玉盘，历历分明。
白浪茫茫与海连，平沙漠漠四无边。
朝去暮来淘不尽，遂令沧海变桑田。
他模糊地笑了笑。
错了。
不是这样的……
吾走过错过，犹豫过徘徊过，痛苦过挣扎过，爱过……
即便因此而伤了你……吾也不后悔……
只是，遗憾。
如果有一天……你我能重新开始……
或者，如果，从从前的从前开始，魔界与玄宗之间的交集能有所不同……
你与吾……又会是怎样？
深浓的黑暗终于将他完全淹没，意识散离的霎那，一切归于虚无。
恨长风万里，世如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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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天帝之乱结束，神州地脉严重毁损，各地灾祸频频，死伤百万。武林中一片混乱，亦同时暗流涌动。
天道循环，生生死死，犹如痴人说梦。
死，也许是解脱也许是终结，也许……不过是另一种开始。
那一天清晨，寂静的天渺峰顶笼罩着轻寒的薄雾，有琴声漠漠如雪。
风过，无痕。
——霹雳长风完——
长风题跋 满庭芳二首
一
归去来兮，情深无寄，上有千仞嵯峨。易景流年，归马驻平坡。此去君恩未报，空回首，弹铗悲歌。石中火，长风万里，有恨不需多。
无何。何处有，桃源佳处，天女停梭。问何事，铁马清角金戈。顾谓生前身后，应烂汝，腰下长柯。铁甲碎，人魔笑我，千缕挂天波。
二
百年来去，千载梦醒，万里沧浪云帆。故人相见，憔悴老春衫。我自清心冷眼，君何事，颠倒尘寰？流年变，穷途坐守，有天命相犯。
潺潺。长亭外，叠翠苍峦。琴心剑胆，一曲恩仇乱。六弦四奇，到此风流尽散。萦望眼，世事回环。家何在，此心安处，归梦绕松杉。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终章~~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