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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花与意外 ...

  •   许愿欢是早上七点准时醒的。

      人总是这样,不该睡的时候直犯困,到了能睡个昏天黑地的时候反倒出奇自律。

      重新闭上眼睛却是怎么也没有困意了。许愿欢索性放弃,忽然想到昨天迷迷糊糊好像答应了纪观南什么。

      回不去了,留下来。
      脑子里一直反复出现这几个词,许愿欢把脸埋进被子里。

      和纪观南两个人的年吗?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们可以在除夕买点菜煮个两个人的小火锅,在初一一起包饺子,初二一起牵着手逛夜市……

      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觉得有无限可能。

      许愿欢忍不住笑出声,她觉得自己都快有点恋爱脑了。

      一通事情想下来,时间走得飞快。许愿欢在床上赖了将近三个小时,最后是纪观南怕她饿叫起来的。

      “你还记得你昨天答应了什么吗?”
      纪观南有些心不在焉,手下一遍遍搅着碗里的粥。

      虽说昨天她说了好,可到底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他想听她清清楚楚地说好。

      许愿欢有心逗他。
      “知道啊,”她看她眼睛一亮,神色淡淡地说,“你问我要不要跟你回家和许姨一起过年嘛。”

      ——咱们回家和我妈一起过年吧。
      ——好。

      纪观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喂进嘴的粥卡在喉咙处要下不下。
      许愿欢看着都替他噎。

      等了半天那口粥还是没下去,许愿欢不忍心了,笑出来:“好啦,留在这边陪你。”

      纪观南喉结上下滚动,也跟着她笑。

      “许姨今年就一个人了,”许愿欢有些惋惜,“你和她说过了吗?”

      “昨晚回家之前就说过了。”纪观南顿顿。
      许愿欢:“说你一个人还是咱们两个?”

      纪观南:“……”

      轻咳一声,他埋头专心吃饭不语。

      许愿欢笑得意味深长:“有备而来啊纪先生。”
      纪观南敲她头:“还不了解你吗纪太太。”

      纪太太。

      许愿欢消了声,脸红红地干饭。

      “我买了辆车。”

      小姑娘抬头看他,有些诧异。犹记得几个月前两人还讨论着先不急买。

      “天气冷了,舍不得你坐在后座吹风了。”他说。
      看她愣着,纪观南问:“还在想那个潜规则?”
      “没有,”许愿欢摇头,“就是有点突然。”

      “正好我们这几天可以自驾游。”纪观南柔声说:“明天带你去我出生的地方好不好?”

      纪观南出生的地方。

      许愿欢弯着眉眼笑:“好啊。”
      回到起点再出发的路想必会变得更有意义。

      ……

      从陵都到海城大概不到四个小时的车程。沿途就是陵江,所以夜景很漂亮。

      纪观南特意选的黄昏出发。这样他们可以在陵江边的小吃街里吃晚饭,然后开车过去带她看最美的街灯。

      “你点了什么?”许愿欢第一次来,看什么都很新奇。

      “这里的特色小云吞,还有一些你喜欢的烤肉。”

      许愿欢听着都要流口水了。

      “隔一条街还有章鱼小丸子和关东煮,想吃吗?”

      “点太多咱们两个吃不完吧。”许愿欢有些犹豫。

      “那你要吗?”

      “要!”

      意料之中,纪观南失笑,又想到什么站起来问老板:“叔,附近有花店吗?”
      今天的花还没有送。

      许愿欢拉他袖子:“不急呀。”

      纪观南轻轻摇头:“酒店附近没有卖花的地方,你不要可以,别耽误我娶老婆呀。”

      每次都是这套说辞。许愿欢吐吐舌头:“我看你是想娶老婆想疯了吧。”

      “错,”纪观南道,“是想娶你想疯了。”

      听到喊声的老板过来吃了一嘴狗粮。他已年过半百,如今看着倒有点怀念年少轻狂之时了。
      所以他大大方方地说:“附近没有,不过西堤路那边有一家。”

      纪观南虽来过这里几趟,可也不是很熟。

      “西堤路?”

      “哎对,小伙子你不是有车,导航过去一趟大概十几分钟,不是很远。”

      纪观南点头道谢,拿了车钥匙往外走。

      许愿欢叫住他:“要不我们吃完一起去?我怕你回来太迟饭都凉了。”

      纪观南回头看一眼,还有四五个人排在前面。

      “没事,来得及。”吃完也不一定到什么时候了,还开不开门都不好说。

      他去意已决,许愿欢不好再说什么,坐在小板凳上乖乖朝他摆手:“那你快去快回哦。”

      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姑娘实在太过可爱,纪观南临走前又忍不住俯身亲了亲。

      ……

      花店开得挺偏僻的,在西堤路和静安路的交界处。大概本着浪漫的名义,还特意开在江边,附近也没有什么别的店铺。

      纪观南远远看着倒有点不忍心打扰那一片静谧之地,就在不远处熄了火。

      店名叫“匿爱”。
      我藏匿在无人之处,偷偷爱你。

      纪观南轻笑,倒是一家诗情画意的店。

      推门进去,就被包围在一片香甜之中。纪观南凭着本能一眼看到百合。

      走过去挑了一只最鲜的——他现在已经是挑花小能手了。

      收银台前只有一个女人坐在那里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被惊醒。

      男人的脸庞隔着桌前的满天星淡雅如墨,他穿着白色衬衫,像一个浸过沉香款款而来的谦谦君子。
      她看到他为配合她的高度微微躬身,薄唇轻启:“一支百合,谢谢。”

      女人清醒过来,将收款码递到他眼前,暗暗咋舌。
      果然优秀的男人都是有主的。

      纪观南付了钱往出走。

      谢裴打来电话。这几天他的小女孩儿在和他闹别扭,他来求招。
      纪观南边推门边笑:“哄自己的女人还要别人——”

      他哑了声。

      目及之处,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迎面而来的面包车相撞。
      面包车不敌这力度,车前生生被撞出一个大坑。司机手下方向盘打滑,横开向江边。

      纪观南声音梗在嗓子眼,下一秒就看见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转了个弯又朝横着的面包车撞去。

      面包车终于停住,没了一点生息。

      整个车身不堪入目,车窗也碎了,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里面渗出血来。

      以那个角度撞上去,不死也伤。

      纪观南皱眉,正欲报警,迈巴赫又狠狠撞上了停在路边的他的小白车。

      借着这个力道,它也终于消停下来。

      纪观南:“……”

      他揉揉皱的都可以夹苍蝇的眉头,一口气憋着怎么也叹不出来。

      新买的,才开了两天。

      不过当务之急是报警,纪观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按号码时谢裴的电话打过来。
      “出什么事了?听你那边声挺大的。”不过他也只听到一点,就被掐了电话。

      “目睹了一场小车祸,”纪观南顿顿,“我没事。”

      那边话也不多,知道他要忙,草草关心了一下就挂了。

      纪观南重新拨号,刚打通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这下是真的头疼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纪观南好脾气都有些挂不住了,低头就想爆粗口。可看到手里的花——
      算了,小姑娘还等着他。

      回头看到同样目睹一切的花店老板,纪观南朝她扬扬手机。
      “没电了,记得报警。”

      他身上正好还带了点现金,先打个车回去再说。

      女人还处于震惊之中,捂着嘴呆呆地点头。

      纪观南秉着良好教养想安慰安慰她,可出来时间太长,他更怕许愿欢担心。

      “没什么大事,按流程走就好。”
      简单丢下一句话,他转身朝街区走去。

      看他走了,女人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重新折回店里拿手机。

      孟泽禹今天多喝了点酒。酒里估计是被下了东西,他上路的时候出了点幻觉。

      连番撞击的强烈不适感让他清醒过来。

      车体结实,他没受什么伤。不过看起来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他下了车,简单环顾了下环境。

      面包车里的司机满身是血趴在方向盘上,起伏甚微。

      “呸。”
      孟泽禹把嘴里的瘀血吐出去,皱着眉拨了急救。

      迈巴赫车头紧挨着一辆已经变形的奔驰SUV。

      里面没有人,这里也正好是监控死角。

      孟泽禹微顿。

      眼角忽然瞥到一家还开着灯的小店门口站了一个人。

      孟泽禹眼睛轻眯,勾了勾唇,走过去。

      女人低头拨着号,刚要按绿标的时候忽然眼前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夺去了她的手机。

      她吓得抬头。

      不认识的一个男人,脸上挂着血渍,衣服也皱皱巴巴,可他满脸高傲,硬生生又让人说不出来狼狈。

      她认得他衣服胸前的标志。

      非富即贵。

      女人咽下口水,心跳加速。她看着他摁灭了手机屏幕,满意地开口:“还没报警?”

      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她甚至有些不敢抬头。

      “……嗯。”这人绝对不是她能招惹的。

      “你懂吧。”孟泽禹慢悠悠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把今天看到的一切烂进肚子里。”
      “否则,”他拿卡拍了拍她的脸,“你全家老小都得没命。”

      男人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阴鸷,语气里掺着冰,四周空气变得死寂。

      圈子里玩的开,不是没人背过人命。不过他还真的是第一次。孟泽禹有些头疼,只知道先学电视里的让目击证人闭嘴。

      女人咽了口唾沫,忽然意识到下身有些湿濡——
      她可能被吓到失禁了。

      “……好。”

      孟泽禹把卡甩她脚下,碰巧看到她脚边的车钥匙。
      他附身捡起来,问:“你的?”

      估计是刚刚买花的男人落下的。

      女人说:“不……”

      “行了,”孟泽禹不耐烦地打断她,“滚进去吧。”

      女人得了解脱,连滚带爬进了店。

      孟泽禹嗤笑一声,甩着车钥匙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回去。

      钥匙插进白色小轿车,锁“咔哒”一声开了。
      孟泽禹上了车。

      车头紧挨着的那辆迈巴赫不是他最喜欢的一辆,可开了有段时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如今看着却只剩烦躁。

      他不想再看见它了,再也不要。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孟泽禹还是一踩油门,把车撞进了河里。

      做完这些就要下车之际,脑子里又闪过一系列光怪陆离的画面。孟泽禹倒吸一口凉气,脚下打滑,车子直直又朝面包车撞过去。

      直到又一道巨响传来,孟泽禹被震的一激灵,清醒过来。

      几次三番的后脑勺刺痛感还若隐若现,他深吸一口气,火速下了车。
      “喂?陵江边,来接我,火速。”

      挂断这个,想了想他又拨通了另一个:“爸……”

      ……

      纪观南出去了一个多小时,许愿欢急了,生怕他出什么事,付了钱就小跑出去想找他。
      结果在门口正好撞上归来的人。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许愿欢问。

      纪观南轻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湿意。小姑娘眼圈红红的,他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

      “出了点事。”
      纪观南大致讲了一下。

      许愿欢急切地围着他360度转了一圈,“你没事吧?”

      纪观南笑:“我没事,不过咱俩今天恐怕得在这过夜了,明天搭车去海城。”

      许愿欢连连点头,心有余悸地扑进他怀里。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一想到他所说的画面她就后怕,最后竟真的哭出来。

      纪观南轻轻拍她后背。
      “我怎么会有事?我还没娶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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