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客》执笔仙君

3、第三章

　　苏鸢还是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倒是小乞丐说话了：“黎哥哥说的并没有错，我在破庙里……”
　　看到了太多人的死。
　　她没有说出口，身子却在颤抖着，极力忍受着那种恐惧。到了极致，她停下脚步缓缓蹲下了身体，整个人缩成一团，无声哭泣着。
　　苏鸢一声叹息，也慢慢接受了现实，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而已。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小乞丐的头，又忍着疼将她抱起，那一瞬间，他才知道怀里的这个人到底瘦弱到了什么地步。顾黎没说话，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我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华山门派外的那些村落，日子就过得好吗？并不是，只是华山弟子能帮则帮，并未出现打家劫舍的事罢了。可是他会不知道吗？以前就和师兄师姐们一起出来采买过，一路上听说的事又岂会少呢。可是，他还是相信人还是没有那么坏而已。
　　只有当自己亲身经历之后，才会知道人心有多险恶，人性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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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傍晚时分，三人终于到了一处可供落脚的驿站。
　　晚饭时苏、顾二人又说了些话，小乞丐只是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没有出言打断，亦没有参与其中。
　　见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才回了客房准备睡觉。因为苏鸢和小乞丐都身无分文，顾黎所带钱财又不多，加上明天的买马钱，剩下的钱也差不多够付一间房的钱。最后苏、顾二人一合计，苏鸢带上，小乞丐还太小，他俩便睡床，顾黎则是打地铺。
　　第二天清晨，小乞丐醒来时苏鸢已经准备好行头正等她醒来，而顾黎早已不见了。
　　“阿黎已经先走了，这驿站之后我们就不同路了。”看着小乞丐睡眼惺忪却是在屋里四处寻找，苏鸢也不等她问，主动说了出来。
　　小乞丐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也开始迅速收拾自己，只是头发怎么弄都不会弄，就由着它散着。苏鸢见了她的样子有些好笑，就拿过了她手中的布条，帮她绑了一个高马尾。毕竟是个大小伙子，绑的并没有那么好看，但起码不会松松垮垮了。
　　简单吃过早饭之后，二人也就继续踏上了会门派的路。
　　“鸢哥哥，五大派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坐在马上，
　　小乞丐又想起了苏鸢之前说的所谓名门正派，相处了这么几天，渐渐开始与苏鸢熟悉起来的她也开始主动询问一些她感兴趣的事。她在乞讨的这些年，听茶馆的说书先生，听民间农民饭后闲谈，听小孩子的童言童语，都对五大派有着深深的敬畏和向往。
　　“五大派啊……”苏鸢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开始说起了他对五大门派的了解。
　　五大门派分别是武当，华山，少林，太阴和暗香。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门派，只是实力远不如五大派的影响和声望大。
　　其中又属武当最有钱，毕竟是天子座下的门派，虽不涉朝堂事，但每年皇帝都会亲临武当举行祈天大典。有着皇帝的信奉，百姓自然也是都往武当求签，香火也要比少林旺了不少。
　　少林不用说，自然是信佛的出家人，为了能匡扶济世，也有着自己自成一脉的武术功法。
　　华山在多年前算是天下第一大派，只可惜造化弄人，一桩旧事便让华山从此一蹶不振，那件事之下华山派下的顶尖之人也陨落不少，成了华山派下每个弟子的心结。
　　太阴和暗香则是两个很独特的门派，太阴善巫蛊之术，每个弟子都会在十三岁之后有自己的一个偶人，仅供自己操控。至于暗香，则是五大派中最善暗杀的门派，他们不满满口江湖道义却不干实事的“大善人”，也不满昏庸无道的朝廷官员，就算是冒着天下大不韪也要以自己的方式去惩奸除恶。
　　对于苏鸢而言，太阴和暗香也算是最为隐秘的门派了，江湖上的传言更是将这两个门派传的神乎其神。
　　若非这次偶然遇见了顾黎，苏鸢也会觉得江湖传言有失真相。
　　说到顾黎，苏鸢又想起了这一次出山的见闻。可能是这些年在华山有着师兄师姐的照拂，让他忘记了在他还没有拜入华山门派时的经历。低头看了眼乖乖坐在他身前的小乞丐，此时的她还在认真听着苏鸢讲，一边看着沿路的风景。不过十岁，她所经历的乞讨生活却夺走了她为数不多的童真与活泼。
　　起码在生死上，他觉得他并不如她。其实他也挺好奇，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下来。或许，活下去只是一种本能，她自己也没有想过为什么要努力活下去呢。就像他一样……
　　苏鸢抬头看了看天空，很蓝，丝丝缕缕的白云自由而又随意的点缀在蓝天之上，正值初秋，并没有很热，偶有微风拂面，依旧带来了些许入秋的凉意。
　　收回目光，苏鸢看向那越来越近的山门，和硕大的石碑之上“华山”二字，轻轻对小乞丐说道：
　　“我们到了。”
　　苏鸢在山门的台阶下下了马，又将小乞丐抱了下来。此时也有了几个小师弟来到苏鸢身边，与他寒暄几句之后就把马牵走了。众人都看了看小乞丐，但是并没有人出言相问。
　　小乞丐看着他们对苏鸢的态度，就隐隐猜到苏鸢在门派弟子中的地位不低，但是她并不知道外门弟子和亲传弟子的区别，自然也就不会知道，苏鸢是当代华山掌门方长英的亲传弟子。
　　接下来的台阶就要自己走了，苏鸢想去抱小乞丐，但是小乞丐却摇摇头说：“鸢哥哥受伤了，我自己能走。”苏鸢笑了笑，也不强求，只是牵起了她的手，一步步向门派内走去。
　　小乞丐被他的笑晃了神，连什么时候进到屋子里的也不知道。苏鸢只能算长得清秀，与英俊帅气不太沾边，可就是那微微一笑，总是让小乞丐感到无比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