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客》执笔仙君

2、第二章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苏鸢和顾黎便是将小乞丐唤醒，打扫了痕迹之后便离了破庙。毕竟昨日他们才在这杀了人，再待下去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路经一户农家时，看到那人家有个和小乞丐年岁差不多的女孩，顾黎便去花了些铜板为小乞丐买了套那户人家小女孩的旧衣服，又顺便买了些干粮。因着苏鸢身上有伤，小乞丐又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顾黎是一个人去的。等他回来时，小乞丐看着他把手上拿的衣服递给了自己，眼睛不由有些湿润，好久没有人待他这么好过了。“去找吃的是时候刚好看到那家里也有个小孩，就给你买了一套来，虽然不是新的，但也总比你身上的破烂强一些。”顾黎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脸把衣服丢给她，“那边有条小河，也不是很深，你去洗洗换上吧，一个小姑娘，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
　　小乞丐也没说什么，默默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拿着衣服去洗澡了。苏鸢倒是在一旁有点不自在，他都没有想到要给小乞丐弄身衣服穿，反而顾黎想到了。没想到这顾黎还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苏鸢又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你盯着我看作甚？我脸上有东西？”顾黎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有些尴尬的问道。
　　苏鸢：“没，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心思这么细腻。”
　　“啧，我还以为什么，都是被师姐逼出来的，再在门派待几年，我估计连女红都会了。”顾黎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又是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树干上等小乞丐洗澡回来。
　　苏鸢闻言无声笑了笑，也开始闭眼打坐调息。
　　小乞丐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就回来了。不再像以前一样邋里邋遢，洗完之后整个人还算是很清秀。当她站到他俩面前时，手里还拎着一条鱼，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看那条鱼脑袋开花的样子也能猜到小乞丐花了一番力气才捉到的。
　　“河里有鱼？”苏鸢看了看她，轻声问道，心里还是想着以后在门派得多照顾她一些，长时间的食不果腹，让这个小女孩瘦弱的似乎风稍稍大一些就能将其吹走。“嗯。”小乞丐回答之后也没多说话，二人也知道她的性子，没有多言语，顾黎接过她手中的鱼，三人又来到了河边，找到一个空旷的地方，生起了火准备烤鱼，这当然都是顾黎做的，毕竟也只有他能做这些。
　　见重活都做的差不多了，顾黎这才把串好的鱼拿给苏鸢，自己则脱了鞋挽起裤子下河抓鱼，小乞丐自觉帮不上忙，也就去捡了些枯枝回来烧火。
　　不多久，顾黎就抓了两条鱼上来，拿匕首处理好后和苏鸢坐在一块烤鱼，小乞丐就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默默流着口水。
　　之后三人就着烤鱼又吃了白饼继续上路。一路上，小乞丐虽然没有和他们两个人有过多的言语，但是从他们两个的谈话之中她也知道了。原来苏鸢和顾黎也是第一次出来完成任务，或者准确的说，顾黎是出来完成任务的，而苏鸢不过是受了大师姐的命令，下来采买东西。然后在路见不平，仗义相助之下，误打误撞与顾黎结识。因着刚好是同一件事，苏鸢在明，顾黎在暗，那些人的怒火就全部都转嫁到了苏鸢身上，才有了昨晚在破庙里的那一幕。
　　“鸢哥哥到底管了什么事啊，惹得人家要杀你？”虽然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但是小乞丐还是很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事，也就是在寻常百姓家经常会发生的打家劫舍罢了。”苏鸢对此不置可否。倒是顾黎认真解释了起来，“这是门派安排给我的暗杀任务。听说是受了一个刚刚丧夫不久的女子委托，那位妇人也是可怜啊，丈夫被残忍杀害，母亲急火攻心去世，孩子也在慌乱中被打死。状告到衙门却无人敢管，只因那闹事者是县承的儿子。告到衙门之后，非但没人能替他做主，自己还受了一顿杖刑。状告无门之下，妇人又心有不甘，最后才选择来找暗香。”顾黎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我在暗香修习了这么久，也算是派上了用武之地。而接到的任务也很简单，那就是把县承的儿子杀了，也算是能以命抵命吧。那位妇人，始终还是存的善念不愿迁怒别人。至于苏鸢，我俩是在兖州城茶馆认识的。不愧是华山弟子，不管自己有多穷，还是想着要做一个善人，在一个老农备受欺凌的时候去多管闲事，结果又没钱解决。最后我看不下去，钱还是我出的。”
　　……
　　苏鸢受了顾黎的帮助，自是不愿就这样欠着人情，一来二去之后就也算熟。听到顾黎此行目的，苏鸢也要执意帮忙。明知道此行失去杀人的，结果看到顾黎杀人时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及不留情的样子，和地上了无生气的尸体，从未见过杀人的苏鸢一时难以接受，无意之间弄出声响。顾黎在第一时间想将他拉走，却被他一把推开，有些嫌恶的看了顾黎一眼，朝着反方向跑了，追来的人也被他引了过去。顾黎本该可以扭头就走，但又不忍心见他那副狼狈的样子，又追了上去，一路跟着苏鸢，一路看着他身上挂彩的地方越来越多，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到破庙之后才找到机会将麻烦解决。
　　见顾黎将话说开，苏鸢又想起来他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不免又有些嫌恶。“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你杀了……”
　　顾黎：“那妇人的丈夫，儿子，婆婆呢？谁不是活生生的人，难道他们就活该去死吗？杀人偿命，他杀了三个人，却只需要他一个人的命去偿这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苏鸢：“那庙里的人呢？”
　　顾黎：“如果我不杀他们，死的就是你了。”
　　苏鸢：“……”
　　顾黎：“这就是江湖，这就是现实，你想要活下去你就得把想杀你的人都杀死。鸢，你一直活在华山门派的象牙塔里，就算华山再穷也用不着你去操心，江湖里到底有多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