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澄澈如初》寻染

3、第3章 军训

　　十一点四十班会结束，新生们三两成群的前往食堂吃饭。
　　班主任名字叫江琳，23岁，是个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女老师。

　　夏之初和余阳阳并肩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夏之初还在刚才的意外中回不过神来。
　　江琳老师标新立异，让每一个同学做自我介绍。
　　夏之初站起来说到一半，教室的门被打开。

　　光芒仿佛在一瞬间涌入了不大的教室，空气瞬间凝固，让人想要窒息。
　　刚在学生会开完会的韩澄走了进来。
　　然后，就成了夏之初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惊人事件。

　　江琳老师指了指夏之初旁边的空位：“就那里有位置了，你过去坐吧。”
　　韩澄说了一声“谢谢老师”，就来到了夏之初的旁边。带着崇拜的眼神，花痴的目光，还有夏之初所厌恶的……幼稚。

　　“你好，同桌。”
　　“……”

　　“一个幼稚鬼和我在同一个学校。”
　　“我以为这就完了，他和我在同一个年级。”
　　“我以为这就完了，他和我在同班。”
　　“我以为这就完了，他和我是同桌。”
　　“你说这叫什么事？”

　　夏之初快要崩溃了。

　　“我回想了一下我的2013年，也没干什么坏事啊，怎么这么水逆？”
　　“2013年你是没干什么坏事，你想想你的2012年。”
　　“2012年我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你确定？当时我让你给隔壁班李晓熙送情书，你看也没看就塞人家班主任手里了，你知道那天我被老师骂的有多惨吗？”
　　“误会，误会，我也不知道那是他们班主任啊，那么年轻，我还以为是学生呢。”
　　“去，别碰我，一提这事我就来气。”

　　“别生气别生气，快，吃鸡腿。”夏之初赶紧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腿夹给余阳阳。
　　“这还差不多……”

　　夏之初低头吃饭，忽然想起了上午学生会的男生说出的名字，聊天就是天马行空的聊，不用打什么草稿。她随意问了一句：“你知道秦韵学姐吗？”

　　她深知余阳阳这个人别的特长没有，就三个能拿得出手：看帅哥，吃零食，聊八卦。
　　所以说，在校园八卦这种事情上，问余阳阳准没错。
　　果然，余阳阳也给了夏之初满意的回复。

　　“秦韵？秦韵学姐你都不知道？2012届中考状元，学生会副主席，不过不出意外马上就要转正了。”
　　夏之初不由暗叹，一中的大神就是多。

　　“对了，韩澄不是中考状元吗？为什么不去一班去了三班？”
　　“好像是上一届有两个留级的，学校就给先排到一班和二班再开始给高一新生分班的。”
　　“哦。”

　　……

　　星期一，军训开始。上午的天空一片蔚蓝，悬着火球般的太阳。云彩仿佛被烈阳烤化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平时呼呼作响的风也都隐匿起来，只剩下蝉鸣声响破天际。
　　大地活像一个蒸笼。

　　一中为了让同学们体验军训化管理下了血本，请来了退伍兵前来当教官。

　　“我叫于鹏。”
　　三班的教官看着同学们开口说道。声音浑厚有力，一看就是军队出身。
　　“我告诉你们，我们都是从你们那个时候过来的，你们的小把戏我比谁都后清楚。智能手机和零食都交出来吧。现在交出来，围着操场跑十圈。让我查出来，那就是二十圈。”
　　教官的话很有威慑力，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男生终于破防了，上前将诺基亚交给了教官，然后自觉跑向操场。

　　“还有吗？”
　　夏之初和余阳阳瑟瑟发抖，拼命死守心理防线。

　　“没事，这教官就是纸老虎，假威风。咱们只要不说话，他就不知道……”
　　“说什么呢！”教官大吼一声。
　　余阳阳马上闭嘴。

　　“没有了是吧，所有人摘下帽子，开始训练！”

　　夏之初：“？？？”
　　余阳阳：“？？？”

　　余阳阳心里高速运转，她小声对夏之初说：“怎么办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你们两个，聋了？帽子摘下来！”
　　余阳阳满脸堆笑：“于教官，算了吧，天气这么热，太阳这么大，还是……”
　　“其他人不热就你热？帽子摘下来！”

　　余阳阳还想负隅顽抗，夏之初早就破防了。她一把摘下头上的帽子，五颜六色的果冻和饼干落了一地。
　　全场一片寂静，空间仿佛静止了，零食哗哗掉在地上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同学们愣了许久，随即哈哈大笑。
　　夏之初紧闭双眼，这回社死了……

　　“笑什么？！！”
　　同学们立马闭嘴，但有几个男生在拼命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余阳阳：“……”
　　姐妹，我一心一意要保你，你自己先把自己供出来了，你可真行！

　　教官走到余阳阳面前，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威严。
　　“你自己摘还是我帮你摘？”
　　余阳阳终于也破防了，同伙都投降了她负隅顽抗也没意义。她无奈地摘下来头上的帽子，比先前更多的零食全都掉了出来。

　　“没收！没收！全部没收！”教官暴跳如雷，“所有人，前往操场开始站军姿！你们两个，绕操场跑二十圈！现在开始！”

　　夏之初和余阳阳灰头土脸地跑向操场。

　　“小初初，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啊，人家教官吓吓你，你就不行了。”
　　“这能怪我？那教官罚跑圈搞得和拍卖一样，咱们再撑一会，就是三十圈了。”
　　“你可说的真轻松，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是第一天？”
　　“啊这……”

　　夏之初和余阳阳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漫长的征程。
　　这回糗大了！

　　……

　　二十圈跑完正好赶上同学们的休息时间，酷热和二十圈的跑步已经让夏之初和余阳阳快要虚脱了。

　　有两个男生仿佛看到了明星，热情的扑了上来：“二位，你们也太厉害了，帽子里藏零食。”
　　或许是看到夏之初有些不明所以，两个人中一个微胖的男生赶紧解释：“哦，我叫周一，他叫颜皓。我们是附中的。”

　　颜皓个子好像挺高，跟韩澄差不多，他摸摸鼻子：“附中是韩澄的中学。我们和韩澄是好兄弟。”
　　他接着转向周一：“对了，你看见澄哥了吗？”
　　“没看见，站完军姿他就慌忙离开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韩澄的兄弟……别再是个幼稚鬼。
　　夏之初暗暗祈祷。

　　她抓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水，才觉得好了点。

　　“你们也太笨了吧，零食藏帽子里，不被教官发现才怪呢。”周一拿出两包饼干，“诺，先垫垫。”
　　“谢谢。”夏之初和余阳阳接过。
　　余阳阳不管不顾，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

　　“对了，你把零食藏哪了？”夏之初好奇地问。
　　周一却不好意思了：“这个……”
　　颜皓推推眼镜，煞有介事的说：“这还不简单，他藏鞋子里了。”

　　“呕！”
　　余阳阳捂着嘴，飞快地跑向卫生间。
　　夏之初看着手里已经开封的饼干，渐渐没有了食欲……

　　可以，不愧是韩澄的兄弟，一个比一个奇葩。

　　见余阳阳半天还没出来，夏之初决定去卫生间里找找她。
　　出来的时候余阳阳不停地抱怨，满脸的气愤仿佛都能把房板掀起来。

　　“你说那个周一是不是有病啊，闲的没事把饼干放鞋子里。”
　　夏之初不予回复，但心里已经笑翻了。

　　“你先回去吧，我洗洗手。”
　　夏之初洗完手再出来时，她注意到厕所后面的小树林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鬼鬼祟祟地晃动，时不时还扭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夏之初心里一惊。
　　这人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好奇心驱使她走近，她看到这个人是在打电话，这个身影怎么越看越像韩澄？

　　好啊韩澄。
　　你不是状元吗？
　　你不是学生会秘书长吗？
　　你不是弄坏我画板吗？
　　违规使用智能手机，看我怎么整治整治你！

　　“行，那就这样，拜拜。”
　　韩澄压低嗓音，对着电话交代了几句，然后准备离开。
　　一转身，对上的就是夏之初得意的笑脸。

　　“我靠！”
　　韩澄吓得脚下一个趔趄，等看清楚来人是夏之初时，他才松了口气。

　　“妈呀，我还以为是教官呢，你这样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不错嘛，韩大秘书长。”
　　“什……什么？”
　　“带智能手机军训，你说教官如果知道了……”

　　“别！”韩澄一把抓住夏之初的手腕，“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别告诉教官，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女生的手腕很细，他一只手完全能握的过来，而且对方刚洗完手，冰凉细腻的触感直接顺着他的神经传遍全身。
　　不过此时他也没时间细细感受了，保命要紧。要是被抓到违规使用智能手机，全校通报批评事小，要是学生会秘书长的职位被撤销，那就不是小事了。

　　“让你干什么都行？”
　　“对！”

　　夏之初想起了前天的那棵梧桐树，韩澄在树下高举着画板，耀武扬威的样子。
　　那画板好说歹说也是进口的，价格不菲，摔坏了她都肉疼。

　　哈哈哈，韩澄啊韩澄，你也有今天！

　　……

　　星期一晚上，全校师生正式开始排练节目，准备星期五的才艺比赛。
　　刚才各个班级接到了学校发下来的节目分配。有唱歌，有跳舞，有小品……只有三班，被分配了一个干巴巴的诗朗诵。

　　载歌载舞的才艺晚会，你让我们搞诗朗诵？
　　是可忍，熟不可忍！
　　在夜晚的灯光下，同学们的表情，壮怀激烈。

　　“行啦行啦，文艺晚会就当玩玩，大家别那么激动。”江琳老师安慰，“你们有谁看到夏之初和韩澄吗？”

　　余阳阳：“江老师，夏之初说她肚子疼要请个假。”
　　周一：“老师，韩澄说他脑子疼也要请个假。”
　　“好吧，他们俩的舍友回去之后多照顾照顾，开始排练吧。”

　　周一小声嘀咕：“你说咱澄哥是不是有情况……”
　　颜皓：“你胡诌啥呢，你不怕那个谁……”
　　周一连忙阻止他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你还敢拿他俩说事？澄哥知道了弄死你。不说话没人那你当哑巴！”
　　颜皓委屈：“不是你先跟我说的吗？”

　　……

　　学校体育器材室外的大树丛后面，潜伏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你确定在这里头？”夏之初小声问。
　　“错不了，我上午亲眼看见教官提着一袋子花花绿绿的东西进了这个器材室。”
　　夏之初点点头。

　　上午她说的请求韩澄帮自己干的事情，就是一起潜入器材室，偷出上午被教官没收的零食。
　　那一堆零食，少说也有几十块钱。
　　夏之初想想就觉得肉疼！

　　余阳阳出了些什么馊主意，把零食放到帽子里。
　　转念一想周一的办法也好不到哪去。

　　“愣着干嘛，开始行动吧。”
　　韩澄飞快地跑向体育器材室。
　　“等等我！”
　　夏之初快速跟上，然后韩澄将器材室的门关上，伪装成没被人动过的样子。

　　体育器材室里一片黑暗，金属生锈的难闻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夏之初忍受着这样的环境。为了拿到零食，这点东西算什么。

　　“别光愣着，你也找找！”
　　韩澄早就开始翻箱倒柜地埋头寻找了，此地不宜久留，搞不好待会进来一个教官或者主任，两个人都要完蛋。
　　“哦！”
　　夏之初赶紧跟上韩澄，跟着韩澄手中游走的手机发出的光束开始寻找。

　　外圈的橱柜都已经翻过一遍了，完全没有零食的影子。

　　“应该在那里。”
　　韩澄用手一指器材室最内部的大架子。大架子足有三米高，存放着一些标枪，铅球，铁饼之类的金属器械。

　　夏之初走到大架子的最内侧，衣服钩住了一个小零件。零件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韩澄吓了一跳，然后没好气地说：“你注意点。”
　　夏之初刚想反驳两句什么，但一想到这次是自己理亏，也就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低头一看，一个大袋子果然被放在那。
　　夏之初的心砰砰跳起来。
　　韩澄说的没错，那就是自己的零食。

　　她突然有些崇拜起韩澄来了。
　　“韩澄，我找到我的零食了。”
　　寂静。

　　夏之初也没在意，她随意说：“这次谢谢你啊。”
　　寂静。

　　夏之初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韩澄？”
　　“韩澄？”

　　夏之初的心逐渐慌乱起来。在这个黑不拉几的鬼地方，没有韩澄陪着她，她会吓死在这里的。
　　“韩澄？”她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背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
　　一个笑脸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白色的光直直地打在脸上，样貌看上去诡异又恐怖。

　　“啊！”
　　夏之初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刚叫出声来，“鬼”立刻从脸上挪开了手电筒，整个器材室恢复到了原来的黑暗。

　　下一秒，一只炽热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她只感觉到整个人站立不稳，然后向后退去，后背撞在墙壁上。
　　少年高大的身躯将她抵在墙上，仿佛将她身边的空间尽数封死。在这篇空间内，她只能听见少年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韩澄低头看她，从底下照来的光束足以让他看清楚她的脸。韩澄这才发现她的睫毛很长，从上面看仿佛覆盖了整个眼睛，而且在眼角下面，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韩澄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喊什么，不怕有人来。”
　　夏之初也被吓傻了。
　　“你有病吧，你不吓唬我我能喊吗？”
　　“我哪知道你胆子小的和蚂蚁一样，这么不禁吓。”
　　“……”

　　说我胆子小？
　　大晚上的一张鬼脸冷不防的就出现在你面前，换谁谁不害怕？
　　“赶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这时，器材室的门被一脚踹开，门撞在墙壁上，声音震耳欲聋。手电筒的光束，照射进来，游走在器材室的每一个角落。
　　“谁在那！”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两个人彻底慌了。
　　即使是见过各种大场面的韩澄大神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更何况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夏之初。

　　但韩澄毕竟是韩澄，就在一瞬间，韩澄做出了反应，他伸手抓住夏之初因恐惧而冰凉的手，用只能二人听见的声音说：“去二楼。”
　　“还有二楼？”
　　“废话，跟我走！”

　　夏之初此时六神无主，只好被韩澄拽着拐向旁边的楼梯间。

　　“站住！”
　　门口的教官大喝一声，随即招呼上旁边的执勤老师。
　　“小李，进去瞅瞅，有学生逃军训。”

　　器材室的一楼还算整齐，各种器械分门别类地码放整齐。可二楼就有些杂乱无章了，各种各样的废弃器械满地都是。
　　不过也有利于韩澄和夏之初躲藏。

　　“出来！出来！”
　　教导主任在一楼大喊，夏之初快急哭了。
　　“没事，别紧张。”韩澄安慰她，“去那边。”

　　两个人赶紧躲到几个大箱子后面，脚步很轻。
　　紧接着，楼梯就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
　　教官上楼了！

　　“现在出来自首还来得及，让我抓出来了，重罚！”

　　极度的紧张让两个人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两个人挨得很近，韩澄感受到了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她的头发落在他的脖颈上，有些痒。
　　一向沉着冷静，刚才遇到教导主任也没有多紧张的韩澄，在这个时候，心却有些乱了……

　　什么鬼！
　　他放开夏之初的手。

　　“算你们好运，别让我抓着你们！”
　　脚步声渐渐暗了下来，手电筒的光也隐匿了。

　　“走吧。”
　　“呼，吓死我了。”

　　两个人准备离开。刚站起来，就看见楼梯口的两个身影，在手电筒的灯光下，面若寒霜。

　　“完了……”
　　夏之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