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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美梦小镇(八) ...

  •   巴德一出门,就立刻开始狂欢高歌,绑着绳子也阻止不了他发挥,手不能动,还有脚。

      他灵活地蹦蹦跳跳,完全看不出是个老年人,像极了真正的小丑。

      周玲在人声鼎沸中大吼:“昨天我就想说了!镇上哪来的这么多人?!”

      的确。
      虽然美梦小镇大部分商店都在营业,年轻人大多有自己职责,待在家里的只有学生和老尼尔这类老人,但平时街上并不繁荣。
      路过住宅,人声也不热闹。

      怎么到了狂欢夜就冒出如此多的人,都是从哪儿来的?

      小丑巴德蹦得像颗皮球,还跟贴上来的人一起跳舞,陆辰得拽紧绳子,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起来和其他疯了的镇民好像没有不同。

      楚铭也拉着绳子,能察觉巴德力道,他凑近陆辰耳朵:“巴德力气不小。”

      陆辰微微偏开脸,冷淡点了点头。

      和昨儿一样,也有人想拉他们一起狂欢,但在近距离贴上元乐周玲他们后,许多人捂着鼻子退开了。

      “阿嚏阿嚏!辣、好辣!”

      这个好辣说的不是人好辣,而是味道。

      元乐带的辣椒油不仅提神醒脑,还能防贴贴,毕竟就算喜欢吃辣的人,也受不了被人用辣油糊脸。

      元乐把辣油抹一点点在鼻子下,时不时打喷嚏,眼泪汪汪,但辣椒油提神醒脑,目前为止他神智都被辣得非常清醒。

      除了有点熏人,没别的毛病。

      连楚铭都笑了:“元同学是个鬼才。”

      巴德身上暂时没看出毛病,陆辰视线梭巡,停在被所有人簇拥在中间的马戏团身上。

      马戏团的人载歌载舞,歌女高声吟唱,虽然隔太远本根听不清唱得什么歌词;木偶在高高立起的长木杆上极限表演,空中飞人倒挂金钩,都是马戏团的常见项目。

      还有个小丑,脚底踩着细瓶,头上顶着罐子,身体有节奏地摇摆,吹出嘈杂笛声。

      陆辰非常不喜欢他的笛声。

      陆辰看了看小丑,视线又落回巴德身上,虽然因为马戏团小丑脚底有瓶子,步伐不同,但仔细看,会发现小丑和巴德跃动的节奏非常像。

      看久了,陆辰闭了闭眼。
      ……越看越丑,辣眼,比辣椒油还辣。

      他们昨天被人群挤在外围,今天为了调查线索,陆辰和楚铭刻意顶着人流往中间去,靠近马戏团的花车后,木偶正拎着花篮朝外撒花,许多人舞着手臂抓。

      一朵花晃晃悠悠朝陆辰面前飘来,在离陆辰鼻尖几厘米的地方被人半路截胡——楚铭把花抓进了手心。

      一朵完整的花被楚铭揉成了花瓣,他摊开手,花瓣打着旋飞了出去。

      “有人送过你花吗?”

      陆辰真不习惯凑耳边说话的方式,连气息都要跟着声音吹进耳朵里,但他发现自己如果躲闪,楚铭这混蛋玩意儿就更来劲。

      他没好气呛回去:“没有。”

      楚铭看着花瓣从指间滑出去,笑了笑:“会有的。”

      周玲没听清楚铭说了什么,但看见了楚阁下的动作,她抖抖胳膊,拽紧元乐和小鹏:“噫,好孩子不要学。”

      元乐和小鹏没听清:“啊!?什么!?”
      周玲抬高了嗓门:“没事!!”

      他们挤在花车边上,近距离观察着马戏团,老实说,盛装的马戏团本身就带着魔幻和诡秘的色彩,你可以说它哪儿哪儿都不对,也可以觉得哪里都正常。

      一个木偶后空翻后落地,突然猛地将脸凑近人群。
      它的脸自然是僵硬的,但五官又意外地栩栩如生,雕刻得跟真人没什么差别,两腮涂抹着滑稽的打腮红。

      都说越是接近真人的玩偶越能勾起人心底的恐惧,因为某一时刻,你甚至会分不清他究竟是活人,还是仅仅只是玩具。

      但木偶睁着眼睛凑上来,众人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起哄欢呼着鼓掌,甚至要与它来个热烈拥抱。

      木偶关节打了个旋,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下巴往下滑动,做出张嘴关嘴动作,木头发出“咯哒咯哒”声,似乎在模拟笑音。

      笨拙和灵活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同时出现在它身上,它动着手臂,给了不少人拥抱,依次伸手,轮到了陆辰。

      身后都是人,退无可退,眼看木偶的手臂就要挨着他了,陆辰和楚铭同时将绳子一拎,把巴德提了起来。
      整个塞进了木偶怀里。

      这是一个非常热烈的拥抱,木偶跟小丑巴德撞到一块儿,发出碰撞的闷响。

      木偶/巴德:“……”

      木偶无趣地收手,跳回木杆上,又表演它的空中飞人去了。

      时间将近23:00,花车上的小丑再度拿出花束,要选出今晚装扮最美的人。
      花束被高高抛起时,全场安静了片刻,但所有人面上的狂热没有退去,他们都在期待花落自己家。

      元乐正在庆幸今晚辣椒油效果不错,他基本维持住了自己的神智,只要等庆典结束……咦?

      他低头,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束花。
      小丑振臂高呼:“恭喜这位幸运儿,他就是今晚装扮最美的人!!”

      人群骤然爆发出激烈的欢呼与掌声,庆贺最美装扮的诞生。

      小丑伸手:“来吧,来与我们一起!”

      元乐茫然抬头,他发现小丑不偏不倚,看向的是自己。

      这一刻,他的身体跟脑子仿佛被切开,嘴角抑制不住想笑,想伸手登上花车顶端,与众人一同欢呼,但脑子里在疯狂尖叫,惊恐地退缩:不、不!我不能去!

      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元乐在脑内疯狂挣扎,眼睁睁绝望地看着自己抬手,小丑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元乐突然觉得自己怀里一空,花束没了。
      他那原本不受控制的手居然能停下了!

      小丑和其余人都是一愣,瞬间齐刷刷看向这个抢夺花束的人。
      陆辰拿着花,挡在元乐身前,半张面具遮住他表情,血色很淡的唇崩着一条没有感情的直线。

      “这位先生。”小丑咧开嘴,猩红无比,“花束是不能抢夺的哦。”

      陆辰嗤了一声,手里拿出个黑色面具:限时商城商品,『狂欢节面具』,可以模糊身份,成为他人眼中的另一个人。

      脸上的面具摘不下来,陆辰将就着把狂欢节面具扣上去,结果商城面具一挨着脸,就自动跟原本面具融为一体,只是将花里胡哨的羽毛都染黑了。

      镇民们面具下的眼神变了,疑惑地眨眨眼。
      陆辰理直气壮,拿着花:“幸运儿是我。”

      他用花挡开小丑的手:“让个位置。”

      小丑:“……”
      小丑表情僵在脸上,没有动弹。

      陆辰见他不让出位置,没什么耐心,冷冰冰又凶狠:“怎么,我不是装扮最美的人?”

      模糊身份效果生效完毕,周围的镇民们再度热烈起来:“是你!没错就是你!!”

      小丑嘴角抽动半晌,最后扭曲地捏出个狰狞的笑,还是朝他伸手:“好的,是你没错,请。”

      陆辰:“手拿开。”
      登个车而已,并不想跟你手牵手。

      元乐惊魂未定,并没有被解救的庆幸,忙要扑上去:“陆哥!”
      他要从周玲手腕里挣脱出来:“周姐你松手,陆哥他——!”

      “没事。”
      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楚铭低头说:“这是他的计划。”

      就在方才,陆辰一把将牵着巴德的绳子塞进楚铭手里,打开商城买了面具。
      楚铭当时就明白了,无论今晚被选中的是不是元乐,陆辰都要去替换身份。

      要说原因,那就是找机会见镇长。
      镇长家严防死守,仔细想来,剩下的一条合理途径,就是成为狂欢节当天装扮最美的人,镇长要实现此人的愿望,总归要见面吧?

      楚铭盯着手里的绳子:嗯,100积分、10万一个的面具说买就买,阔气了。
      好吧,阔气的资本是他给的。

      元乐依然六神无主,楚铭把绳子往周玲手里一塞。
      周玲:“?”

      “他俩交给你,陆辰交给我。”
      楚铭说完,也没管其他人听没听清,用行动说话——他也打开商城,购买了面具。

      陆辰拿着花,单手撑住,翻身上了花车,小丑正要宣布狂欢节结束,突然又有人直接翻身上来。

      “等等。”
      面具同样变黑的楚铭说:“我也是装扮最美的人。”

      小丑:“…………”

      镇民们又出现片刻疑惑:嗯?最美的人不是只有一个吗?

      楚铭往陆辰身边一站,分出手跟陆辰一起拿住花束:“我俩是一个人。”
      面具效果无敌好用,镇民们立刻接受了:“噢噢噢对!”

      小丑:……对个屁!!!

      陆辰:“……你来干什么?”

      楚铭:“没准那是大boss老巢,你一个人去玩多没劲,带上我。”

      好好的一句话非得说得四/五不着六,陆辰:“……滚。”
      楚铭不滚。

      于是马戏团的花车有史以来第一次,在狂欢夜载着两个“最美装扮”的人,在小丑扭曲的表情里往镇长家开去。

      花车一消失,周围又立刻安静,所有人都疲惫得不行,巴德也不再蹦蹦跳跳,他问周玲:“主人,能给我松绑了吗?”

      周玲牵着突然到手的绳,表情还有点麻:“闭嘴!”

      元乐手足无措:“陆哥是为了救我!我、怎么办啊!”
      小鹏也很羡慕,没想到那位病秧子居然肯舍己为人:“他对你真好,你们本来就认识吧?”

      元乐要哭了:“我陆哥……”
      小鹏又说:“不过阁下也跟上去了,起码有两个人?”
      元乐无视了楚铭:“我陆哥——”

      “……先别嚎了。”周玲总算回神,一言难尽,“你陆哥厉害着呢,他们是去闯虎穴抓虎子了,不是去送死的。”

      元乐眼眶通红,周玲抓紧绳子:“走吧,我们去6号屋门口等等他们。”

      屋内的题目怪物是凌晨一点才出现的,此时内外都暂时安全,他们还有时间。

      小鹏是最不乐意楚铭出事的,因为老实说,只有楚铭必须顾及议员身份,在全星系直播下不能对民众见死不救,其他人随时能扔了他。

      但……小鹏声音弱弱道:“如果、如果他俩回不来……”

      没错,谁也不能保证这件事不会发生。

      元乐悲从中来:“都是因为我——”
      “诶停停!盼点好吧小伙子们。”周玲远远朝黑暗中望去,什么也瞧不见,她当然也知道,两人确实存在一去不回的可能性。

      “真到那一步,就替他俩努力活着吧。”
      *
      花车上,陆辰突然觉得耳朵有些热。

      车上布置了五颜六色的彩灯、蓝瓜灯,很亮堂,楚铭看见陆辰捏了捏耳朵,本来苍白的耳朵此刻通红。

      “有人念叨你呢。”楚铭道,“是元乐吧,肯定被你吓死了。”

      被人念叨就会红耳朵,为什么?

      楚铭支着一条腿,没个正形坐在车上,撑着脸看陆辰,眸光深邃,不知想到什么:“有人念着挺好的。”

      陆辰想着临走前元乐那撕心裂肺的呼喊,默不作声放下手。
      姓楚的难得说了句人话。

      下一秒,楚铭就话锋一转:“给你添点血色,好看。”

      人话不过一句,分分钟又现了原形。
      陆辰面无表情,把花束砸在了楚铭身上。

      马戏团的花车也在此时停了。
      黑夜里,巨大的城堡张开手臂,迎接即将到来的客人。

      小丑弯腰,行了个滑稽的礼:“欢迎来到梦幻的天堂,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美梦小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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