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白果树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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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蓬手下少了鬼狂、苍雎、姜石年三位主力，看来想要用奇门阵封印天帝已是全无可能了。
此刻，远处绵延的山脉隆隆作响，天地风云在双方实力的消长下实时变幻。看样子，陛下很快便会破开众人合力设下的封印，之后他便可以畅行无阻地破解奇门阵了。飞蓬这样想着，收回自己的目光，垂目思考片刻，便召集了众人过来。“诸位英雄，封印若破，便无法阻止天帝在短时间内破解奇门阵。眼下，你们先出阵避过天帝锋芒吧。”
重楼横过来目光，“你们？你呢？”
飞蓬叹口气，“空间奇门阵已被天帝捣毁了不少空间狱，但目前鬼谷二位魔尊下落不明，我想，再赌一把，把损毁的空间狱修复起来，也许能坚持到他们回来。”
“主帅未免太小觑我们，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留下帮你。”九天玄女言辞坚定，其余众人也附和。
飞蓬瞧瞧天边，略微思考下，回道，“好，但天帝一旦冲破封印，你们要答应我立即出阵。”
“遵令。”
飞蓬与玄女兵分两路，分别带着几个人在奇门阵中修补受损空间狱。重楼则死死跟着飞蓬。
几日后，鬼狂与辰妤仍然杳无音信，倒是姜石年一无所获地回来了。他走了趟扶桑魔界，也差人去了鬼谷，都没有他们兄妹的下落。
飞蓬汇合玄女，再次催促他们离开奇门阵，“这里越来越危险，你们……”飞蓬正说着，突然间心脉中一阵震颤，他捂着胸口顿了顿，心说，不好，陛下在探查我的灵力方位，他要破出封印了。
“你怎么了？”重楼关切地过来看着他。
飞蓬平息了下，扶住重楼向他轻轻摇摇头，又转向九天玄女道，“玄女将军，剩下的路拜托你带大家出去。”
“主帅，这里十分危险，你还是同我们一起回吧。以后怎么对付天帝咱们再共同想法子。”
“不，我自有打算，将军不必为我担心，先保障大家的安全。拜托了。”
玄女见飞蓬神色坚定，并不多劝，点点头，“好吧。”说完抱拳作别。
飞蓬目送众人离开，转身看见重楼还在一旁。重楼愁眉不展，抱臂望着别处不知想些什么。飞蓬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按着他一同在岩石上坐下来。二人都不先说话。
飞蓬看看他一脸忧虑的样子，笑着道，“世上难事，终要有人去做。我自创悖门阵与天帝伏羲决一高下，不论胜败与否，皆是至上光荣。武者得此殊荣，夫复何求？你该替我高兴才是。”
重楼也笑道，“还有这等好事？主帅可不要一人独占，带我一起如何？”
飞蓬望着他斟酌片刻，又道，“我神界一弃徒，了无牵挂，你呢？千重魔界数百万子民，你放得下吗？”
重楼嗤笑一声，“芸芸众生，哪一个不是沧海一粟，我何必自视甚高？魔界离了谁就不是魔界了？我便是要跟定你，你去哪，我就去哪。你要战我也跟你战，你要逃我便跟你逃。你走是不走？”
“……”飞蓬锁起双眉长舒一口气，咬住嘴唇一时找不到话反驳，索性站起来揉着眉头生着气。他气了一会儿，又重新低下头对重楼郑重道，“实话告诉你，当初你赠我那个指环，被天帝封印在了我的心脉中，他可以凭封印的灵力找到我。无论我到哪里，都不可能逃脱。你在这，就是白白送死！”
“……”重楼也锁起眉头，理解着他这话的意思，他缓缓站起来，对视着飞蓬，而后怒道，“这等重要事你为何不早说！现在到哪里给你寻解封法子去！你！……”重楼气得手直抖。他抱起双臂，来回快步踱了几个回合，最后指着飞蓬道，“好！那就一块死！总之我就跟着你！”
铮嘤！飞蓬一怒之下拔剑出鞘，“你走不走！？”
重楼怔了下，怒火一窜，忽然楞劲儿就上来了。他直勾勾瞪着飞蓬逼近到他面前，一言不发，喉咙直直撞上飞蓬的剑锋也不停下，继续往前逼近，逼得飞蓬只得倒退半步。
飞蓬不得已服了软收剑回鞘，也气得转过身去，一掌拍上身后树干，不再与重楼争辩。他独自沉默了好半晌，忽然肃声道，“还有一个办法。能破除天帝的灵力封印。”
重楼有点惊讶地转过目光回视他。飞蓬却并未继续言明，他叉着双臂有点不安地在树下踱了会儿，便靠上身后树干，捂着脸仰天沉思片刻，他实在拿重楼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危险一点一滴的靠近。大概是渐渐想清楚了什么，他忽然叹口气，神色平静走到重楼身边来，问道，“有酒吗？”
重楼本来坐在地上无所谓地到处撒撒目光，彷佛在宣布他的满不在乎。既然打定主意与他同生共死，反而无所畏惧，铁了心大概也是一种简单的快乐。见飞蓬走向自己，重楼撩起目光在他脸上扫了扫，从怀里掏出个酒袋递给他。
飞蓬接过来，拎着回到那棵树下，拔了塞子，一手扶上树干，一手拎着酒袋喝起来。
重楼定定望着他的侧影，揣测着他此刻心中所思所想。他只见飞蓬一会儿一口，喝完一口便低头品着想一会儿事情，时而又抬头想一会儿，好像要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平时这位战神总是腰杆笔挺，头次见他垂首懒肩的样子，竟也是曲直有致，别有一番潇洒。
喝了一会儿，飞蓬重新塞上塞子，将那酒袋往树下丛中随手一扔，转头望过来。
重楼正看得有滋有味，忽觉得对方要开始针对自己，便鬼使神差地躲开目光去。
飞蓬却盯住他不放，直勾勾地走过来。
飞蓬自上而下俯视重楼，曲起单膝蹲下，慢慢靠近到他的面前，那神色彷佛要告诉重楼什么残酷的事情。他忽然抬手挑了重楼下巴，迫使他与自己更加认真地与自己对视，“你想不想得到我？”
重楼一时间没能理解这话的意思，呆住了。这是要干什么？是那个意思吗？他双目越睁越大，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飞蓬的神情告诉他，他的直觉没错。重楼很鬼地冒出个疑问，他的意思是……要献身给自己？还是……该不会是他要上我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重楼呆坐半晌，竟然发觉自己有点怂，支支吾吾半天竟没表出个态度来。重楼向后捋了把头发心想，是自己刚才表现太霸气太优秀打动了他，还是说自己今日收拾得特别帅特别潇洒？
飞蓬似乎看穿了重楼的不知所措，放开他，自顾自地站起来，望着别处冷冷道，“天帝的封印用的是禁欲系法术，失身可破。”
重楼正沉浸这自我感觉良好的幸福猜测中，忽听见飞蓬冷冰冰那句话，犹如正享受暖风和煦时兜头被泼了盆冰水。重楼霍然站起来，却是满脸怒气与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连这你都要利用么？！”
飞蓬一脸平静看着他，彷佛他的反应并不出乎意料，“是。怎么办呢？总比一起死好吧？”
“什么大不了！我不在乎！”
“我在乎。”
“我不需要你在乎！”
“你别误会。不是我在乎你，只是我不想死。换别人，我……我……我……我同样……”
重楼一冲动揪过飞蓬的衣领阻止他再说下去，“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飞蓬不再回答他，只避开目光，留下个无所谓的神情，莫名有点残酷。
重楼瞪他片刻，放开了他却仍盯着他顿了会儿。对方保持着他的冷酷。重楼尽量克制地放平声音，不知怎么嗓子有点哑，“你不用这样嘴上不饶人，不要以为你装得满不在乎，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重楼低下头皱着眉咬咬嘴唇，斟酌自己的话语，琢磨好一阵儿又抬起头，这会儿他平静了许多，继之而来的是极力克制的悲痛，“你，知不知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嗯。”飞蓬望着别处很淡定地点了一下头。
重楼却摇头，“你不知道。你这样……”重楼说不下去了，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能呼出堵塞在喉咙的痛，“我这样，侮辱了你，也侮辱了我自己……你我以后……该怎么相见？……”
“那就，不必再见了……”
一句比一句伤人。重楼不想再听下去，他绕到后面，有些无力地一巴掌拍在树干上，低下头去整理心绪。整个人看上去很镇定，只有那只手下意识地不停抓摩着树干表达着他的局促和不安。
飞蓬也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
两个人背对背各自垂首沉默半晌。
过了会儿，重楼走到不远处另棵树下，拾起地上的酒袋，拔开塞子开始灌起酒来。连灌几大口。末了，他仿佛发了什么狠，塞子也不盖狠狠扔在地上，猛地转身三两步蹿到飞蓬面前，逼的很近。
飞蓬蓦然一惊，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抵上身后的大树惊望着神色不善的重楼。两人皆无言。
对视瞬息，重楼蛮横地一把将飞蓬抱了起来。
飞蓬下意识地躲了半下，但没有反抗。
重楼抱起飞蓬向前走去，寻了棵银杏树下厚厚的草地放下。正值深秋，这颗参天巨树满冠金黄，金灿灿的落叶铺了满地。他自己跨过身下人的双膝跪下来伏身望着异常平静的飞蓬，不知是因为克制还是惭愧，心痛还是激动，他好半天也不能动作。最后埋首在他的胸前，心中默念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活下去，而我，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事到如今，还说这些矫情的话做什么呢……
飞蓬平躺下来，蔚蓝的天空铺满整个视野，口鼻间弥漫着青草和落叶带着泥土味的清香。就这么望着天空好一会儿，他感到重楼把头颅埋在了自己胸前。重楼的双肩看不出是颤了颤还是耸动了几下，胸前的衣襟有点湿卝润了，令飞蓬把目光移了过来。
…………此段见白果树下（2）…………
完事之后，两人都是大汗淋漓。重楼横抱起飞蓬趟水回到岸上，轻轻放下。
飞蓬此刻还挂着一件贴身上衣，他抱膝坐起拉起衣服又往下拽拽，也并不能遮住什么，便作罢。这次脸颊又在发烧，但他并没有再拿手捂住，只是别着脸不敢去看重楼。
重楼挨着他也抱膝坐下，一脸得意歪头偏要盯着他瞧，拿胳膊碰碰他一脸不解道，“喂，都完事了，你还脸红什么？”
飞蓬闭上眼不理他。
重楼自讨个没趣，又换个口气凑上前去撒娇道，“我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飞蓬快被他气得快要笑出来，抿起嘴扭回头狠狠瞪他一眼。过了会儿回过头神情又有点落寞，低着头让头发挡住脸小声道，“丑……”
重楼似乎有点吃惊，“哪里丑？！”
“……”飞蓬不愿讨论这个问题，可是他又禁不住去想，于是不作声低着头抱膝安静坐着。
重楼暗自笑笑，看了他一会儿，凑到他耳朵边上，悄声说，“我没见过姿势这么美的，跟练武术似的……”这并非纯粹是安慰人的好听话，重楼是真心这么觉得。
飞蓬急急别过脸去，不知是什么表情。他心里有点不满地想，“你倒是挺自负，明明我也没说是自己丑……”
两人默默呆坐了会儿。“咳，”重楼清了下嗓子，拿胳膊肘碰碰飞蓬，下巴朝法阵一点，“去，去给本座取衣服来。”
飞蓬白他一眼，心说这家伙是得意忘形到要膨胀了吧？四指戳在他脑门上一拥，“滚！”
重楼脑袋随之一仰，无赖地笑笑，立马滚去给飞蓬取衣服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白果树下（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