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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折柳(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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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手上的双城戒发出一到辉光,直冲天际。
他们脚下的望乡台也和双城戒呼应。一台一戒发出的亮光在明暗交接之中闪烁,像是在共同呼吸。
江怀艰难维持着他在望乡台上的身形,实际上他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严洛想要扶着江怀坐下来,但是江怀缓慢地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
“我们,没有时间了。”
恶鬼们已经追着他们聚集到了望乡台,正沿着望乡台的四条阶梯向上攀爬。
望乡台作为一个高台,四面都没有防护,一旦恶鬼们涌上来,严洛和江怀就要再一次面临恶鬼的包围,而且那时候真的就是上天入地,无处可逃。
也幸亏望乡台没有防护,恶鬼们争先恐后地在阶梯上冲刺,互不相让,就像竹篓里的螃蟹,有恶鬼往前攀爬了,就有恶鬼把他拉下来,极大地延缓了他们登顶的速度,给严洛和江怀喘一口气的时间。
江怀看着严洛来的那个方向,黑暗中还闪烁这一些严洛记忆的闪回。
不过严洛自己都看不清了,江怀自然也看不清。
江怀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对严洛说道:“这是我最后一个手段了,我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效,希望上天能赐我们一线生机。”
“殿下,你要做什么?”
江怀笑了:“不要叫我殿下了,喊我的名字,叫我江怀吧。”
严洛装出一副惶恐地样子说道:“不敢僭越。”
“你也不是没有喊过我江哥,也不是没有给我甩过巴掌,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难道,他早就知道我是……不会的,这个时候他刚刚投胎,不可能认出来的。
严洛断定了江怀是在诈他,面不改色地说道:
“严武啊。“
谁知道江怀一句道破:“你就是严洛吧。”
“啊?”严洛差点把下巴惊掉望乡台上。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现在的你应该也还不超过两岁。但是你身上带上了我们地府神器的气息,长青袍跟了我两千年了,我不会认错他的。”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严洛深吸一口气。
“应该是的。”江怀思索了一下,“有些事情你不清楚,但我是知道了。自从你转世了以后,望乡台虽然还在这里,但其实早已失去效用了。如果不是阎罗王亲临,恐怕也很难再次启动望乡台。”
难怪……从徐辉祖说在望乡台捡到一个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暴露了。
而且严洛都连姓都没有改,胡诌的名字武,也是来自原来的第五殿阎罗王“五哥”。
“行吧……”
“你身上现在有多少神器?”
“四个。长青袍、黑绳、天地洪炉和九幽冥火,但是全都联系不上了。”严洛也很想用神器帮江哥把恶鬼都清掉,可惜此时此刻只能是爱莫能助。
江怀居然也没有问他现在怎么样,而是分析道:“联系不上也正常,你不过是意识通过望乡台回到了这个地方,你的真身并不在。”
“嗯。”这也符合严洛原本的猜测,如果有这么容易就能把神器都拿回来,那他只要来回跑两趟,地府就稳固。
“你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以后的情况也还可以,我应该是赌对了。”
“你要赌什么?”
江怀把双城戒摘出来,往严洛来的那条通道一扔。
“我们在你转世之前,给双城戒各自留了一些权柄。现在双城戒里也还有无间地狱的时间权柄,加上你脚下的望乡台,那我们就能……”
“回到过去。”严洛抢答。
江怀点头:“但是回到过去并不是一点副作用也没用,你本来就是意识,估计损害比较小,我们见机行事。”
严洛还没来得及答应,双城戒激起时光隧道的涟漪淹没了他,就在那一瞬间——
江怀消失了。
只有严洛一个人留在了望乡台上。
*
“这是什么意思?江哥自己回去了没带我?”严洛很是疑惑。
“江哥!”他试着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严洛的声音投射到望乡台下的密林,在密林里层层回荡,又返回来了一些回声。
然后,就陷入了难以言说的寂静。
不对劲……太不对劲。
这一份安静来得相当诡异。
就算江怀回去了,留下了严洛。现在望乡台下已经积聚了无数想要把严洛撕成碎片的恶鬼,绝对不会如此安静。
严洛尝试沿着他第一次走下去的台阶往下走。这一路前行,一只恶鬼都没有看见,一如他第一次来那么干净。
他看到有个人影彷佛是要向着他走过来了。
“阿祖?”
现在的严洛早就适应了在黑暗中视物了,还没等徐辉祖到他跟前,他就认出来了。
反倒是徐辉祖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叫阿祖?”
徐辉祖不认得他,而且出现在这个地方,说的话也和第一次见一样,那就说明——
江怀逆转时光的法术已经成功了,望乡台和双城戒配合,把他们送回到了过去。
而时间点,就定在了严洛第一次通过望乡台出现在第四狱的时候。
严洛的前世五哥,是望乡台的主人,没有严洛,望乡台根本就启动不了。那看来回到启动的那一刻,也已经是望乡台的极限了。
而现在的江怀,应该正在自己的营帐里。
“现在你先带我去见你们殿下,等殿下安排。我知道,你会罩我的。“
一回生,二回熟,现在严洛已经学会了抢答了。
徐辉祖原本还不知道给什么反应,一听严洛说“你会罩我的”,英雄气概油然而生,拍着胸脯答应:“那肯定,我是谁啊?有那个鬼差不知道我阿祖。”
严洛又顺势夸了徐辉祖一番,把徐辉祖夸得飘飘然了,让他没有空去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种漏洞。
这一次都不用等通传,江怀就已经撩起了营帐的帘子在等着严洛了。
“阿祖,你先回去吧,这个严洛我还想再了解一下。”
既然江怀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严洛也没有必要再掩藏身份,直接用了本名。
徐辉祖那不合时宜的英雄气概又上来了:“殿下,我说好了会罩他的。”
“等会给你送回去。”江怀实打实地答应了徐辉祖,才把徐辉祖送走,转过来问严洛,“怎么样,你经历了什么?”
“嗯?”严洛回忆了一下,“我没有经历什么啊,一眨眼你就消失了,我还在原地,没什么变化。”
“也是,你在一开始就在那里,时光回溯了,你当然也在那里。”
“嗯嗯。”严洛点头。
“你有感觉什么不适吗?”
现在严洛和江怀也还不熟,严洛总是觉得江怀这句话好像话里有话,并不是单纯只是关心他,反问道:“是江哥你觉得自己出问题了吗。”
“嗯。”江怀承认了,“我也没经历什么,只是一眨眼我就回来了。但是……我总觉得,好像丢失了什么。”
但是具体丢失了什么,江怀说不上来。
严洛没有这种感觉,也没有办法和江怀共鸣。
“那现在……”严洛不太肯定接下来的安排。
这场战争的主导者始终是江怀,严洛哪怕真的带着四件神器过来,他也同样会把指挥权交还给江哥,让江哥做决策。
除了独自前往九重山那一次,在此之前,江怀的判断都相当准确,基本没有出现过差错。
“如果单单只是按照以前的路再走一遍,那他们肯定也没法抵抗那一曲《折柳》,会再一次全军覆没。”江怀的语气很平静,除了看起来有些衰弱以外,丝毫看不出前一次的战败对他来说有什么影响。
“所以我们得再找机会。”严洛很自觉地给江怀做捧哏。
江怀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和严洛对视一眼,说道:“机会就只有那一次。”
严洛知道江怀说的是什么。
除了一直扛到最后,他们能杀掉鬼王的机会就只有一次——就是徐辉祖突然战争打上头了,要带着他的小队去冲击鬼王营帐。
在严洛看来,那一次也是最好的机会。
按照上一次的表现,其实他们小队已经冲到了鬼王营帐外不远的地方,受到了鬼王的影响,如果江怀预先做好准备,而不是把他们救出来,说不定他们真的就能冲进鬼王营帐里。
现在距离鬼王要跟他们打消耗战已经剩下很短的时间,鬼王并不是傻子,如果按照原来所知道的行程,江怀料准了每一次攻击去反击恶鬼军,那鬼王很快就会知道江怀洞悉了他打消耗战的意图,从而改变策略。
这一来或许可以改变全军覆没的结局,但同样也会增加更多不稳定的因素,再打下来,江怀也不一定能赢。
反倒是按照鬼王的剧本来演,还可以减低鬼王的戒心。毕竟上一次江怀真的打输了,在兵法上,他这个新丁纵然有过人的天赋,但也不能胜过身经百战的老将。
所以现在赢面最高的方法,就是按照鬼王的剧本演下去。
唯一需要调整的,就是江怀得提早做好准备,潜伏在徐辉祖的小队里,然后一举攻入鬼王营帐,杀死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