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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色宽檐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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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她对自己说。
可迟渊听得出,这句道歉没什么诚意,更像是一句脱口而出的口头禅,第一次见到她,她也是随口一句“抱歉”,然后就上车离去,仿佛别人谅不谅解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她只要扔下一句“抱歉”,就万事大吉一笔勾销了。
这是个傲慢又无礼的人,迟渊在心里下了结论。
她比一般女孩儿要高,戴着一顶白色宽檐帽,大概到他锁骨下方的位置,这使他不用费力地低下脖子,就能打量到她。
阳光透过帽子的空隙,在她脸上洒下一片光斑,她有着象牙白的肤色,没化妆,颧骨上散布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雀斑,鼻梁比一般人要挺,这使她眉眼显得很深邃。
迟渊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珠是琥珀色的,在阳光下特别通透,很漂亮。
除此之外,她穿着浅蓝色衬衫和七分牛仔裤,衬衫下摆随意地塞进裤腰里,很利落的打扮,迟渊很少见到女孩子能把衬衫穿的这么好看。
他记起方才碰到她手指时,那阵触电般的感觉。
“迟渊——”姐姐又在喊他,“带你安姐姐参观一下她的房间。”
她叫安意,不是什么安姐姐。
迟渊在心底腹诽,一只手提起那只大行李箱。
“走吧。”
客房在二楼,就在他卧室的隔壁,中间只隔了一间客厅,迟渊在一个星期前接到姐姐的指示,她的同学会来家里,和他们一起度过这个夏天,他打扫客房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个同学居然就是那天强吻他的女流氓。
这世界太奇怪了。
迟渊拧开房门,错开身体,让她先进去。
平平无奇的一个小房间,米褐色的木质地板,淡黄色窗帘,一个推拉衣柜和化妆桌,还有正当中那张一米五宽的床,床单是他置办的,海军蓝条纹款,安意的目光正停留在上面。
迟渊不知怎么,脑子一抽,竟然脱口问道:“你喜欢么?”
安意的神情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还行。”
傻子,别问那些蠢话了。
迟渊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松开行李箱,手心不知什么时候潮湿了,都怪这闷热的天气。
他不自在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先出去了,走到门口时,安意叫住他。
“那个……”她犹豫了片刻,“伤都好了吧?”
现在才问不嫌太迟了么?
“好了。”
“那天的事,别告诉你姐啊。”
安意的下一句话紧接着响起。
迟渊就知道她没那么好心,他之所以关心他的伤势,不过是为了引出这句话。
他有些生气,转过身严肃地看着她。
“我本来就不会说。”
安意微张着嘴,对他突然的不友好有些惊讶,迟渊受够了她的无礼,转身出去了,合上房门的那一秒,他听到了一声尖叫,他没多加思考地冲了进去,看见安意手里抄着一只鞋,拉起窗帘,高举着要往地板上拍。
“有老鼠!”她百忙之中抽出空,回头对他说。
“别——”
迟渊只来得及对她喊出这句话,就冲到了她身边,在窗帘后面,一只圆滚滚的豚鼠正紧张兮兮地望着他俩。
“吱吱!”迟渊连忙把它抱在手里,又惊又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豚鼠的脸一半黑一半白,两只眼睛湿漉漉的,粉色的前爪紧紧扒着他。
看见安意的表情有些费解,他向她解释:“这是我养的宠物。”
安意显得更费解了,眼神好像在说:你养一只老鼠做宠物?
真是个讨厌鬼,迟渊烦躁地想。
她不仅讨厌,还很无知,不知道豚鼠是只宠物鼠,又叫荷兰猪,而且吱吱很可爱,而她险些拍死它,正常的女孩子见了老鼠不该扭头就跑么?她竟然还脱下鞋子准备去抽,她到底是个什么怪胎?而且她还有点儿懒,一直躲在房间里睡觉,还错过了晚饭。
当天晚上,迟渊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下这一段话。
喂豚鼠吱吱吃完一根胡萝卜条后,他也上床睡觉了。
早上八点多,迟渊被他姐的一声河东狮吼给叫醒了,毯子被他踹到了床尾,他茫然地坐起身,低头看着睡裤上那片水渍。
昨晚的梦已经消失了大半,他能记起来的,只有一顶白色宽檐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