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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玄云龟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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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灵友两次出手救我。灵友的灵力颇为罕见,好似与我本家同脉,能否让弟子细细…”殿春朝随逸拜首两次,头猛地被随逸按住不动,回南剑寒锋擦头而过。
“喂,紫衣小子,上来就打人,旁人可就看不出你占理还是不占理了。”叆叇挡住一转攻势的回南剑,纠缠抗衡在高台。
“我用管旁人怎么看?跟个贼没什么好说的。”飞身一跃,亲身握剑,重重一挥,将叆叇打落在地,冲向随逸。
殿春起身抬头,看清形势,又拜随逸一次,“多谢灵友三次救我。明日灵友能否让弟子细细查看一番灵脉。”
殿春在随逸耳边恳切地絮叨,随逸一边听,一边还在借着灵石催动所剩无几的灵力构建防护抵挡红了眼的韦曲南,转头朝人一吼,“不能,闭嘴。”
又朝一直站在台边当木头的晏初怒吼,“孽徒,你再不插手,就等着明年今日给老子插香吧!”
灵海匮乏,真撑不住了,我一世英名,毁在这个紫衣纨绔的剑下,真是奇耻大辱,大辱!
防护随即被回南剑劈出了一道口子。
晏初才出手,一杆长七尺二寸的灵枪应召而出,鳞光浮影,破空而去,一点白光即刻冲碎韦曲南的周身灵气,清凌凌一声寒枪响,紫袍乍裂,韦曲南被死死钉入品灵阁一二楼之间南面的墙上。
鳞流枪第一次饮血,发出了一声欢乐的清鸣,让随逸轻轻皱眉。
上辈子不好的回忆又不由自主地被唤起。燕奎大殿,晏初的声声诘问刺着随逸不甚清醒的耳膜。恍惚中鳞流枪浸了主人的血,悲鸣响彻大殿,散出无数的流光,卷动着流向自己,一个个片段冲进脑袋,撕扯着隐晦的藏起的念头。不知过了多久,白光霎时消弭,一身白衣飘然落在身前,师兄又来救自己了。
品灵阁在鳞流枪的欢鸣中安静下来,一片安静中,品灵阁阁主哈哈大笑,笑声如银铃,丝毫没有方才的老弱声线,像个天真淘气的小姑娘和朋友商量,“今日没白来!热闹也看完了,分完脏咱们就各回各家吧!”
话说得轻巧,出手却毫不含糊,整座品灵阁暗藏的黑色藤蔓顷刻间褪去颜色,仿佛重新被灌注了强大的灵力,闪着灵光,一视同仁地对准在场的每一个人,视品灵阁阁规“来客为上,不得轻慢”为无物,不容任何在场的人反抗。
其中一根藤蔓灵活地卷起案上晏初的一颗青石,再卷走殿春装着两颗青石的简陋布袋,爬到一个紫袋子旁边,触地两下,思索后还是把一袋子韦曲南带来的黑灵石打包卷走了。拖着沉重的战利品,藤蔓努力向上爬到二楼,伸出一小截旁枝,敲敲窗户,一个不大不小的缝儿打开,藤蔓卷着全部灵石进窗,窗户重新关的严严实实。阁主又变了妩媚的声音,开口挑着尾音,勾魂摄魄,“洗灵草,小韦拿回去给你哥交差儿。至于这卜龟龟背嘛…”随逸觉得这声音简直绕着自己打个圈儿,激得人头皮发麻,邪门得很。
“这只卜龟龟背,只有三次的卜机了,卜龟龟背也只能问自己的切身之事。三颗青石,正好,青衣裳的问一次,灰衣裳的问两次。就在这台上问,机会不易,即卜即消,两位可仔细想清楚了。”“要问来路?”婴孩稚弱天真的声音向着晏初打转儿,又以和煦怜爱的声音转向殿春,仿若母亲给孩子的低语,“还是归途?”
卜龟龟背上的玄云纹浮现黑光,缓缓浮在阁中高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泄露出丝丝缕缕的雾气,浓重的黑雾淹没四周,把整座品灵阁包裹成一个茧蛹。
雾气中,看不见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随逸听见自己的右后方有人跪地,三声扎扎实实的叩头,殿春平和的声音隔着浓雾抵达随逸的耳边,“斗胆向卜龟请卜,我家里…能存世几何?”
卜龟龟背周遭最浓重的黑雾不断搅动着,裂开一角,传出一道印记,破开黑雾,直抵请卜人殿春的额心。
这是龟背已经给了请卜人答案,随逸却没再听见殿春的任何动静。心想,倒是甚少有拿到卜卦的请卜人能如此平静的,这个灰衣少年问完自己的家世寿命,心境还能如此稳固,是个修灵的好苗子。
晏初会问什么呢?来路?混沌眼是晏初的来路。可混沌眼何时何地再现于世,已经超出龟背的能力了。
果然,随逸看见自家的龟背在上空中央转成了陀螺,黑雾愈来愈凝重,最后,龟背停下来,不转了,直直坠地,整屋子的黑雾随之消散,众人看见龟背上的裂纹一点点合上,滚到跪着的殿春身后,用十足的劲道把人推到晏初身前。然后再次落地,滚在地上,再不动弹。
众人眼见着龟背自闭,想这第三次,还能不能问了?阁主也不开口,许是也见所未见,无话可说。
许久,藤蔓戳了戳品灵先生,品灵先生会意,咳嗽两声,“今日品灵会到此结束,这位灰衣公子可以带走龟背了。”一楼二楼所有宾客都被花精引着出品灵阁,韦曲南也带着肩伤和一枝洗灵草暂且离开。高台上只剩下随逸、晏初、殿春三人。
殿春还跪着不动,目光恍惚。晏初错步移开,不受大礼。好嘛,不是神思稳固,是直接被卜卦吓傻了呀。
走过去,摇摇肩,“小灰?没事吧?”殿春终于回神儿,连忙起身,“这位灵友叫我殿春就是。”
“好,小灰。我叫随逸。随心的随,安逸的逸。”随逸捡起地上的龟背,递给殿春,“那什么,它其实没坏,就是胆子小,”指指晏初,“被他的问题吓到了。明天等它反省好了,就还能问一次。就是问完,再还我呗,我留个纪念。”
“随逸灵友,今日多谢您出手关照,我身无长物,只好以这龟背为礼了。”殿春又奉还给随逸,眉目低敛,神情暗淡,“殿春没有其他想知道的了,留给前辈吧。”
随逸于是接了,爱惜地摸摸。临走前,回头补了一句,“那什么,卜龟龟背也不能全信,凡事事在人为。我有一个卜龟朋友就是这么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