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莉塔的妖精》xudi

19、第四幕（十三）

　　雨水砸在地上，发出“沙沙沙沙”的声响。

　　冬天遇上这种雨，赶着回家的话真是太糟糕了。

　　因为如此，罗莉塔看着坐在老位子上，悠闲晃着手里不知道装了饮料还是没有的高大男人，不禁啧啧称奇。

　　他竟然赶着回来了，而且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狼狈。

　　果然是人如其闻，是个很有办法的男人呢。

　　只不过，这样的男人竟然要有女侍，实在是有点难以想象——虽然按照雷菲先生的性格，罗莉塔打赌没出息的他绝对做不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倒是只有被芙蕾欺负的份。啊，肯定是一直被欺负得很惨吧。

　　罗莉塔的思维穿越到几个小时前。

　　如果那种娴熟的手法，不是用在自己身上，而是用在雷菲先生的身上，这样的话——

　　就变成了，一个大男人被剥光，然后丢在床上？

　　......想想就头皮发麻。

　　雷菲先生总体来说，在相貌上还是很上等的品级，尤其是那个身材。

　　但是，果然还是恶心到不行。

　　雷菲先生你太没出息了！

　　罗莉塔为自己心中发生过的悲惨幻想发出怒吼，当然她没有发出声来。

　　而那个从两眼发光再到心中闪烁最后偷偷做鬼脸，整个过程大概也持续了三、四秒。

　　在这期间，那个看上去无所事事的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两人的到来，抬头朝这边看去。

　　只见他眯起眼睛笑了笑，然后放下杯子，两只手伸出食指，很得意的甩了甩。

　　罗莉塔一开始也跟着秀逗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大概是说过“我会在晚餐时第一个赶回来”，现在这副模样大概是表示他做到了吧，真是有点孩子气——虽然有时候会很可爱，但是有芙蕾在的话，这么没出息的模样等于是被吃死的证明。

　　于是罗莉塔的内心小剧场又再度上演了一遍。直到芙蕾拖着她走下楼，两个人才老老实实地坐好。

　　从刚才就不见人影的路卡端过来两个杯子，里面装的是麦茶。

　　“用这个醒醒神，一会就要吃饭了。”

　　雷菲这么说，想必就是他让路卡到柜台去准备的。握着手里冒着热气，传递着暖意的杯子，罗莉塔不由怀疑，对于这么细心的男人，有特地找一个女侍，然后——伺候她的必要吗？

　　她看了芙蕾一样，发现对方也望着她，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什么嘛。

　　于是几人聊起了今天的际遇，只不过路卡是那种你不问就倒不出什么的家伙，而雷菲似乎也度过了一个无聊的下午。

　　至于罗莉塔，她可没有那种厚脸皮——芙蕾似乎把这些都当成乐子一样，所以她也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最后聊到了雷菲是怎么跟路卡一起回来这件事上。

　　既然上午是去战士公会办理手续，那么魔导士公会自然没有理由不走一趟。而雷菲冒着大雨，走了几步抵达对面的魔导士公会，然后和负责人一顿磨叽之后，自然也把事情搞定。这时他发现了已经完全在书堆中忘我的学生。

　　“啊...说起来，要不是那位负责人看了资料以后提醒我，我还真不知道路卡竟然还没回去。话说路卡还真是了不起，要我一个人呆在那个地方捧着书看个不停，我肯定会受不了啦。”

　　雷菲的发言引来罗莉塔的拼命点头，同时也招来路卡的白眼。

　　“这明明是魔导士的基础好不好...”他现在真是有点担心这个要当老师的家伙了，看上去和罗莉塔臭味相投的德行，还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是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吧。

　　事情的经过就是最后雷菲将路卡顺便“领”了回来。

　　只不过被领的人非常不满——这并不是因为全身被雨淋得惨不忍睹，而是回来得太早了。换作惯例，即便会遵守晚饭前归巢的默契，路卡还是会选择能呆多久就呆多久的习性，要说理由的话，其实本人也并不在乎，勉强算是惯性使然，只不过，如果不让他看个尽兴，那路卡还是会摆张臭脸出来的。

　　就是因为知道好友是那种掐着秒表，不到菜香飘出店门口前一刻都不会出现的个性。先是艾德卡，后来是艾德卡与弗里德一道，两个人总会假装“正好”路过魔导士公会的样子，然后互相调侃着一道回去，久而久之，路卡就变得习惯了——这次是等待。

　　而雷菲过来的时候，艾德卡和弗里德都没有出现，这让路卡下意识有了一种“失约”了的感觉。

　　于是他的脸色看上去，整个一副谁欠了他钱似的——上面写着“牲畜勿近”。

　　魔导士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只可惜他那“咕咕叫”的肚皮似乎没有买账的意思。

　　“要我说，不等了，先吃饭吧。”

　　要说只有雷菲一个人，那他大概会选择继续等下去。但是男人饿个一顿两顿都可以充面子，让女人饿上一分钟就是大大的罪孽了。

　　这次他没有过问其他人的意见，而是直接打了个响指。

　　菜一道一道被端上来。

　　既然上来了，自然没有呆坐着，让它们冷掉的道理。

　　在刀叉交错了一阵后，罗莉塔实在憋不住了，那是因为其他两个早该出现的人到现在都没有人影。

　　“很慢啊...弗里德和艾德卡他们。”

　　“恩，这次弗里德和艾德卡说好了同行，不过营地和商会不是同一条路线，所以会晚一点。”

　　路卡没有抬头，只是冒出这么一句。

　　而罗莉塔回了一个“嗯”字以后就没有再说话，只不过她没有心思继续吃下去了。

　　外面的大雨还没有停的迹象。

　　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每当人的心情变糟，或者担心着什么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出奇的慢。

　　即便是如此难熬，时间终归会流逝。

　　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会儿——因为罗莉塔盘子里的东西还有剩下。

　　从门外传来不是雨点的声音，浑浊而清晰。

　　“啪嗒”、“啪嗒”——这是靴子踩在水渍上发出的。脚步声...两个人。

　　“嘎吱——”门被缓慢的推开，听上去有些悲惨。

　　两团人影挤了进来，然后杵在门口。

　　弗里德的身上全是雨水，头发紧紧贴在那张被光线衬地发亮的脸上，而那套华丽的装束在大雨的糟蹋下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但还是不足以形容商人的狼狈——那副全身上下被泥浆洗刷得污七八糟的模样，根本不像一个雨中人，反而像在泥水中打了个滚，然后被捞起来的木偶。

　　那双无论何时何地都神气活现的眼睛，此刻正黯淡地垂在地上，视线无精打采地耷拉在两边。

　　至于他身边的艾德卡，比起弗里德要好上一点。但是那身宝蓝色的铠甲也被黑糊糊的泥浆弄得失去了颜色。

　　“弗里德！艾德卡！”

　　“喂！你们两个怎么了！”

　　罗莉塔和路卡第一时间扑了上去。

　　过了几秒，弗里德才像被唤醒一般，慢一拍得反应过来。

　　然后在闪烁着的雷电发出的伴奏声中，他颤抖的嘴唇吐出几个单词。

　　听上去就像——

　　“圣拉兹卡...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