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莉塔的妖精》xudi

20、第五幕（一）

　　房间里昏暗一片。

　　靠着依稀的光线，还是可以分辨室内的摆设，罗莉塔费劲了好一会，总算是适应下来。

　　她并没有掉入奇怪的机关，这间屋子也没有从外面锁起来。事实上到了晚上，这里在特制的魔法火焰的照耀、渲染下，会变得比贫穷领主大人的城堡还要讲排场。

　　但是，只要是有阳光的日子，这个四周窗户紧闭、只能从大门的一条细缝里窥得全貌，被黑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硕大空间，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味。

　　即便有内室，能够在呆在里面安静地阅读而不抓狂，路卡那家伙不是异常人，就是异常人，还是异常人。总之，他的脑袋构造向来于正常无关。

　　如果被他听到，一定会被白眼伺候吧。就是欺负你不在，啦啦啦。

　　让罗莉塔无聊到自娱自乐，差点笑出声导致自己变成笑话的讨人厌的地方——

　　啊啊啊，罗莉塔决定，此时此刻就暂且把这一条列为讨厌魔法的最大理由——

　　总之、这个最讨厌的地方就是，魔导士公会。

　　要说，为什么这座看上去一点也不奇怪的建筑显得如此诡异，其中的缘由却相当容易理解。

　　魔导士公会不是商会——这是一句听上去废话的内在真理。换句话说，这个地方不是打开门，然后笑嘻嘻地跟别人做生意的。和商会这种欢迎陌生人的组织不同，魔导士公会设立的初衷，就是让魔导士在各地有个安身之所。当然，公会偶尔也会有生意上的需要，但是原则上，这里的后门不经常开。

　　这一点上，与四海为家的战士的集合地——战士公会也没什么不同。

　　.......看在眼睛里，可就差多了。

　　和生性豪爽、大大咧咧的战士不同，魔导士给人的第一印象就跟路卡一样——冷淡、难以接近。即便是魔导士之间，不必要的接触也是能免则免。正是因为这样的习性，魔导士因为强大的力量受到追捧的同时，在人际面上的处理能力往往相当糟糕。真是让领主双重放心的存在，只要有条件，他们都会把钱袋子递到魔法杖跟前。

　　到哪里都饿不死，于是魔导士就变得更加自我中心，最后就变成了恶性循环。倒不是说他们人品糟糕，心思险恶，如果有心思深交的话甚至还会被其中一些人的品质所吸引，比如说路卡。但是魔导士们似乎天生就不会刻意去主动，因为没有必要。和这类人打交道，被冷言冷语或者漠视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他们就是让人丧失兴趣、结交不起来。

　　所以，由战士们组成的战士公会，跟魔导士组成的魔导士公会，乍一看虽然如此不同，却一点也不奇怪。

　　理智上很容易理解，但是要说就这样“嗯，那就这样吧”，也真不是一句容易说出口的话。

　　.......还是很讨厌。

　　罗莉塔看着头上因为没有光线，黑压压到让人怀疑是否存在的天花板，不禁有一阵既视感。

　　啊、一点也没错，自己昨天也因为什么原因而做过这个动作。

　　这么说，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来了。

　　即便如此，罗莉塔还是一点都习惯不了。每次像被粘乎乎的气氛拉扯其中，等好不容易适应了，一回去又忘记了。于是下一次继续。

　　要说，少女为什么会跑到这里——讨厌到不行的地方，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原因，当然不是她自愿，而是因为工作。

　　话说回来，既然都要工作，为什么不去战士公会，非要在这种地方、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接受委托嘛！

　　“啊拉，这可是学习的诀窍哦。”

　　罗莉塔的脑海中自动浮现某人伸出食指，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然后这个影象被少女恶狠狠地吃掉。

　　让罗莉塔恨得牙痒痒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她视线的焦点处，与别人交谈着。不时从远处飘来的细碎声音，夹杂在一片昏暗的气氛下，简直就猥琐得如同黑市里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工作使人快乐。

　　发明这句话的人，一定充分了解其快乐的源泉所在。

　　比如说，领报酬的时刻。

　　“这是约定的数额，请您确认。”

　　芙蕾接过袋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表情算作回应。

　　虽然没有夸张到像商人那样对着客人点头哈腰，但是身为负责人的是一位老者。这样的人出任负责人，具备相当的阅历和地位是起码的条件。能够让他展现出毕恭毕敬的神态和举止，本身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这样的一幕出现在芙蕾面前，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即便她不说话，脸上挂着笑容，本身就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即便如此，此刻她一定在心里偷偷数着赚回来的钱吧。

　　罗莉塔嗤之以鼻，要说为什么，不用说那是因为全都是她一个人在流汗流血、呃，流血倒也没有——总之，现在笑得一脸迷人的小姐，整个过程中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动过。

　　要说罗莉塔能怎么办，或者采取什么报复行动——当然是、和芙蕾一起数钱...这样啦。

　　略作寒暄，两个人便离开魔导士公会。刚踏出去一步，强烈的光线就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这种感觉不知道该说“好久不见”、还是“又见面了”好。

　　这样下去对身体可一点也没有好处，“我说芙蕾～就不能换个地方接受委托嘛。”

　　芙蕾看着两眼放光，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的罗莉塔，保持沉默了大概三秒，才换上“你这样可不行哦”的表情，将手里的袋子交给罗莉塔。

　　罗莉塔接过袋子，顿时手上一沉——啊啊、金属就是这样，带在身边也很不方便呐。

　　“觉得怎么样，罗莉？”

　　“唔唔...还好啦，我拿得动哦。”

　　“那好...”芙蕾像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个袋子，还是递到罗莉塔跟前，用眼神示意她拿好。

　　还有啊...罗莉塔接过袋子——这次要轻上很多。

　　“咦？这次不怎么样嘛。轻松轻松。”

　　“这样嘛...”接过芙蕾又掏出一个袋子！照例，那只手往罗莉塔跟前一晃。

　　只不过在罗莉塔叹口气，打算接过袋子之前，那只手又缩了回去。

　　“这个袋子比之前给你的还要轻哦，给你拿不就便宜你了。”

　　罗莉塔拒绝回应——那是因为她已经在状况外。什么意思嘛，这个女人。

　　“我手里拿的这个，是第一次委托的报酬；后面给你的，是昨天的报酬。”

　　芙蕾将手里的袋子抛到空中，袋子里的金属互相碰撞发出声响——声音清脆而零散，说明里面的钱并不多。

　　“最先给你的那个，就是今天的报酬啦。”

　　接住掉下来的袋子，芙蕾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凑到罗莉塔耳边：

　　“所谓委托的生财之道，就是这个意思哦。”

　　芙蕾故意绕来绕去，就是为了说明这个嘛...罗莉塔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啦。

　　人不会在第一次见面就敞开心扉，这个道理就算套用在组织上也一样。

　　遇上前来接受委托的主顾，如果是陌生人的话，那么无论是战士公会、魔导士公会，即便是八面玲珑的商人，也断然不会有一上来就大笔一挥的魄力，取而代之会介绍一些阿猫阿狗的工作。

　　只有混熟了人头，能够选择的工作才会增加，当然报酬的金额也会“蹭蹭”往上面涨——即便对于做个任务总是鸡飞狗跳，以至于没有享受过类似待遇的罗莉塔小姐来说，知识面也不至于像她的后缀那样一片空白。

　　因为，那明明就是笨蛋都懂的常识啦！

　　而且，这个常识里，还有着对于现时点来说的大漏洞——

　　“我知道的啦。但是去战士公会的话也一样吧？而且我还认识那里的大叔——”

　　“嗯，不一样哦。”

　　芙蕾终于收起玩笑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

　　“如果在那边，即便真的具备资格，也有做不了的事情。”

　　“做不了的事情——”

　　这句话明显超越了少女的常识，罗莉塔无言以对，应该说她陷入了思索。

　　即便有资格，也做不了的事情？那会是什么呢？

　　少女并不笨，只是稍微费劲了一会，她就找到了答案。

　　“大家一起——”

　　罗莉塔看向芙蕾，她的笑容看起来像在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