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67、论述题（11）

　　那婴儿不会说话，除了妈妈和爸爸外，只能发出一些咿咿呀呀听不太懂的哭声和笑声。它执着地在出声的地方爬行着，将地面拖出一条一条的血色痕迹。

　　戴柯这才发现，地上上一层一层不均匀的黑色竟然是那婴儿长久的爬行带来的血液和粘液的干枯痕迹。知道淡淡腥味来源的戴柯脸都绿了。

　　顾随拍了拍戴柯的背，戴柯赶紧示意自己还算没事。

　　电扇的转速越来越快，那东西疯狂地撞在墙上，甚至震下来了一点墙皮。婴儿似乎很是开心，它一边又哭又笑，拍着手，一边在墙边等待着，似乎在等她掉下来。

　　“得把开关关掉。”顾随用手机给戴柯打了一行字。戴柯也明白，但是婴儿听觉灵敏，他并不敢冲动地行动。

　　眼看着情况失控，顾随从文具盒里拿出了一对耳塞。

　　文具：忍无可忍后买的耳塞
　　简介：神圣的午睡不可侵犯
　　说明：戴上耳塞即可降低自身噪音，吵不到自己也吵不到别人哦。
　　备注：一只一回，一副可以用两次，效果限时10秒钟。

　　顾随戴上一只耳塞，小心却快速地去够开关。虽然10秒钟很短，但是在不大的房间里关个电扇开关还是绰绰有余。顾随拧上开关，时间还剩7秒左右，他随手抄起一个空的茶叶罐，冲到门口朝着楼道扔了出去。

　　罐子出手落地，立刻在楼道里发出巨大的声响，那婴儿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但风扇还在转，它似乎有些焦躁，嘴里不断发出模糊声响，满身的粘液将地面染得犹如菜市场杀鱼的水沟。

　　终于，风扇停止，那婴儿也放弃了这里，转身朝屋外爬去。

　　戴柯在床上等了许久，才悄悄地站到地上，蹑手蹑脚出了门。他走出房间，正好看见顾随从大门口进来。

　　顾随的道具效果只有十秒钟，他关上电扇、冲到门口扔出茶叶罐，基本就将时间全部用完了。他没有轻举妄动，屏住呼吸贴在墙边，眼睁睁地看着那婴儿手脚并用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走吧。”顾随道。

　　雨已经停了，但是天气仍不太好，灰蒙蒙的样子。戴柯尽量将门合上，捡起掉在地上的木头碎片，试图复原门框。可能是使用文具破门的关系，尽管门锁是被暴力破坏的，但没有碎的到处都是，将各个部位放在一起后，不仔细看竟然看不出什么端倪。

　　楼道里干干净净，只有顾随之前扔出去的茶叶罐掉在角落，完全没有婴儿爬过时拖出的血腥痕迹。顾随将那茶叶罐捡起来，没有扔掉，也没有放回去，而是收了起来。

　　“过几天可以用来看看到底是谁心里有鬼。”

　　两人踩着路上的积水出去吃饭，他们今天出去的晚，力哥已经吃完了饭，这会儿正站在楼前乘凉。

　　他挺着比孕妇还大的肚子，正双手叉腰站着大声嗦牙，看见戴柯他们，打招呼道，“出门散步啊？”

　　“没，我们是准备出去吃饭。”戴柯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力哥的肚子大的过分，刚刚消失的婴儿似乎都躲进去了似的，他摸了摸被自己的想象激起的一身的鸡皮疙瘩，勉强笑道，“今天饭吃得晚。”

　　“唉，”力哥甩着胳膊，进行着他一天仅有的运动，“你们不是要开服装店？怎么样了啊？”

　　“还没看好房子呢，”顾随道，“开店要谨慎一点。”

　　“那是的，”力哥说，他的头发似乎有几天没洗了，油光增量地朝后梳着，“但也不能老不开呀，不工作哪来的钱呢。钱还是要赚的。”

　　“这我也知道，但我人生地不熟的，”顾随道，“力哥有推荐的店面吗？”

　　“害，”力哥说，“我哪来哦，就是觉得你们还年轻，别玩得太开心，那房子啥时候才能买的起啊。男人嘛，还是要早早地有房子才好。”

　　“力哥有房子？”戴柯问。

　　“那是，”力哥说，“我住的就是嘛。当时那姓刘的娘们问我买，我都没卖呢。”

　　“这儿的房价多少钱啊？”

　　力哥比了一个数字。

　　“这么多？”戴柯惊讶道，“那到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

　　“嘿嘿，”力哥笑了，表情有些自豪，“才让你们赶紧赚钱买房啊。这年头，你没个房，都没女人愿意跟。”

　　他哼了一声，挠挠肚皮，又道，“但也不能太惯着她们了，不就是能生孩子吗，就冲男人要这要那呢。”

　　戴柯没回答他的这句话，而是盯着他似乎变大了的肚皮，问道，“力哥最近变胖了？”

　　“是有点，”力哥说，“可我最近也没吃很多啊，我今天晚饭就吃了两口呢。到底年纪大了，这肚子减不下去咯。”

　　目前为止信息还是太少，这场考试又是和之前一样的类型，需要一边收集线索，一边等待剧情被触发。但是过去了这么多天，剧情被触发的太少了，这很奇怪，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东西，或者完全找错了路线。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因为今天下过暴雨，因此天气是难得的凉快。两人没有着急回去，一边散步，一边梳理思路，讨论线索。

　　他们走到小区的花坛边，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宅男。他侧对着他们，脸朝着花坛，似乎在和谁说话。他神情轻松，似乎谈论到什么有趣的话题，他堪称羞涩地笑了。因为许久不运动，他整个人有些浮肿；也可能因为长时间对着电脑，他的颈椎算不上十分健康。他的头朝前突出着，脖子几乎快要和前胸成为一个直角。他一边说话，一边将头更深地朝胸前埋去，看上去头几乎要掉下来似的。

　　再往前一步，看到了坐在花坛边的女神。她长发飘飘，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今天化了妆，涂了腮红和口红。也许因为肤色太白，她的整张脸惨白一片，唯独剩下脸颊和嘴唇，红得僵硬又死板。她也笑起来，露出一口和纸一般白色的牙齿，风将头发吹到她的脸上，她用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将头发重新拨开了。

　　戴柯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地攥住了父顾随的衣袖。邓山谷和梅洁注意到了他们，转过头来和他们打招呼。

　　他们一动，那诡异的感觉就消失了。邓山谷的背确实有些佝偻，梅洁的脸正对着月光，她一动，那让人瘆得慌的白便消失了。

　　她冲两人笑笑，化了淡妆的脸上是一片属于少女的温柔和羞涩。

　　“我刚看到林菀过去了，”梅洁说，“她的腿似乎受伤了，脸上也有伤，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肯说。”她有些欲言又止，毕竟大家的关系仅仅止于邻居，她没有立场刨根问底，但是总觉得林菀的表情不太妙，可是又找不到人可以说。如果不是戴柯和顾随之前热心地帮助过她，她也不会在他们面前多管闲事。

　　“林菀？”戴柯稳住心神，顺着梅洁的话想了想。是住在401室的林菀，依稀记得是个表情恬淡、安静的年轻女人，不像力哥、刘姐那样大嗓门，也不像郁婷希那样利索、强势。总而言之，是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我好像没有在意到，如果看到她，我会问问的。”

　　梅洁冲他笑笑。接触了几回，和当时见面时给人惊艳的第一感觉不同，戴柯发现梅洁是个简单、善良又温柔的人。

　　两人朝着502走去，打开门，没有开灯的室内漆黑一片。戴柯打了个哈欠，隐隐闻到一股奇怪的腥气。但是这腥气若有似无，戴柯觉得自己估计在楼上被吓怕了。

　　顾随将刚刚去小卖部买来的日用品放在桌子上，到了室内，空气不流通，渐渐变得有些闷热，那股味道变得明显起来。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戴柯站在门口，迟疑地说道。

　　顾随皱了下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房间的门口，猛地将门打开。客厅的光照进了房间里，那一瞬间，腥臭味弥漫在了整个屋子里。房间的地板上、墙面上，全是黑红的爬行痕迹；众中央的地板上汇集了一汪黑水，边上攒动着细小的、反光的头颅。

　　仔细一看，那竟然是围在黑水边的数不清的巨大蟑螂，和戴柯之前在卫生间里看到的一样，每一只都油光锃亮，有戴柯的半只手掌大。戴柯干呕了一声，顾随将房间的灯打开，地面那些红色的、黑色的粘液瞬间消失了，地板上铺着干净的短绒地毯，床是他今早叠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只有蟑螂们受到惊扰，晃动着粗长的触须，然后刷的一声，开始四散奔逃。

　　一瞬间，那些蟑螂竟然消失地干干净净，只留下屋子里轻微的悉索声显示着它们之前的存在不是幻觉。

　　只有一只蟑螂，它似乎被灯光晃晕了方向，跌跌撞撞地绕弯跑动着。戴柯随着鸡皮疙瘩跳了起来，抓起唐老师给的符朝蟑螂扔去。那蟑螂又被吓了一跳，连躲都忘了躲，踩着那符，呲溜一下就不见了。

　　戴柯：md，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