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茶》心台

13、(2)

　　出海口已经不远，我丢着空瓶许愿
　　海与天连成一线，在沙洲对你埋怨
　　芦苇花白茫一片，爱过你短暂停留的容颜
　　南方的冬天
　　我的心却无法事过境迁
　　你觅食爱情的那一张脸
　　过境说的永远随着涨潮不见
　　变成我记忆里的明信片
　　你的爱飞很远，像候鸟看不见
　　在湿地的水面，那伤心乱成一片
　　你的爱飞很远，像候鸟季节变迁
　　我含泪，面向着北边
　　你的爱飞很远，像候鸟看不见
　　我站在河岸边，被树丛隔离想念
　　你的爱飞很远，像候鸟季节变迁
　　你往北，向南说再见

　　——S.H.E 《候鸟》

　　医院。
　　死寂一般的静。
　　黑暗之中漂浮着没有生命的气息。
　　消毒药水飘荡在空气中。
　　病房内，更加重了死亡的压抑。
　　床上，她静静地躺着。
　　头发顺服地搭在肩上，小嘴紧闭，上扬。
　　眉头却微微皱起。
　　仿佛还记着，那天橙子的酸。
　　“怎么会，只是一个星期而已，一个星期……”病房旁，浪抓紧拳头，嘴角抿得紧紧的。
　　“医生说，那是病发前的回光返照。”尹姨的声音沙哑，“不过，她走得很安详，我相信她也没有遗憾了。”
　　“尹姨，你也要保重身体。”浪拍了拍尹姨的背。
　　“嗯，我会的……倒是小雨……”尹姨脸色苍白，目光转移到病房外。
　　她双手互相握着，大大的眼睛被垂下的刘海遮住了应有的神采。
　　单薄的吊带裙在灯光下黯然。
　　她仿佛在颤抖，双手在给予自己温暖，不，应该说，生命的气息。
　　脑里轰轰作动。
　　紧紧咬住发白的下唇。
　　头好像快要炸开——
　　不！不可以！怎么会！
　　不要……
　　“小雨，小雨！”浪扶着小雨的肩膀，用力摇晃。
　　她猛然抬头。
　　感觉一股声音把她从深渊喊回来。
　　脸上开始恢复血色。
　　浪嘴角紧抿，凝视着小雨。
　　那个快要崩溃的表情，吓坏了他。
　　手指发白，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
　　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
　　“你没事吧？”他的声线柔和。
　　她的眼神有点空洞。
　　良久，她拨开他的手。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瞬刻，她消失在医院长廊的尽头。
　　疾速中，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跳。
　　滴咚，滴咚，滴咚……明明是那样的强而有力，为何如此虚无呢。
　　仿佛飘在汪洋中，永远到不了岸……
　　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
　　拳头握紧——
　　哪年哪月，过去才能与未来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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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得呼吸。
　　我不懂得，怎么在烈日下生存。
　　仰视天穹——
　　太阳在蒸腾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我在疑惑，为什么太阳无情呢？
　　十分钟前，它耀眼如火。
　　十分钟后，依然，耀眼。
　　十分钟内，生命已经流淌，或者干枯掉了。
　　太阳不会因死亡而灭亡。
　　我也不懂，用解脱来阐释逃避。

　　……

　　艳阳高挂，悬挂在无云的天际。
　　一条长长的林道，延伸在医院门前。
　　生与死，一门之隔，就如被死气压垮的医院和生机盎然的林道。
　　路上的行人向她投去奇怪的目光。
　　走得左摇右晃，眼中仿佛尽是曲折的路途。
　　红灯亮起，她毫无顾忌地横穿马路，脚步轻浮。
　　绿灯时，她却蹲在行人道前，眼神空洞。
　　有人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在寻死路。
　　没人洞悉，其实，她只是在找个理由。
　　找个重新生活的理由……
　　脑袋里依然不能平静。
　　回忆如坏掉的机器，轰轰作响。
　　咔嚓，如果思路是一把剪刀，她一定毫不犹豫，把过去的剪影断掉。
　　可惜，无能为力。
　　收藏在笑容下的一幕幕，如红绿灯，愚蠢地重复一样的步调。
　　……
　　推开门——
　　“爸爸，妈妈！”她一跳跳进父母的怀里。
　　言靖搂着许晔，笑逐颜开。
　　她把自己小小的身躯埋在爸爸肩上。
　　“爸爸好坏，明明说出差一个星期，最后搞到两个星期才回来，都急死我和妈妈啦！”她嘟起小嘴。
　　“嗯！小雨说得对，你啊，是最坏的啦！”许晔白了言靖一眼。
　　言靖依然笑如春风，嘴边的温柔如阳光一样和曦。
　　西装革履，更显露出身上发出的英气，有神的眼睛，直刺人的心魄。
　　身旁的许晔，紧紧地挽住他的手，笑如灿花。
　　女孩嘴边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拥有全世界最最最幸福的家庭！
　　爸爸和妈妈是公认最最最爱对方的夫妻。
　　所以，她一定可以找到妈妈说的幸福的！
　　一定！可以！
　　她搂紧爸爸，在心理许下最幸福的承诺。
　　……
　　“妈妈妈妈，我要买生日礼物给爸爸，他，明天就生日了啦！”她摇着妈妈的手，水灵的大眼在转动。
　　许晔爱怜地摸了摸她毛绒绒的短发，拉起她的小手，“好啊，我们现在就去。”
　　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街上潮湿，行人手上都拿着伞，以防一会儿又下雨了。
　　她把玩着手上的小花伞，正准备和妈妈步入百货公司。
　　“妈妈，你说爸爸会喜欢什么东西呢？”她的眼睛眨了眨，稚趣可爱。
　　“傻瓜，只要是小雨买的，爸爸都会喜欢的”许晔的眼神如水，温柔；又如花，灿烂。
　　她亮晶晶的双眸望着妈妈。
　　长发柔顺地搭在肩头，一条淡绿色的长裙，飘逸而清新，最让人窒息的是双眸，仿佛变幻莫测，掺透着所有美好的东西，眼底是善良，是温柔。
　　妈妈是她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虽然妈妈不会做家务，但是会弹钢琴，会画画……会很多很多美好的事。
　　她不自觉地笑了。
　　爸爸也是她见过最好的爸爸啊。
　　虽然工作很忙，但是无论如何，对着妈妈，对着自己，总是温柔，总是最体贴的。
　　自己有好多好多人疼惜啊。
　　爸爸妈妈，飞远哥哥，小纤，尹姨，飞远哥哥的爸爸妈妈，就是叶姨和司叔叔……
　　所以，自己真的要珍惜幸福啊。
　　她握紧妈妈的手，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好！那我就买一个大大的爱心给爸爸，让他也成为最有爱心的人呢！呵呵……”
　　她的笑声传出，却没有回应。
　　身旁的人好像冷却了似的，手心，好像在结冰。
　　她仰头看——
　　刚才的笑容全无，妈妈的脸上只是死寂一般的震惊，和不可掩盖的痛。
　　眼神像定格在前方的一处。
　　她有点害怕。
　　从来没看过妈妈这个表情，从来从来，妈妈都是笑着的。
　　她随妈妈的眼光而去——
　　一个俊朗的男子，西装革履，震慑人的英气，笑容满脸。
　　身旁，一个高贵的女子，乌黑的秀发及腰，一条紫色的长群，透着抚媚和高雅。
　　她紧紧地挽住他的手。
　　两人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啪！”手中的小花伞掉了下来。
　　像看到电视里的情节。
　　虽然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欲。
　　只知道，眼前的两人，姓和名。
　　时间好像静止了下来。
　　言靖，叶晴。
　　还是说，爸爸，叶姨。
　　名为背叛的伤痛在袭击着自己。
　　同样的感受，从手心传来。
　　她觉得妈妈好像站不稳。
　　“扑嗒扑嗒……”星芒似的眼泪从妈妈的眼中，不受控制地留下。
　　她连哭的时候，都那么美丽。
　　如此一个美丽的女子，受尽所有人的宠爱。
　　却还是，逃不过爱情的消退。
　　一阵风似的，身旁的人揭斯底里的冲上前。
　　自己还是在原地，不动。
　　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响，冲击，回响，散开……
　　“为什么要这样做！”夹着眼泪的声音。
　　“你冷静一点，许晔！”硬朗的男声。
　　“没为什么，许晔，你和阿靖的感情已经没有了！现在我们才是真心相爱！”毫不理让的女声。
　　砰砰砰砰……怎么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声，都改变了？
　　原来人真的是丑恶的。
　　再温柔的妈妈，也会像疯子一般去讨回公道。
　　再有礼的爸爸，也会像恶人一般吼住别人。
　　再疼惜自己的叶姨，也会像不饶人的狮子一般反咬一口。
　　呵呵……
　　良久，一声“啪！”震响这个百货公司。
　　围观者越来越多。
　　不知道是谁打了谁。
　　知道了，又如何？
　　只记得，那天妈妈除了哭红的眼，脸上也红肿了起来。
　　爸爸除了生气涨红的面孔，手掌也微红。
　　叶姨，骄傲的神情。
　　自己，连冲上去撕开这副神情的勇气都没有。
　　11岁，听说是青春萌发的年华。
　　她说，是蹲着哭泣的过往。
　　是逃避的开端。